第5节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知道了。”尹愁夹着菜，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又应了一声。
    晚上，尹强去了茶婶的出租屋，尹愁拎着东西去了学校。
    他本来不想读了，鬼使神差在他爸逼他喝酒的时候忽然又改口说要上学。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而且尹愁也在微信上跟班主任说了家里有事要晚一点到校，所以也没引起什么波澜。
    尹强的回归对尹愁的生活似乎没起到什么影响，他就像从前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偶尔在微信上回周政的一些信息，周五中午的时候，周政问他：“要过来吗？晚上我可以去接你。”
    尹愁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已经开始为回家做准备，打点东西的舍友，想到自己那一堆没洗的衣服，答应让周政过来接他。
    尹愁拎着一兜衣服，远远就看到周政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他本来有些茫然的心情忽然起了些细微的变化。
    还挺高兴看到他的。
    尹愁打开车门坐上去，笑嘻嘻地看着周政。
    “我拿衣服回去洗，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现在上高三，而且还是复读，要以学习为重，衣服不洗，攒着拿到我那里洗也没事儿。”
    尹愁下意识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说：“谢谢政哥。”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一家日式料理吧，你喜欢吃日料吗？”
    “不知道喜不喜欢……因为我没吃过。”尹愁的确没吃过日料。
    “那今天就去尝一尝，不好吃，下次我们去吃别的。”
    “好啊。”
    两人到了吃料理的地方后，周政带着他来到一间幽静的包间里，以竹帘隔开的包间。
    周政点了很多东西，还有一壶清酒。
    倒酒的时候，尹愁想起尹强的话，拿着空酒杯伸手，意思是让周政也给他倒一杯。
    周政冲尹愁摇摇头说：“你还是学生，不能喝酒，等你明年高考完，想喝酒，我再请你喝。”
    “可我都十九了。”
    “但你还是个学生。”
    尹愁看周政坚持，也不好再坚持，毕竟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乖宝宝啊，要听话。
    尹愁没吃过三文鱼，周政让他试一试。
    尹愁说：“怎么感觉像吃肥猪肉……”
    周政忍不住笑出声说：“那是你还不习惯，等你习惯了就会喜欢上，而且会发现和你现在吃的口味不一样，最好配上点芥末。”
    周政吃东西的时候把黑框眼镜摘了下来。
    尹愁喝口大麦茶说：“我觉得你不戴眼镜好看。”
    周政看一眼眼镜说：“戴眼镜会让我觉得自在一点。”
    吃过东西，两人稍作休息后便回到了车上。
    回去的路上，周政问尹愁说：“阿桥介意把全名告诉我吗？”
    尹愁想了想，说：“大名叫尹愁，忧愁的愁，阿桥是当时在酒吧当服务员用的名字。”
    “原来如此，不过都很好听，很少见到有人用‘愁’字当名，挺别致的。”周政喜欢尹愁，就觉得尹愁哪里都好。
    “随便起的名字，我猜可能当时刚好看到这个字，就起了这个名吧。”尹愁想起来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问尹强，为什么要用“愁”这个字给他当名字，尹强说：“刚好看到这个字，就用了这个字，哪那么多为什么。”说完就让他滚一边去了。
    周政没有再问下去。
    他总觉得这会儿的阿桥和之前的阿桥有些不一样。
    是因为提到了这个名字吗？
    尹愁说：“你还是叫我阿桥吧。”
    周政应下说：“好。”
    回到住所，尹愁洗过澡躺在床上，收到了尹强的短信。
    叫他明天下午去找他。
    尹愁看完短信没有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烦死了。
    翌日，是周六，周政需要去公司一趟，周政离开后，尹愁下午也离开了。
    和尹强在一家酒吧汇合。
    茶婶在里面当经理。
    尹强和尹愁说：“里面有个死gay，点名要年轻的男孩，跟了他几天了，是个有老婆和孩子的男人，一会儿你去会会他，我拍照。”
    “哦。”
    “做一些暧昧的动作，最好亲密一点。”
    尹愁看着尹强那一脸兴奋的神情，什么话都没说，拿着茶婶递给他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上，头发用水弄湿定型，衣服一点都不露骨，反倒很清新，白衬衫牛仔裤，膝盖破个洞，加上清秀的脸庞和青涩的身体，在这样的地方，某些人眼里，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看到就不想移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才写第五章就卡死我了，前面几章改了一些细节和内容，关于攻的内容，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看一遍，不过改的比较细微，哈哈哈估计看不出来啥，但是的确加了一些东西。
    ☆、chapter 6
    尹强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厚厚一叠钱，数了又数，然后抽出来十张递给尹愁说：“你看没看刚刚的照片？”
