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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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柴家与严氏水深火热的关系,怎么也轮不到她。真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担心什么。
    好在景琳松了口气,“是哦!还好有姑母在。可他这样看着,我仍有几分害怕呢!”
    可怜的小丫头被沈画连累得食不知味,她也跟着食不知味。
    正在这食不知味的档口,却听严皇后道:“谨儿,你不是准备了什么礼物要送给你心仪的姑娘么?还不拿出来给人家送过去?”
    沈画心里免不了咯噔一声,还好瞥见对面齐梅顿时坐直了身子,似乎好整以暇地在等着什么。即刻明白,原来严皇后的确安排了一场好戏,这戏便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众表示对户部尚书的女儿有意,趁机拉拢户部,为她严氏往后另外寻条财路。
    可让沈画疑惑的是,如果她没记错,根据之前得到的可靠消息,户部本就应该掌握在严氏手里。据说严皇后也不是谁都排挤,素来与贤妃和睦,燕谨又与贤妃的儿子简郡王关系良好,为何还要燕谨再娶人家的嫡次,莫非是想进一步加深关系?
    但无论是为什么,沈画整颗心总算安顿下来,遂执起筷子继续吃她的晚饭。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严氏再猖獗也不敢公然挑衅燕帝的权威,难不成今晚的的确确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好戏还在日后?
    可吃着吃着,身前渐渐暗了下来,柴景琳更是丢下筷子偷偷藏到沈画身侧。
    沈画缓缓抬起头,顺着眼前的一袭白衣往上瞧,正好见到燕谨那张醉酒谪仙一般的脸,眼里更是无尽哀伤,就这样热烈烈,赤果果地将她凝住。
    随后打怀里摸出一长长的盒子,啪一声放到沈画面前,“送给你的贺礼。回去再看。”
    殿里几十双眼睛无不惊讶至极地看着这边,齐梅更是愤怒异常。
    沈画赶紧起身拿起那盒子双手递回去,“殿下,您是不是饮得太多,认错人了?”
    余光瞥见严皇后由惊讶,到愤怒,遂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想来,这事也出乎她意料之外,应该不是她特意安排。这是闹哪样?
    燕谨看着沈画一瞬苦笑,淡淡道:“没有。本宫尚清醒得很。”
    “那您……”
    沈画话尚未说完,燕谨便已转过身去,对着严皇后与柴贵妃施礼道:“儿臣早年暗访京城,有幸偶遇宁阳君,对她一见钟情,至今不能忘怀。也暂无心思再娶她人。不过这是儿臣自己的事,她从不知情。如今得知她与丰城侯即将喜结连理,只是希望了结一桩心事,借这机会送上儿臣这许多年替她准备的一份薄礼,贺她与丰城侯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儿臣对她已无任何非分之想,只望她能一世平安。也望贵妃娘娘勿要误会,她终究是柴家之人。”
    严皇后原本以为她儿子会上演一场分化柴沈两家的大戏,却不想到头来,他暗示的却是要保沈画一世平安。顿时一张略显沧桑,却依旧雍容典雅的贵妇脸上神情诡异莫辨。
    可当着这许多人,终究是一国之后,仅仅一瞬失仪,便将皇后的威严找了回来,“谨儿,看你饮得。今日在猎场没少陪各国来使把酒言欢吧?怎胡言乱语上来?本宫与贵妃妹妹怎会为难宁阳君?你看,她不好端端站在那儿吗?好了。母后答应你,谁都不许动她,今后谁动她一丝半毫本宫便让他身首异处。”
    严皇后表完态,柴贵妃掩嘴一笑,“原来……殿下也曾思慕过宁阳君?看来本宫侄儿眼光不差。可您怎的不早些告诉陛下与皇后娘娘呢?不过,她既是本宫侄儿心仪之人,且已与他有了婚约。殿下这般了结,本宫的确无话可说。但柴家之人实在不敢劳殿下费心,本宫相信宁阳君。她既戴着本宫侄儿送她的镯子,想来他二人已是情投意合。”
    说着,柴贵妃看了一眼严皇后,隧又笑着道:“想必这镯子,姐姐也应该识得。正是本宫那苦命的大嫂,当日在御花园不慎摔断的那只只传柴家当家主母的祖传玉镯。骏儿将它收得十分妥帖,不久前拿去找京城里最好的那名金匠用足金接了回来,据说做的是个死扣。送给宁阳君正是表明他对她此生不渝。骏儿眼光素来独到,本宫这做姑姑的定然不会置疑。”
    她隧又将脸转向沈画,微微一笑,“宁阳君,你既肯戴上这一世均摘不下的镯子,当是应允了吧?”
