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此情被谁审判（三）

    娱乐码头，一个心动、心痛集结的回忆场所。命运轮回，郑郁也逃不过，这龙蛇杂处的是非之地，她们曾在这里的游乐园约会亲吻，也在这里她差点失去小枫，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人总是在生死关头才会知道对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明明想珍惜，却因那愚蠢的纠结怨恨而永远错过了彼此，让遗憾成为一辈子的枷锁，挣不开的地狱牢笼。
    「华燁应该是想趁夜搭船逃到国外，他也是贪生怕死，废物垃圾。我真是瞎了眼才为他工作这么多年，奇耻大辱。」鹤熙摇头笑自己。
    「凯莎先过去了，我也去，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凉冰接着说，但蔷薇立刻说了不准。
    「蔷薇，我姊姊需要我，华燁阴险狡猾，我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是我们的命运。」
    「我不管什么命运不命运的，凉冰，我只知道，依你眼睛现在的状态，去了很危险，我不要你去冒险，你不可以离开我。」
    蔷薇握住凉冰的手，见到方才小伦跟苏马丽生离死别的决裂与分手，她吓坏了，她不要和凉冰发生这种事。蔷薇从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的人生，也不要感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求平安平凡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虽然从某些角度来看，这是奢侈无比的愿望，但她会全力守护一切，不让任何一个无情的可能，来击溃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
    「蔷薇，你待在这里会很安全的，鹤熙他们会保护你，我……我会没事的，而且不是只有我，还有阿托跟其他人也会跟我一起去抓那个人渣。如果现在放走他，那过去因他而痛苦的人，他们死也不会瞑目的，我不能辜负，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凉冰轻抚蔷薇的脸，看见她眼中的自己，遥想当年与枫的离别，她几乎要上前拥抱蔷薇大哭，但她没有，因为她终于懂了枫那时对她说的话。
    「你不能辜负他们，但你可能会因此……」
    「不，蔷薇，我不会死的。」
    蔷薇的嘴唇在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原来这才是她此生最想听到的情话，比我爱你更深情。眼眶泛泪在所难免，凉冰也握紧蔷薇的手，随后回头看鹤熙。
    「最新型的瞄准镜还备着吧，追踪锁定功能完善，科技，也是一种实力。」
    鹤熙浅笑点头，心想凉冰总算看开了，不过最欣慰的莫过凯莎。
    「放心吧，老婆，我们都会没事的。只是等下次黎明升起，我流着眼泪再见你的时候，你可能要先养我了。」
    凉冰笑中带泪，蔷薇皱眉，你不会变瞎子吧？还是缺手断脚？这怎么行。
    「我想回学校读书，我想当医生。」
    这是最后一个内心深处的秘密，心里的壁垒砖瓦在这一刻全都崩塌，夷为平地，但凉冰不空虚不寂寞不难过，因为她跟蔷薇之间多了一道桥，她们一起建造的，通向两人共同许下的未来。蔷薇依然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但这不是诀别之吻，是祝福之吻，少了激情多了承诺，少了不捨多了信任。
    「等、等你回来，我帮你擦乾眼泪的时候，我会修好你的车，供你读书上学，不准迟到。」蔷薇是说的认真，凉冰笑了笑。
    「没关係，蔷薇，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骑车，还是你载我吧，这样我上课就不会迟到了。」
    两人相视而笑抱着对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期待天明。
    这场景相当感动，在一旁的鹤熙见她们如此，也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凯莎的担忧害怕，到后来的信任释怀，鹤熙不知道别人怎么定义爱，但看着萤幕里开车的凯莎－我挡在你身前，我守在你身后，不要怕黑夜太漫长，我会陪你度过每一次的黑暗，最终和你携手走向我们一同开创的光明希望。
    凉冰走了，带着跟她左上背相同刺青的狙击枪，还多了新型的瞄准镜。曾经凉冰以为自己成为枫，就可以原谅当时没能救她没能阻止她的懊悔，然而到今晚她才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枫，但不是因为她以后再也无法继续这个职业，或是不能恢復到最初的视力开枪，又或是修不了那台被炸毁的黑色重型机车，而是她决定成为原来的自己。糜烂颓废荒唐多少年，痛哭过憎恨过想死过，怨天尤人自暴自弃浑浑噩噩，那都不是她，但也都是她。其实枫爱的，蔷薇爱的，就是原本的她、全部的她，她是谁，我是谁，我是我，我是凉冰。
    「蔷薇。」凉冰离开后，鹤熙叫住她。
    「嗯？啊……」
    鹤熙突然伸手按住蔷薇左耳后方，蔷薇吓一跳，有点疼，像是有根针刺到她的皮肉里。
    「你跟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鹤熙笑着解释。
    蔷薇不久听到凉冰的声音，还有凯莎的，是植入式耳机。蔷薇的第一反应是觉得神奇，但她很快就发现了某些害羞的事情。她之前跟凉冰相处亲密的时候，她们该不会都听见了？
    「不只听见，我还看见。」鹤熙是逗蔷薇，我哪敢看，凉冰跟凯莎都会生气。
    蔷薇脸红到爆，凉冰你个坏蛋，我都让人看光了，不，我们都让人看光了，等明天回来有你受！蔷薇没脸面对，想撞墙，但还没撞之前，鹤熙转头看萤幕，那是郑郁偷偷离开地下室的画面，蔷薇惊讶。
    「她不会是想去娱乐码头？」
    「照方向，应该是。」
    「不用拦她吗？」蔷薇紧张。
    「不用，我就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你还怀疑她？」
    「蔷薇，防不胜防。阿追，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