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 施舍

    李姓中年人握住金锋的手的当口，明显的感觉到金锋手心处的那股冰凉。
    看着金锋削瘦的身子，中年人轻吐一口浊气，随意平和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点走样。
    “我们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保住你在国际刑警九大永久大调查官的位置，让你金身不败。”
    “为了让你安全回国，我们死了很多人，都是嫡系。”
    “虽然这一次，他们有些过分，但……你应该听弗里曼的话。”
    “你在港岛对佳士得出手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听到这话，金锋炙热思念的目光渐渐的转凉，身子开始僵硬。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
    大得来自己脑子陷入长达十秒的宕机。
    在这十秒的时间里，金锋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都消失在记忆中。
    李姓中年人可以穿透星辰的目光一眼不眨平视金锋，将金锋的呆滞和震惊尽收眼底。
    对于金锋的表情，李姓中年人似乎早已了预判。
    似乎带着使命，也似乎有了决断。李姓中年人的脸上笑容依旧清朗，低低的继续说道。
    “再有一个……”
    “你干嘛？非得去招惹张家的人？”
    “有那个必要？”
    “你，还是太冲动了些。”
    这句带着明显责备埋怨甚至是教育的话刺入金锋胸膛，金锋脸部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一张脸如同蚯蚓在爬，蚂蟥在动，扭曲不停。
    李姓中年人沉寂了两秒过后，又浮现出那和睦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道：“过往之事不必再提。”
    “待会拍卖，我会拍一件走。”
    “就算这场拍卖输了也没关系。你安分待在神州，我们会替你想办法摆平那三家人。”
    “至少你的安全不会再担心。”
    李姓中年人的话说得非常的随和，面容上那固有的笑容依旧温和如昔，语气变得有些凝沉。
    “金先生，请珍惜你的生命。因为，你的命，很贵。”
    “因为保住你的命，会让我们付出很多代价。这个代价足够让你赢李圣尊两次。”
    说出这语重心长的话后，李姓中年人轻吸一口气，笑容浅浅语气轻轻：“不管付出多少的代价，我们都无话可说。”
    “这是我们欠你的。”
    “我们欠你的……我们还！”
    这些话李姓中年人说得很轻，轻得来就连站在旁边的七世祖也只听到一个大概。
    但这些话、这些字却如同滚地雷一般在七世祖头上炸响。
    一瞬间的刹那，七世祖呆呆的看着不远处那三个万亿世祖极度恐惧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自己面对的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金锋沉静的看着李姓中年人，眼睛中的情绪从震撼到震惊，从炙热到平静，又从沉默转为失落。
    最后，失落变成失望……失望变成冰冷……
    一瞬间，金锋的双眸星海中转过了千百万个轮回，往事如一张纸的黑白的老照片历历划过眼帘，每一张都是那么的清晰，每一张都如此的熟悉……
    渐渐的，那些老照片变得枯黄，变得老旧，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化作了金锋记忆长河的一滴水，淹没在滔滔的银河星海之中，转瞬不见。
    那些回忆如锋利的徐夫人剑无情戳刺的金锋的心口，痛得金锋闷哼出声。
    金锋的脸上现出最深的痛，却是在转瞬之间，便自消失不见。
    忽然间，金锋笑了笑。
    这个笑，笑得诡异无比。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但现在却是被血淋淋的现实打得粉碎。
    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但结果却是如此的残酷和可笑。
    自己国际刑警组织九大永久调查官竟然是他们给的。
    原本以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弗里曼爱惜自己的才华，哪知道，连弗里曼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只白手套。
    堂堂世界历史考古的宗师金委员，竟然活在人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
    这一切，都是人家在还自己的人情。
    而，自己却是浑然不觉，一直沾沾自喜。
    自己，是那么的幼稚，幼稚得就像是一个小丑，一个滑稽的小丑。
    自己在国内是老战神的孙女婿，梵青竹可以为自己去死，王晓歆更能为自己做任何事。
    双料院士，千亿财富，威名赫赫，惊才绝艳。
    光凭着这些噱头和实力，足以俾睨神州任何一个家族，任何一方势力。
    然而，相比起他们来说，自己，仅仅只是游戏中那刚刚跳出新手村的小不点。
    以前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小卒，现在，自己变成了一匹马。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一匹跳来跳去却被人堵死了所有去路的蹩脚马。
    归根结底，自己，还是那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神游天外百转千回间，金锋的神色渐渐的平静，眼神慢慢的清亮，再看眼前的这一切，径自变得更加的清晰。
    眼皮眨动，金锋静静的看着那李姓中年人一眼。
    那一眼，让李姓中年人顿时嗯了一声。
    金锋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冷漠和无情，话语中带着丝丝的寒冷。
    “你们……就那么认定，我会输？”
    李姓中年人被金锋那凌厉的眼神刺得眉头一皱，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悦，却是随即消散，呵呵缓缓的说道：“我说了，输了也没关系。输给他们，不丢人。”
    “我们……”
    金锋手指轻然一竖指着豪华的天花吊顶，静静说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会输？”
    这句话从金锋嘴里出来，空气陡然沉闷，隐隐有了风雷之音。
    李姓中年人浓黑粗重的眉毛蓦然一挑，一股子滔天绝伦的气机油然而生。
    那股气机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俾睨万物、发自内在内心无上尊贵，就算是七世祖也无法比拟。
    李姓中年人直直注视着金锋，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淡了许多，静静说道。“你拿什么跟他们斗？拿什么出来拍？”
    “就算你拿出肉灵芝来郑威只买一件，就算你拿出海龙佛牙，佛门也只能买一件。广家那小家伙可以给你买一件……”
    “还有四件，谁有又来买？”
    “夏玉周给你上了那么多道枷锁，你又拿得出什么东西来？”
    质问中带着教训的口吻从李姓中年人嘴里出来，七世祖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压力无形的增大。
    那中年人身上透散出来的气机就像是动画片中的气波光球，将自己跟金锋笼罩，那无形的压力堪比那飓风之前的沉闷，压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金锋漠然一笑，神情清冷轻声说道：“你错了。”
    李姓中年人面色一沉，笑容慢慢地从脸庞隐去，看了金锋两眼，有些无奈。
    鼻息加重，低沉说道：“你非要赢也不是不可以。剩下四件我们给你买了就是。”
    “吴向明会给你买一件，我给你提一件，剩下两件，我会安排人去做。”
    “钱，就当给你……”
    金锋的竖起的食指轻轻一顿，冷冷说道：“你又错了。”
    刺耳的话语让李姓中年人觉得很不舒服，眉宇再皱，眼中的海啸已然生成，仿佛下一秒，那滔天的海啸就要淹没这个世界。
    “你……”
    金锋的右臂平平的伸向李姓中年人跟前，神色无悲无喜，静静摇了摇竖起的食指：“我的东西……不，需要，你们买。”
    “如果你觉得，你来是捧我的场，那我明确告诉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这话出来的时候，李姓中年人面色一凛，亮若晨曦星辰的目光中射出两道灿烂到爆的光华。
    “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