    尹愁摇摇头，接过钱随手塞在口袋里。
    尹强嫌弃地说：“你在里面的表情要多僵有多僵，你怎么回事？”
    “有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反正他表现出想亲我，搂着我，你拍到你想拍的不就行了？”
    “儿子，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咱不是穷吗？咱们再干几票，等有几个钱了，就不用再干这一行了，爸爸到时候开个店，再买辆车，你就专心上学就行了，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最后几票，相信爸爸。”
    尹愁对尹强的话都麻木了，这些话，三年前他就经常听，然后勒索到钱后，他爸就会去赌场赌钱，赌光了之后再去给别人下套。
    “真的吗？”尹愁看着尹强。
    尹强又一次开始数钱，并没有看着尹愁，他说：“真的。”
    尹愁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了，他没有回周政那里，而是直接去了一间网吧，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才起身，打车往周政的住所去。
    昨天周政问他去哪儿了，他回复说是朋友过生日，去朋友家玩了，晚上不回去了，第二天再回。
    这些谎话和借口，他随口就来，习惯性如此。
    他从小就这样啊，他听到的看到的见到的，他身边的人都这样啊，他已经习惯这么干，缺钱的时候就去和别人一起骗人，或者帮茶婶骗人，然后就会有钱花，这种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
    不过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独自骗人，就是那一次，然后那个人为了弥补他，对他好的过分了，而且丝毫不怀疑他是个骗子，是他演技太好，还是那个人太单纯，没有防人之心？
    尹愁打开门的时候，周政在书房看书，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看到尹愁脸色发黄，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没休息好？”
    尹愁神色平静地说：“胡闹了一个晚上，没怎么睡，我去洗个澡。”
    周政没说什么，看着他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卫生间，他站在门口问毫不顾忌他站在门口就脱衣服的尹愁说：“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煮碗馄饨吧？”当尹愁要脱裤子时，他侧过脸，不再看尹愁。
    尹愁应了一声说：“好啊。”然后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周政觉得尹愁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尹愁出来的时候，馄饨也出锅了，周政端着碗走到餐桌，让他过来吃。
    尹愁吃馄饨的时候很安静。
    周政说：“衣服我给你装好了，你晚上就要回学校对吗？”
    “是啊，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我也没什么事，到时候我送你吧。”
    “不麻烦的话，当然好呀。”尹愁侧过脸冲旁边的周政笑，笑容依旧那么甜。
    周政忽然知道哪里怪了。
    尹愁虽然在笑，但给他的感觉就像那笑未达眼底，有点勉强的感觉。
    周政说：“你好像不开心。”
    尹愁这个时候也不管馄饨烫不烫，已经吃下了七八个馄饨，闻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嘴里边嚼馄饨，眼泪哗啦啦的流。
    周政看到尹愁掉眼泪，愣在那里，伸出手掰过尹愁的肩膀说：“你怎么了？”眼神担忧。
    “我想……我妈妈了……”尹愁微微垂眸，这样说。
    周政一听是因为想妈妈，心里松了口气，还以为昨天玩的不是很愉快。
    就在他松口气的时候，尹愁忽然放下筷子，伸手抱住了周政。
    “你可以抱抱我吗？”
    周政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流的十分汹涌，因为那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进他的衣领里，滚烫炽热，仿佛要把他烫伤，让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本以为他已经走出了妈妈去世的阴影里，没想到压抑到现在才释放出来，周政不疑有他，缓了缓后伸出手抱住尹愁，拍着他的背说：“哭吧，哭一哭或许会好受一点。”
    尹愁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眼泪虽然不停流，但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看着窗外发着呆，手攥紧了一些，将周政抱得更紧。
    周政一个手臂圈着尹愁的腰，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
    尹愁越是这样默默地哭泣，越是让周政心疼。
    久久后，周政感觉到那泪没有继续往自己脖子里流，看到还有一些馄饨没吃完，问他：“馄饨都要凉了，把它吃完吧。”然后伸出手去抽纸巾，递给已经松开手坐好的尹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