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也可能只是中二病犯了。”旁边一人凉凉接道。
    另一人倒在办公桌上，累到没力气说话。
    方达盯着某个方向愣愣出神，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淮奇怪地看着组长，某人竟然没吐槽，也没下令做安排，好像没听见似的安静坐在位置上。他不由试着喊了声，“组长？”
    方达猛地一惊，回过神来，“怎么了？”
    “……”原来真是一点没听进去，江淮无语地道，“组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了？”
    “我猜是太久不回家，大嫂生气了，闹着要回娘家。”一人开玩笑道，“单身狗就这点好，加班不用向其他人交待。”
    “没有的事，别乱猜。”方达叹了口气，露出几分颓态，“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
    “当前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赶紧把手上这些事处理好么！”江淮诧异，“对了，路阳到底要失踪到什么时候？那小子该不会是故意偷懒吧？”
    方达苦笑。路阳不但永远不再回来，还打算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种话，他要怎么告诉其他人？
    对立面吗？方达笑容越发苦涩。如今，他也不确信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了。
    “王族出现了，你们无牵无挂，为什么还能继续安心工作？”方达忽然问。
    其他人互看一眼。
    江淮轻咳一声，严肃认真地表示，“为了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为了社会稳定，为了保护人民群众。”
    方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滚犊子！少在我面前扯淡！要么别开口，要么说实话。”
    “我前面二十年人生都以为自己是人类，某天觉醒了，我也没觉得自己因此变成其他物种了啊……”江淮小声嘀咕道，“按照人类的生活轨迹，不就是念书，高考，上好大学，最后找到高薪好工作么？”
    另两人一个耸耸肩，表示，“我就剩下办公室几个同事了。”
    另一个说，“我认为觉醒者干不过全体人类。如果我是公职人员，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我和亲人应该有豁免权吧？”他的亲人也是觉醒者。
    方达长叹一声，还真是各有各的理由。
    “组长你呢？”江淮好奇追问。
    “我的老婆孩子都是普通人类。如果觉醒者和普通人类间只能存活下来一类人，那么我希望，最终存活下来的是人类。这样的话，我的老婆孩子就会没事。”方达淡淡道。
    只不过他没说的是，现在事情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没想到啊没想到，方组长还是顾家好男人。”江淮坏笑道。
    “我怎么样无所谓，但一定得护住老婆孩子。”顿了顿，方达目光里透出一丝决绝，“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护住他们！”
    “那就开始干活吧！为了维护治安，为了铲除罪恶。”江淮兴致勃勃道。他茫然不知，就在刚才，顶头上司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
    别墅里，文静面色苍白，倚靠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转化完了。之前总认为觉醒者人数少，现在忽然觉得人好多，亲戚也一大堆。”
    路阳右手抚上文静的脸颊，皱眉道，“每天能转化的觉醒者有限，那就慢慢来好了。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文静顺势蹭了蹭，又揉了揉眉间，勉强打起精神，“没那么多时间了。”
    说着，她拿起平板，打开浏览器。只见热搜栏目里，十条信息有六条跟觉醒者有关，“现在科技发达，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了！虽然刚开始控制住了总统和元帅，多得了一部分时间，不过渐渐的，普通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我必须加快速度。”
    “你想怎么做？”叹了口气，路阳选择纵容。
    文静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下一步，把高级军官和他们的家属变成我们的人。”
    **
    最近，元帅大人魏天始终阴沉着脸，浑身自动散发冷气，见谁都没有好脸色。
    他万万没想到，在和总统大人商量如何对付觉醒者时，王族会突然闯入，还把他跟总统大人都变成了觉醒者！
    虽然变成觉醒者后，他的身子骨一下子硬朗起来，虽然已经能靠味道分辨出士兵级别觉醒者，可他却无法开心起来。他向来痛恨厌恶觉醒者，恨不得将之灭族，现在他却变成了其中的一员，这算怎么回事？
    他也完全没办法安慰自己，说些“只有觉醒者才能对付觉醒者”、“站在政.府这边的觉醒者越多，普通人类胜算越大”、“正好潜入到觉醒者之间当间谍”之类的鬼话。
    魏天几乎要疯。就算是死，他也想以军人的身份、人类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一个令人害怕厌恶的异类身份。
    就在魏天以为事情不会更糟糕时，他听到了噩耗，“父亲，家里所有人都变成了觉醒者。”
    儿子沉重悲痛的嗓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魏天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他听见自己迟缓、麻木地问，“……家里所有人？”
    “是的，包括我五岁的儿子，包括六十岁的母亲。就在一夜之间，我们都变成了觉醒者。”魏天的儿子也是军官，知道很多小道消息。此时，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魏天有些茫然。选择大义，帮助人类获胜，然后他们一家生活在别人厌恶害怕的目光里、经常被人指指点点？魏天摇摇头，否决了想法，因为这比全家一起死还要可怕。
    “父亲，说话啊！”儿子催促道。
    魏天深吸一口气，告诉儿子，“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我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儿子应下后，魏天才挂断电话，颓然蹲下，用双手捂住脸。他自己可以为国为民献身，他可以让他一大家子为国牺牲么？
    要么舍弃小家，要么……就只能把从前守护的对象，当成一定要打倒的目标……不管是哪项决定，对于魏天来说都是异常艰难。
    **
