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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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翼遥喝了几杯,却见坐在一旁的萧瑾奕低声道了一句,“翼遥,他还好吗?是高了,还是瘦了……”
    “你……很关心他?”
    “我只想看他过的好不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翼遥不敢多说,生怕说错了话,惹人怀疑。忽然抬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此时宫人来报:“传顾遥觐见。”
    张翼遥起身,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在前,“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那个麒麟之主?”梁王口中疑惑道。
    “非也……草民不过是懂些驭兽之术,什么麒麟之主?那不过是在说王上罢了!”张翼遥低声回答道。
    梁王继续笑着问,“你说我是麒麟之主,那为何麒麟却不能被我所伏,还是我根本不是什么明君,不值得麒麟托付?”
    殿下鸦雀无声,无人多言,张翼遥自然是知道这梁王多疑,连他这个小小的草民都有所忌惮,生怕夺了他权,窜了他的位。
    张翼遥轻声回道:“这火麒麟实在没有那么神奇,一头禽兽罢了……那些抓不到它的人多半是被鬼林所惑,死在了路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莫非王臣,我是大梁子民自然这火麒麟也属于大梁,万兽之主也是臣服于陛下。”张翼遥假意发抖,身子哆嗦,说话也不像往日那么利索,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想要告诉梁皇,自己惧怕他。
    “你怕我?”梁王低沉的嗓音已经有些苍白。
    “怎么会?草民是敬您,只是……第一次见圣上威严,实在有些紧张。所以有些殿前失仪了。”
    梁皇又笑问:“紧张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暴君,会杀了你吗?”
    殿前肃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人人自危并不敢多言。
    “陛下智勇非凡,是天下第一的强者霸主,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怕你的人也皆是心中有鬼。”张翼遥见梁皇嘴角微微一笑,倒是也满意他的答案。
    梁皇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伶牙俐齿,十分懂得分寸,他此生的夙愿便是成为天下霸主,奈何心力不足。
    “你说的这天下霸主,寡人可当的?”梁皇冷声笑道。
    张翼遥微微坐直身子,低声回道:“论当今各国势力南楚步兵天下无敌,北魏骑兵骁勇善战,东秦则是以兵器诡异取胜,唯有我大梁是以驭兽闻名,而且举国皆兵,一旦战事爆发,大梁的百姓个个都可上阵杀敌无可匹敌,这便是陛下的英明领导下的决断,所以我想陛下不但不会杀我……还有心要赏我?”
    梁王听完点点头,“有意思……你说的没错,寡人自然要重重赏你!”他当下便下旨赏了千金。
    梁皇见他巧言善辩,又问道:“可是如今举国练兵导致良田荒废无人耕种,寡人手下的这帮庸才根本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可有什么良策?”
    张翼遥依旧俯身在地假意哆哆嗦嗦回话,“草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可否言明?”
    “说来听听!”梁皇见他那副胆小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
    “全民皆兵不如改为郡县征兵制,犯满十八岁者皆由郡县登记在册,由县守负责训练骑马射箭以一年为期,第二年进京都守防,第三年戍守边郡,三年期满可按骑射、武道分等级,凡优者,编入朝廷直接统辖的禁兵,凡‘中’者编入隶属地方州府的厢兵。凡‘下’者就地执行戍守任务成为乡兵,这‘下’者即可担负乡间守卫亦可耕种生产。服兵役者五十岁者免役,新旧更替方能保军队昌盛。
    梁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叹道:“说的不错……如此一来兵力便会源源不断,各部也会按部就班,乡民也可种粮纳税,那些老弱残兵也可安置。”梁王大喜,看来张翼遥的主意甚是讨他欢心。
    “不才……草民只是乡野之人什么都不懂,这个主意倒是草民的一个朋友无意中说起的。”张翼遥瞟了张自清一眼,见他一怔。
    “你这位朋友倒是真知灼见,不像寡人手底下这帮人,当我又瞎又聋。”梁皇瞄了太子一眼,冷冷道。
    大将军王萧兼默站在一旁不言,可心里明镜似的,这一上来就拿自己手中的兵部开刀是何用意?看来如今的大梁国库怕是见底了。
    他瞄了一眼萧瑾奕低声说道:“他的想法倒是于你不谋而和。”
    萧瑾奕微微一笑,“你猜会不会是张翼遥告诉他的。”
    “你再敢提张翼遥试试,难不成这天下间除了你,只有张翼遥才是聪明人,难不成我们都是大傻子!”萧兼默撇了撇嘴有些埋怨道。
    “现在我越来越想知道……他和张翼遥究竟是什么关系?”萧瑾奕越来越好奇,这顾遥到底什么人?
