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忽然，她的目光凝固住了。拉了拉孙星耀衣袖，她指向某个方向，问，“那是怎么回事？”
    孙星耀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即得意地笑起来，“我特意安排曹少祖参演电影，做你的贴身小太监。”
    文静不再抱有侥幸心理，心想，有曹少祖做心腹，看来这剧是要逗逼到底了。
    孙星耀亲切地拍拍文静的肩膀，“放轻松，随意点就好。”
    文静告诉她，“千古一帝拍完后，我要休长假。”她休假，意味着路阳要么跟着休假，要么恢复过去团灭风格。
    孙星耀咬咬牙，竟然答应了，“成。”
    文静无力吐槽，摆摆手。脸上表情之悲壮，宛如生死离别，“你忙，我去太空舱了。”
    孙星耀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加油，我可是非常看好‘千古一帝’的呢。”
    **
    电影正式开始。
    三名身穿锦缎的男子正在学堂里认真温习功课，旁边却有一人在逗弄京巴狗，看起来和学堂氛围格格不入。
    “快，站起来跟我握手。做得好了，赏一口好吃的！”那人大声嚷嚷道，瞬间打破了学堂的宁静。
    另外三人互望一眼，神情间颇有些无奈。
    一人满脸不悦，率先开口说，“四皇弟，这里是学堂。想玩狗的话，回你的寝殿玩去。”
    文静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地说，“大皇兄，我也不想来学堂呀。我巴不得天天留在寝殿里跟珍珠玩呢。这不是父皇嫌我整天无所事事，非把我扔到这里来么？”
    珍珠是哈巴狗的名字。只因哈巴狗浑身雪白，文静一看见它，就会想起珍珠汤圆。
    “玩物丧志！”大皇兄嗤之以鼻。
    文静一点不生气，反而挺起胸膛，得意洋洋道，“我又不是大皇兄，必须知人善用，通晓古今，以便将来做一代明君。又不像二皇兄，喜欢翻阅古籍，以此为乐。我就盼着自己早日成年，然后前往封地作威作福！”
    大皇子的心情由阴转晴，显然是被文静说的“将来做一代明君”取悦到了。
    他心里暗忖，四弟虽然不学无术，但一向安分守己，只盼着有块封地，这样也好。
    三皇子插了句嘴，“四弟，我真羡慕你。明明咱俩都不爱学什么之乎者也，可你玩狗都没事，我却要被夫子严加看管。”
    “三皇兄不通诗词歌赋，可你功夫好呀。”文静笑嘻嘻道，“父皇定是觉得三皇兄有大将之风，将来能成为将军，所以必须学些兵法。我么，啥都不会，老实呆着就好啦。”
    “四弟，你出身不凡，何苦虚度光阴。”二皇子轻叹一声，但他的目光里却带着些许探究，似乎想看透文静心底真实想法。
    文静不甚在意，眼睛炯炯有神，“挺好的，母妃也替我感到高兴。要是过半年去封地的时候，皇上能恩准母妃与我同去封地，那就太好了。”然而这样的情况，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
    大皇子勾了勾唇，允诺道，“你前往封地时，我会代你向父皇求情。”少一个竞争者，对他来说是好事。
    “大皇兄，你人真好。”文静十分感动。
    没出息。二皇子在心中嗤之以鼻。
    三皇子眼巴巴看着地上的哈巴狗，很想过去撸一把，可是他不能。洒脱到以身为草包而感到自豪的，众皇子里只有文静一人。
    就算是最严厉的夫子，面对文静，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
    早课一结束，文静迫不及待抱起珍珠，去母妃寝殿探望。
    二皇子摇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像话，全身上下毫无皇子仪态。”
    三皇子倒是不觉得有问题，“四弟志不在此，以后当个富贵闲人也挺好的。”
    大皇子一言不发，心说，他巴不得其他所有人都跟文静一个德性。
    文静在前面走的飞快，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小曹子跟在后面，忍不住叫苦，“四殿下，您慢点，我跟不上了。”
    “怎么跑这么慢？你该减肥了。”文静停下脚步，嫌弃道。
    小曹子苦着脸，回话说，“四殿下，我养点肉不容易……”言下之意，似乎是舍不得瘦下来。
    “算了算了。”文静放缓脚步，示意小太监跟上。
    “谢殿下。”小曹子抹了把额头，稍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文静赶到母妃宫殿。
    一看见文静，丽妃就惊喜地迎过来，“你怎么来了？”皇子都有自己的寝殿，并不跟生母同住。
    “想母妃了。”文静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丽妃想说什么，察觉到周围站了一堆人，不由板起一张脸，寒声道，“我和四殿下有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是。”宫人齐齐应道，然后退出宫殿。
    等只剩下两人时，丽妃才拉起文静，仔仔细细打量，“快让我瞧瞧。瘦了些，还长高了。是不是他们不用心，没照顾好你？”
    “没有没有。”文静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我不想变胖，特意每顿少吃一些，还是瘦点的好。”瘦了，身材才能显得干瘪。
    丽妃秒懂。她握住文静的手，眼角带泪，“苦了你了。”
    文静并不觉得辛苦。相反，她每天抓鸡斗狗，跑东跑西，玩的很开心。每次看见五公主规规矩矩跟着教养嬷嬷学礼仪，她都觉得庆幸不已——还好她不用学。
    她顾不上说琐事，兴冲冲向丽妃报喜，“今天大皇兄说了，等我成年，他愿意代我向父皇求情，恳求父皇让我去封地的时候把你也带上。母妃，你高不高兴？”
    “我怎么样都好，最重要的是你能离开这。”丽妃泪眼婆娑。
    “你是不知道哇，皇室的公主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不提远嫁和亲的那些，就说京城里的吧，全都住在公主府里，驸马无召不得入府。”
