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不过宋小妹毕竟已经大了，婧瑜不再让她到外面看店了，赵大妈和王婶都已经熟门熟路，看店算帐什么的很溜，没问题了。
    宋二小这个名字不好听，婧瑜给他改名宋奕，已经十岁了。这孩子从小吃过苦，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学习练功都很刻苦，还能带着弟弟和小外甥。
    宋小弟改了名字叫宋进，也七岁了。自是淘气得人嫌狗不待见的时候，每天下了课就带着小外甥还有大院儿里的孩子们跑着没影儿。
    小四两婧瑜也给起了大名，叫李暧。不过平时大家还是爱叫他小四两。已经三岁，开始练武了。百家姓三字经这些他早就背熟，开始学论语了。小小的人儿就很懂事了，特别知道疼婧瑜这个娘亲，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婧瑜对这个儿子非常满意。
    “娘亲，娘亲，你快跟我走，小舅舅叫你呢！”婧瑜正跟宋小妹一起给三个男孩子做衣服，就见小四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喊她。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看看你，跑得一头汗。”婧瑜把小四两拉进怀里，给他擦汗。
    “是大舅舅，大舅舅回来了。可是他好可怜，小舅舅和柱子他们抬不动，叫我回来喊娘亲。”小四两边喘边说，还拿小手直拽婧瑜的衣服，急得小脸通红。
    “大哥？走，快……”宋小妹也听到了，跟着婧瑜就往出跑。
    “大哥，大哥？”婧瑜看着宋奕他们几个扶着的流浪汉，差一点认不出来。
    宋大很狼狈，没了左臂，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看样子应该是饿晕了。
    “二妹？小妹？我是大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呜呜呜……”宋大认出婧瑜跟宋小妹。
    婧瑜叫了人来帮忙，把宋大抬回家，又让赵大叔和老王帮忙给宋大哥洗了澡，收拾干净，她又亲自下厨给做了疙瘩汤。
    等到宋大哥都安顿好了，大家才知道他这两年多的经历。
    原来，宋大当年最开始做秋安府的府兵，驻守秋安府。后来朝廷来的平叛将军到秋安府征兵，宋大所在的队伍被征调，原计划是要带他们上前线，去打山阳府那边的叛军韩元一伙。
    结果他们刚到山阳府，韩元一伙已经被另一伙反军迟放牛给收编转战广平府了。
    然后他们又追着反军去广平府，到了广平府，跟反军接战了几次，连战连败。宋大就是在那时候没的胳膊。不久之后，他们的队伍被打散，宋大也成了流民，他想回家，可是一年多跟着军队已经走出去上千里地了。他身上又没有钱，只能一路靠着乞讨往回走。
    好不容易，走了半年多，总算是走到了秋安府。他已经快要饿死了。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叛军，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乞丐遍地都是，他经常都会三五天要不到一口吃的。能走到秋安府已经算幸运了。
    据宋大说，当初李六跟他没有被编在一队，李六先跟着别的队伍走了。后来在广平府，宋大遇到当初跟李六一起的同僚，他们说李六投了反贼田文，跟着田文的队伍走了。
    好吧，宋大回来了，李六也有消息了，婧瑜决定，还是先去找一找李六。如果他还活着，就把他带回来，在这乱世生存，不容易。还是先保住命再想其他的吧！
    毕竟，他还是小四两的亲爹嘛……
    第119章 进击的二丫（4）
    等到宋大哥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 婧瑜就把宋记饼店交给了宋大哥。总算是有个正八经的当家人能撑起门面了。她自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带上李暧去找他的父亲。
    宋记饼店交给宋大哥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好歹也是在外面历练了两三年，又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了, 一般的阵仗应付过去肯定没问题。还有那几家子帮衬着, 生意上也不要紧。生活上也没啥担心的，四下里的临居都知道, 宋家的饼店虽然生意好，可是小本生意, 挣不了多少钱。这两年挣的钱还都用来养活那些收留的人家和收养的孤儿了。
    再加上婧瑜这么长时间积累下的人脉, 应该也没啥人为特意来欺负他们。
    婧瑜临走还特意交待了宋大哥, 不要让小妹过早的出嫁，也要一直供宋奕和宋进读书习武。还有他自己，如果有相中的姑娘, 也要赶紧成个亲了。
    哎，其实担心再多，交待的再多，准备的再多, 他们都还是会有他们自己的问题要面对，谁也不可能把谁永远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为了出行方便，婧瑜换了男装, 幸好这一世是个洗衣板身材，之前又饿成了排骨，穿起男装来，除了长的过于俊秀了点, 谁也看不出是女子假扮的。长相的问题也好解决，化妆嘛，婧瑜度假那一世好歹也是个超级巨星的，化妆技术很过关的，只要把眉毛画得凌厉些，基本就不会有人特意往女人那方面想了。再把耳洞遮掩上，就ok啦……