    “最好他们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两个男子……同床而眠!”
    萧瑾奕狠狠瞪了萧兼默一眼,这老不死的专捡他不爱听的说!“若是真像你说的……我绝不会放过这个顾遥。”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殷红了双眼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萧瑾默忍不住笑道:“可是我断定他和张翼遥之间绝对不简单。”
    萧瑾奕出神的看着顾遥,见他举手投足谈笑间都像极了一个人,他们不会真的是?
    众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梁皇便走到殿中,大声问道:“这与你道出这兵制之法的是何许人?若是有机会你一定要于寡人引荐。”
    张翼遥拱身施礼道:“梁王,此人张相或许认识,可是却并不熟悉……”他话留半句并未说出。
    “啊!”梁王转身便一把拉起张自清,“好你个老东西,认识这种良才你也不为寡人引荐,你是何居心?”他歪着脑袋大笑着。
    “这……”张自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道,”这说的是谁?是春试送包银的贡生!”他慌忙间便开口道:“先生,恕老夫不记得了……你说的到底是何人?”
    “咦——此人便是贵府的嫡公子张翼遥啊!”
    话一出口众人一片哗然,席间窃窃私语,他们怎么会想到相府的傻小子竟有这番言论,当真是不敢想象。
    “还认识却并不熟悉?这摆明了是说张相苛待自己的儿子?真不像话!”
    “我看……也许是真的!”
    旁人的闲言碎语到真是让张自清失了颜面,心中愤恨不平,却不敢多言。
    第29章 报不平
    话一出口,最震惊的却是萧兼默,他看着萧瑾奕一副得意自鸣的模样,便气的要命……他白了他一眼,可是转念他又笑了……心道“这顾遥与张家三公子越是亲密,对于萧谨奕越是有好处,免得他总是心里惦记。”
    可是听完顾遥的话,梁皇却笑不出来了,他眉毛一挑,紧紧地盯着张自清。
    原是觉得此番兵役制度甚好,可是若是这些主意都是张翼遥所说,梁皇怀疑他这个外甥可有这个本事?莫不是张自清教给他的!难不成这老狐狸是想打他兵部的主意?他眉头一皱不言不语。
    张翼遥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个治国良计却能引起他们二人的猜忌,看来他们君臣之间早有嫌隙!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太子,见他赶忙起身道:“我也是好久没见翼遥了,听说他之前跌入水里大病了一场,现如今可还好?”
    梁皇轻轻哦了一声,“朕的外甥跌入水中,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朕?是不是凤仪身故,你们便任由翼遥自生自灭?”他的突然发难打的张自清措手不及。
    太子原本是想借着岔开话题,却不不想引来梁皇质问,他给张自清使了一个眼色。
    张相见状慌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这么多年来,我对翼遥是呵护有加,身兼母职,可是翼遥他身体一向不好……臣遍寻名医都不得治,身为父实在痛心,可陛下责怪的是……一切皆因臣下一直忙于政事疏于照顾翼遥,才发生他跌入水中一事,烦请陛下责罚!”
    张翼遥站在一旁,心里暗叹:“当真是巧言令色,明明从未担过父亲的责任却可以在这大殿之上不顾廉耻的说谎。”
    梁皇看着跪在脚下的张自清,哀叹了一声,慢慢将他扶起,“知你苦楚,寡人又何曾不是,这做父亲的都有难处。”说到这他看了萧瑾奕一眼,又道了一句,“也罢,如今恩科在即你又要忙于其他实在分身乏术,不如将恩科一事交于他人如何?待你将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在做打算。”
    “陛下,可是若是此时将恩科一事儿交给他人怕是不妥,我……”
    “难不成我大梁除了你张丞相就无人能胜任?我也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你可是大梁的肱骨之臣,这兵部的事儿,你都想操心……还哪儿有心思去管恩科的事儿啊?