    就柴贵妃说话这么会儿时间,严皇后那张比她老上十来岁的脸已换了无数种色彩。
    沈画大致也听了个明白,不觉联想到昨晚的事。看来是燕谨无意中知道了?其实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态,也无需费这么大周折,但前提是别用这种措手不及的逼迫手段。柴骏居然存的是这心思?
    再其实无论燕谨如今为她做多少事,她都不会再对他动心。
    可要她就这么应下,又着实有点儿委屈,因此唯有呆愣着转过脸看向柴景琳,“是么?这镯子真这么重要?”
    在此之前,这事她的的确确毫不知情,若真知道镯子对柴骏而言如此重要,她定然会慎之又慎,考虑清楚才会定夺收与不收。可柴骏用了柴景琳诓她,如今又摆她一道,沈画的确有些气。
    柴景琳或许尚有些单纯,之前沈画便看出来,她之所以说那些话,只怕都是柴骏背后教唆的。被沈画这样看着,柴景琳不觉低下脑袋嘟囔:“大哥担心您知道了,不肯收这镯子,因此……因此不让我说。可他……他……”
    问完这句沈画再不出声。
    柴贵妃挑了挑她那柳叶眉也再不逼问。
    严皇后明显脸色缓和几分,遂招呼燕谨坐下。
    可燕谨尚未挪动步子,这待客的大殿里便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怪事。
    之前那叫齐梅的女子忽的站了起来,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撕扯衣衫,一边扯,还一边娇滴滴地嚷嚷:“殿下……殿下,臣女……臣女……好热……好热……”
    看上去好似浑身燥热,目光、言语以至于动作都透着一种赤果果的欲望。三两下便弄得自己春光乍现,狼狈不堪。
    燕谨听见声音,未及细看便别开脸抬手一遮,仿佛全然没听见看见。只是目光飘向母后时,皱了皱好看的远山眉。
    还好随侍在旁的宫人赶了过去,赶紧将齐梅治住。
    严皇后更是气急败坏地对过去的宫人吼道:“还不将人拖下去?丢人现眼!”
    柴贵妃却没事人一般掩嘴一笑,娇滴滴地安抚道:“姐姐何必为这点小事大动肝火?许是这丫头见了殿下英姿把持不住,回头将这事禀告给陛下听候发落便是。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妹妹可如何向陛下交代?”
    严皇后脑门上青筋浮动,许是不确定这事究竟是柴贵妃做了手脚,还是自己儿子,一双保养得极好的玉手在身前紧握成拳,“妹妹说得极是,这事必须禀告陛下。如今京城这些贵女实在越来越不像话,真该好生管管。”
    看来户部这条路也难保住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事想盖住都难。也不知是严氏作茧自缚,还是那人计高一筹。若就连这事他都算计到了,就实在令人不得不忌惮。
    沈画头一回真的有点儿背脊发凉。
    两宫娘娘你一言我一语这会儿,下面的臣女们没一个敢再动筷子,纷纷起身跪在桌旁听候训斥。
    沈画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暗道一声好险。
    想来齐梅吃的饭菜本该是她的,严皇后正是要她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看柴骏还如何娶她进门。
    当然,破坏两家联姻这伎俩的确算不上高明,指不定还会引来柴沈两家同仇敌忾。但在严氏眼里这本就不牢靠的联姻关系,只不过是利益结合罢了,压根儿没有真真的感情可言。所以这事一出柴家也极有可能悔婚,独善其身,将一切毁婚的罪责均推到沈家身上。
    而沈家……
    只怕经过今晚,左都督沈成业教女无方的名声便会响彻整个大燕朝。燕帝再如何器重于老爹,难免都会有罪责加身,更别说军里那些直肠子的武官,后果很难想象。尤其她与燕谨还真有那么一段往事。
    她沈画也会成为千古笑柄,只怕若心理承受力不够强大,也没脸再活在世上了。严氏这手多少有点儿狗急跳墙的感觉。
    只是这暗中调换了饭菜、帮她之人究竟是谁?柴贵妃还是燕谨?
    明显,这事定不会是柴骏所为,因为他已为她安排好了让自己的妹妹私底下与她调换饭菜,解她之围。又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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