    小四两很聪明，婧瑜交待过他之后，就知道叫婧瑜爹爹而不是娘亲了。
    准备好了之后，娘俩背着个小包袱就上路了，目的地就是广平府。田文是最大的一股反贼，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他们的去处。
    婧瑜从空间里挑了之前使用过的近身驽出来，又专门定制了儿童型号的，给小四两绑在身上。身处乱世的孩子，早就没资格享受太多的童年了。又挑了把剑拿在手里，至少可以唬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路人，不敢随便进他们的身了。
    婧瑜也没省钱，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没必要才藏着掖着的，孩子还这么小，能懂的毕竟不多。到了下一个城镇，婧瑜就雇了一辆马车，这可是大富之家的待遇了，乱世里的马，比人可金贵多了。空间里金银无数，婧瑜也不在乎这一点。
    走了十几天，到了山阳府。路上就已经不太平了，很多流民，也有很多流寇乱匪什么的，婧瑜总共打退了多少拨拿着镰刀锄头就出来抢劫的强盗自己都数不清了。好容易到了山阳府，还想着进城去休整几天呢。结果，一伙反贼正在攻城。他们进不去了……
    只能在城外等，四面都是攻城的反贼，绕是绕不过去的，再者绕过去要多走几百里的路，这时候又没有水泥路，几百里，也够一匹老马走上好些天的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群拿着破刀破枪的流民挡在婧瑜的马车前面，摆出了劫道的架势。
    赶车的马大叔一路上已经锻炼得可以很淡定的看着他们咋呼了。
    “噗……”婧瑜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遇过这么多抢劫的，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句传说中的口号，这是队伍里有文化人儿？怎么莫名的有喜感呢？
    婧瑜撩起帘子，跳下车，“劫匪”们一看婧瑜这一身打扮再加上手里那把一看品质就很好的剑，秒怂，十来个人自己先乱了，眼神乱飞，互相看了看，明显是犹豫不定了。
    还没等婧瑜出手呢，后面就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还有马骑，大声呼喝着就把人给驱散了。
    婧瑜看向这一群人，服装也不统一，但是能看出来有一定的纪律性。这应该就是反贼，哦，不，他们是自称义军了。
    “多谢各位相救。”虽然根本用不着他们救，不过人家已经做了，婧瑜还是要谢的。
    “不客气。在下徐明，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骑马的那位看上去是将领的人在马上抱拳跟婧瑜打招呼。
    “不敢，在下宋靖。徐将军有礼。”婧瑜回礼。
    “宋公子这是要进城吗？”
    “是啊，我们要去广平府，路过这里，本打算进城休整几日，现在……只能在周围找个村子先落脚了。”
    “哦，公子不用等太久了，不出三日，我梁王军必定破城，到时公子自可进城。”徐明说这话时，自信满满，意气风发。
    “梁王？”这是哪一路的？之前没听说过啊！
    “啊，我们首领田文将军已于月前自立为梁王。”徐明面向右上方抱拳。
    “原来是这样。那请问徐将军，你们队伍里，有叫李六的吗？”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田文的队伍了。
    “啊？我们梁军几十万人，姓李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叫李六的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啊！不知这李六是公子的什么人啊？”徐明一脑的懵，没想到婧瑜这就跟打听上人了。
    “是在下的表哥。这次我还着儿子出来，就是为了寻找表哥的。听说他两年前在广平府投了梁王的队伍，正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能遇到徐将军，真是太巧了。”
    “两年前就投了梁军？那现在应该有些官职了，倒好找一些。广平府投军的？”徐明考虑了几秒，“行，回头我一定帮公子问问。既然宋公子也算是我们义军的家属，那不如同在下一起回营，如何？”
    不是吧？就问了问有没有李六，就成了义军家属了？这是不是也太没有防备心了？
    不过婧瑜是不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能进军营当然最好，打听起人来也方便，不是嘛。
    婧瑜给了马大叔二十两银子，当路费，让马大叔自行回秋安府去。
    “公子，这兵荒马乱的，俺老马头儿自己个儿可回不去啊！俺这老马走不上二十里地就得让人给抢了去。俺老家也没有人了，就剩下俺老汉一个人，公子你让俺跟着你吧，俺不要工钱，管口吃的就行。俺这马还有这车都送给公子了，以后俺就给公子当车夫了，您看，中不？俺还可以帮您带着小公子啊！公子，行行好吧。”说着就要跟婧瑜下跪。
    别看老马头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他可精着呢！这都乱了多少年了，他一个人能保下来一车一马，靠着拉脚过活，没点儿本事，能行？他是一路上看婧瑜行事，认定了婧瑜是个心善的人，又有能力，又不差钱儿。他这是想抱大腿呢！
    婧瑜哪能让他跪啊，“哎，马大叔，您可别这样！行吧，那您以后就跟前我们父子吧。”