    魏天还在犹豫，有人却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像魏天被一大家子困扰，总统华健只有一个老婆，两个孩子，但他却十分清楚局势。办公楼里，觉醒者的味道越来越浓重了，这说明觉醒者的数量在不断增加。
    甚至有时候，他在路上偶遇高级军官，会发现对方身上也散发着觉醒者的味道。彼此往往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句话不说，然后自顾自去干自己的事。
    虽然很无奈，但华健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伸的越来越长，势力在高层内部渐渐扩散开来。再过不久，做决定的就不会是他，而是女王了吧？华健忍不住这样想道。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女王把他和元帅变成了觉醒者，把他的亲人变成了觉醒者，把高级军官变成了觉醒者，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时间足够，女王可以把所有人都变成觉醒者？
    “那还打什么仗……”华健苦笑。因为存在差异，很多人认为“非我种族，其心必异”，所以灭了另一方才觉得安全。可如果有一天，大家一齐进化成了新的物种，还会有种族矛盾吗？当然不会！
    想明白这些后，华健果断转换阵营。甚至，他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不是背叛，而是有远见，看得清未来。人类迟早会全部变成觉醒者，早一步、晚一步只是时间问题。虽然目前三年评选一次总统，但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君主立宪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华健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
    “进来。”华健恢复镇定，喊了一嗓子。
    推门声响起。来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
    华健面有异色。他认得出来，来人是研究院的院长朱英奇。
    朱英奇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开口道，“最近情况很严峻，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直接说正事。”
    “你说。”华健很好奇，朱英奇找他能有什么事。
    朱英奇推了推眼镜，递上报告，“我已经研究出分辨普通人和觉醒者的办法。”
    “研究发现，觉醒者之所以有超强的身体素质，是因为他们体内有种独特的细胞。报告里的新型药剂注入人体后，对普通人无害，但对觉醒者的独特细胞极具伤害能力。被注入药物后，觉醒者们轻则发烧晕迷，重则直接休克。”
    “我们只要借口给所有人注射疫苗，就能顺利将药剂注射到大部分觉醒者体内。之后他们会感到身体不适，会去就医。我们只需要在医院里，静静等待他们送上门。凡是有发烧、晕迷、休克症状的病人，一律隔离开来。”
    “可惜王族体质跟普通人一样，新型药剂大概对王族没有效果。”
    说到最后，朱英奇咂了咂嘴巴，似乎感到万分遗憾。
    “很棒的计划。”华健面无表情，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朱英奇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自信满满地分析道，“最初只是给所有人打疫苗，觉醒者不可能察觉到有问题。可各个地方同时间段一起推广，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华健随手翻了翻报告，认真询问，“资料只有一份？”
    朱英奇神情严肃起来，“事关重大，我不敢走漏消息。新型药剂研究好后，立即过来向你汇报。另外，我已经销毁了其他所有资料，包括半成品信息。最终成果只有面前这一份报告，绝对保密。”
    “很好。”华健满意地笑了。
    下一秒，他冷着脸把报告撕的粉碎，扔进烟灰缸里。然后又嫌不够似的，用打火机点燃，把碎片焚烧成灰。
    朱英奇呆若木鸡，完全不理解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
    华健快步走到研究院院长身边，用手刀狠狠把人打晕。
    昏迷前，朱英奇隐约听见有人低语，“你没有机会了。”
    **
    拍摄大厅里，工作人员们同样目瞪口呆。
    一人结结巴巴地问，“王、王导……我们是不是应该人为干预下？”
    原本开拍前，众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忧，害怕文静无法顺利获胜。每个人都在琢磨，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给文静递道具，送她超神。谁知开拍后，电影发展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工作人员深切觉得，自己再不出手，觉醒者阵营就要轻松获胜了。
    “就是要看文静碾压其他人！故事情节非常棒，根本不需要干预！”王雅泉眼中透露出惊喜与狂热，“安静呆着去，别瞎忙活！”
    工作人员一起泪流满面。电影拍到现在，他们跟没事人一样在旁边傻傻围观，什么都不用做，真的非常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据说涉政、涉军会被锁全文……所以副本里有些内容没办法详写了，你们懂得o(╥﹏╥)o
    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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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1
    华健（愤愤不平）：研究院院长当着我的面，说要给我和我的家人喂毒.药，不揍他揍谁？
    小剧场2
    朱英奇（绝望）：你们能明白费尽心力做出报告，结果一切需要从头再来的悲哀么？比起重新研制药剂，我选择死亡。
    朱英奇（悲伤）：向觉醒者托出全部计划的我，可能是个智.障
    小剧场3
    路阳（好奇）：能把所有人都变成觉醒者么？
    文静（面无表情）：当然可以，如果我能活一万年的话。
    第52章 觉醒者24
    第二天, 原研究院院长朱英奇因袭击总统被关押起来。
    有人审问朱英奇，朱英奇却是一脸的茫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总统办公室，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就算苦苦思索，也始终想不起任何事。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魏天眼神复杂地看着华健，扯了扯嘴角, “也许是我错了, 你本来就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