    “要是自己相看上喜欢的那倒也罢了，怕就怕婆家不怀好心，故意接近。又或者皇上赐婚，为了拉拢朝臣把公主嫁出去。皇家的人，哪有什么真心真情呐！”
    “我知道，我明白。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小心，没露出破绽。”文静安慰道，“还有半年我就成年了，您再撑一会儿。”
    “我苦命的女儿呐！”丽妃摸摸文静脑袋，悲叹道。
    文静不当一回事，吊儿郎当地说，“不命苦，我过的很轻松，很惬意。反正我既没有显赫的外戚，又文武不通，草包一个，母妃也是寻常人。对其他几位皇兄来说，我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丽妃身为四妃之一，其实并不受皇上宠爱，封位全是熬资历熬出来的。不过她毕竟跟了皇帝多年，总有些情分在，一般人不敢轻视欺辱。用文静的话来形容，就是受宠程度刚刚好。
    之后，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文静才告辞离开。
    **
    结果她刚出宫殿不远，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一般来说，皇子和皇女都是有伴读的。皇女的伴读会陪着学礼仪，皇子的伴读会陪着学四书五经。正常情况下，伴读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女，与皇嗣年龄相仿，性格稳重为佳。
    然而……二皇子却跟大皇子的伴读私下见面，行为举止鬼鬼祟祟，仿佛在商谈机密要事，深怕被人看见。
    文静歪着头，颇有些苦恼。二皇兄故意躲开众多耳目跟大皇子的伴读私会，却偏巧被她撞见，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曹子偷偷拉了拉文静衣袖，示意装作不知道，赶紧跑路。
    二皇子浑然不觉有人围观，面色略狰狞，硬塞给伴读什么。
    伴读隐隐觉得背后像针刺一般。忽然，他福至心灵，往文静所在地看了一眼，一看之下顿时呆住。伴读焦躁不安，跟二皇子低声说着什么。
    小曹子越发觉得不妙，想拉着主子跑路，却不料文静挥开他，一路小跑到二皇子面前，咬着手指头，脆声道，“二皇兄，你是不是偷偷给他塞了莲花饼馅，所以怕我看见？”
    二皇子怔住。莲花饼馅？那是他母妃家乡特有的点心，整个宫里只有他母妃会做。
    文静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如果你也给我塞一份，我就当不知道……”
    二皇子从未像此刻这般庆幸，自己弟弟是个酒囊饭袋！
    他定了定神，温和地笑道，“四皇弟想吃，尽管跟我说。明日我就拜托母妃做一碗给你送过去。”
    “要满满一大碗！”文静得寸进尺地要求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好。”二皇子满口答应。
    “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能忘记。”文静殷切叮嘱，深怕某人赖账。
    “四皇弟放心。”二皇子好脾气地应下。
    “好耶，明天有点心吃了。”文静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走了，看上去非常“单蠢”。
    “四殿下，等等我。”小曹子慌忙跟上。
    “二殿下……”大皇子伴读觉得兜里面的东西份量重的很，他就快握不住了。
    “放心，四弟只知道吃喝玩乐，不会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二皇子嗤笑一声，才淡淡道，“办好我交托给你的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犹豫片刻，伴读恭敬应下。
    **
    第二天，文静嘴里啃着莲花饼馅，怀里抱着一大碗，笑的一本满足。
    她边吃边感慨，“听说莲花饼馅比御膳房的小点心还好吃，今日一试，果然不假。”
    小曹子低声喊了声，“四殿下……”却欲言又止。
    文静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一边去。别打扰我用膳。”
    小曹子只好苦着脸退开，乖乖闭上嘴。
    文静吃了一块又一块，觉得幸福极了。想了想，她冲小曹子道，“你去跑一趟，帮我把糕点送去给母妃尝尝。”
    皱了皱眉，她又飞快改口，“算了，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
    小曹子心惊胆战，四殿下是不放心他么？
    却听文静笑嘻嘻地说，“母妃吃了糕点，一定会使劲夸我。我若不在场听她说话，未免太不孝了！”
    小曹子无语，抹了把汗，四殿下……只是想听夸奖吧……
    谁知他们刚出门，就偶遇大皇子。
    “四皇弟这是去哪儿？”大皇子随口问了一句。
    “新得了些莲花饼馅，给母妃送些尝尝。”文静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大皇子瞳孔紧缩。莲花饼馅？那不是……难道四皇弟被二皇弟拉拢了？！
    “听说莲花饼馅极为难得，就连父皇都难得吃到。”大皇子假装漫不经心地聊天，“无缘无故的，二皇弟怎么会给你送吃食？”
    文静认真回答，“因为我长的很可爱！”
    大皇子笑容僵在脸上。长得可爱，看起来格外讨人喜欢，所以二皇子送了吃食。听起来好像无懈可击，然而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小曹子嘴角抽。搐，却极力忍住，并低下头。
    文静眨眨眼睛，凑到大皇子跟前，惊讶反问，“难道大皇兄不会想送我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