    得，又收了个家仆。婧瑜这走哪收到哪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其实老马头还好，虽然叫老马头，也才四十来岁。主要，他人很通达，这是在外面闯荡了一辈子的人，经过的事，见过的人多了，自然有他生存的智慧。人也还本分，一路上对婧瑜和小四两很是尽心。收了就收了吧……
    “这是犬子宋暖。”既然要一起回军营了，路上，婧瑜就给徐明介绍了小四两。
    小四两很有礼貌，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的跟徐明见礼，徐明见到小四两举止气度不像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小孩儿。态度上也没有托大，与小四两说很和气。也越发的对婧瑜重视起来。
    徐明所在的军队是四路攻大军中的西路，由将军蔡达统领，徐明是前锋营的副将，遇到婧瑜的时候，他是奉了前锋将军牛义的命令在外巡查。
    婧瑜在军营中受到了蔡达的热烈欢迎。特意摆了宴席招待她，还交代人给准备了单独的帐篷。做足了礼贤下世的样子，婧瑜也很配合的演出了受宠若惊，被蔡将军感动到愿意在帐下效命的戏份。
    这有些人哪，气质、气场摆在那里，到了哪儿，他都受不了苦，都能被重视。说的，大概就是婧瑜这样的了。
    蔡达也知道了婧瑜要找一个叫李六的从广平府投军，老家是秋水县河湾村的人，交待下去，让下面的军官都帮着找。
    婧瑜就这么留在了军营里。
    三天以后，梁军果然攻下了山阳城。婧瑜是随着最后一批后勤兵进城的。她抱着小四两，老马跟在身后。
    一进城，婧瑜就怒了。
    这tmd什么义军啊？跟土匪有任何区别吗？原来看着他们军营的样子，以为是个纪律严明的队伍呢，结果呢？进了城，一样的烧杀劫掠，屠城啊，真的是屠城啊……
    他们凭什么啊？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平民百姓，怎么就至于屠城了？
    婧瑜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内心里是深刻的悲戚。
    这是第一次，她亲历战乱后的城市，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战争，给平民百姓带来的伤痛。
    “将军，为何要屠城？”难道所谓的义军攻城后开仓放粮什么的，真的只是她在小说和电视上看到的桥段吗？
    “不屠城，百姓怎么会害怕？不屠城，谁还跟着义军走？不屠城，哪里来的粮食、银子？宋公子这话问得奇怪。”蔡达反而满脸问号的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婧瑜。
    所以，这是常例？城破后屠杀百姓？
    md，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一刻，婧瑜是真的怒了，滔天的怒火，忍都忍不住。不是她圣母，不是她矫情，过去为了任务，为了以战止战，她也杀过人，她也打过仗。可是不能这样啊，屠杀平民，任何一个有一点正常三观的人，都没办法接受吧……
    不接受，怎么办？
    那就自己拉一只队伍出来吧……
    第120章 进击的二丫（5）
    婧瑜不可能再待在会屠杀平民的队伍里。徐明来劝她, 说是所有的义军都是这样的。他们梁军已经是军纪最好最严明的队伍了，要不然也不会发展的最好。就连朝廷的军队，为了筹措军晌, 还不是一样杀人放火？
    “你到哪里能找到你说的那种秋毫无犯的队伍去？别做梦了。”徐明语气真诚。
    “找不到, 我就自己组建。我还就不信了。徐将军，烦请你转告蔡将军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宋靖感谢诸位连日来的关照，他日若有机会, 必当回报。”
    婧瑜收拾好行李, 带着小四两和老马走了, 还是来时的一车一马，三人。
    马车出城的时候，守城的兵卒并没有阻拦, 他们之前都在军营里见过婧瑜他们这个奇特的三人组合，知道这是将军重视的客人。自然不敢阻挡。
    行出约有五六里路的样子，后来传来马蹄声。老马把车停在了路边，免得被冲撞了。
    婧瑜也以为是梁军往来的信使什么的。没想到, 居然是徐明。
    “宋公子，请稍等片刻。”徐明追上婧瑜的马车，抱拳行礼。
    “将军这是要强留我下来吗？”婧瑜沉下脸, 看着徐明。
    她做了这么多世的皇后，威仪很重，这一沉下脸，那一眼, 看得徐明心肝儿都跟着一颤。
    “岂敢，岂敢。是在下的几百个兄弟，想跟着公子一起走。他们走得慢，所以要公子等一等？”徐明讨好的笑。
    “跟着我？跟着我做什么？”
    “公子不是说要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吗？咱们愿意跟着公子。”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五天，你就这么相信我？”
    “五天已经够了，当初蔡达跟着田文起义的时候，他们才只说过不到五句话呢！更何况，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公子的为人。公子既然说不想屠杀平民，咱们就相信。都是老百姓出身，谁愿意向自己的父母兄弟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