    张自清听罢气是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原来是陛下疑心自己想要插手恩科。他看了一眼太子萧谨辰,陛下意已言明,此番恩科的主考怕是又一场和二皇子间的争斗
    “臣遵命……感谢梁皇体恤臣下。”张自清咬着牙说道。
    “太后快回来了,没事让翼遥进宫,看看我这舅舅……就说寡人想他了。”
    张翼遥看着已经气的晕头转向的张自清,心里倒是颇为得意,那太子因失了恩科主考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萧瑾奕却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另眼相看,可是心中却暗叹,他的话会不会为翼遥带来杀身之祸,此时此刻他担心的仅仅是翼遥的安危。
    他心里有些着急,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这顾遥是在为张家的嫡子抱不平,说来也是……这凤仪公主在世时,这张翼遥是何等风光,不知何时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转而出现的是张家的两位庶子,这里面的苦衷必然是不为人知。
    第30章 治国良策
    “张相也是的,翼遥身体不好,应该多多照顾……那毕竟是凤仪姑母的独子啊!”二皇子萧瑾岩忍不住此时踩上一脚,脸上颇为得意。
    “二皇子说的是,臣下一定谨记。”他面有难色已经一阵青白。
    张自清盯着这顾遥,见他躲躲藏藏的见人甚是讨厌,如今却又为那个孽子坏了自己的大事实在可恶!
    “敢问阁下,犬子是何时提及这兵制之事儿,你们是何时见面?本相为何竟一无所知?莫不是你半夜潜入我府……”想到这张自清暗惊,难不成安国公派出来的杀手是死在此人的手上吗?他和张翼遥是什么关系?
    “非也……我于翼遥相见还是凤仪公主在世之时,可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他的这句话倒是真的,如今想想顾凡双到底是做错了太多。想到这他缓缓的又道了一句,“当年凤仪公主还提过,说她的皇兄说过,‘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以格。’当时草民年幼虽然不懂,却觉得是了不起的想法。”
    张翼遥提起凤仪公主的目的,无非是想她从新回到人们的视线当中,让这平白无辜死去的人,在这乱世之中救救自己……他知道自己是在赌,赌梁皇还尚有些良知亲情,赌他终究不忍看见胞妹亲子受辱人前。
    梁皇先是一愣,脑海中浮现的是凤仪的种种,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打小便喜欢拿母后要挟自己的妹妹。天真无知又心地又善,明明知道自己驸马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却依然选择原谅,想到这他便更加不悦,脸色越发的难看,那坐在下面的张相荣华富贵,自己的妹子却已经魂归天际,他还不知检点,实在可恶!
    “是啊……为何这么多年,宫里竟无人提及凤仪呢?”梁皇低声问道。
    “回梁皇,是您心孝怕太后伤心,索性便下旨不叫人提及此事。”他身旁的王公公小声回道。
    ”怪寡人了,想当年自己还年轻,现在想想以德教化怕是只是理想罢了!”梁皇轻声道了一句,眼中含泪叹了口气。
    “梁皇圣明,只有禁军强大,我们武力无可匹敌,在镇压之下那些暴民才能安分守己,只有让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王,学会服从,才能有好日子过!”张自清便是打心眼里厌烦凤仪,便是听到她的名字也如鲠在喉,便想岔开话题。
    张翼遥心中感叹怪不得如今的大梁民不聊生,便是苛责过度,掌权者无法无天,索性今日要说,也就顾不得了,倒不如一吐为快,再做打算,想到这他道:“法虽能制人,却不能制人心,用法过度却不能教化人心,若是一个国家单靠武力来生存,那岂非当权者便可滥杀无辜不成,拥兵者便可攻城掠地!暴虐在不停循环,百姓何来安生日子。“
    “混账!谁都知道大梁以武之天下,以法制众生,你这话的意思是梁皇滥杀无辜不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污蔑陛下……快快将此人拿下!”张自清可算是抓到他的一个错处,没想到他的几句话便卸掉了自己春试主考的权柄,如今他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相国且慢,我想顾遥小兄弟绝无此意,我们何不听他把话说完呢?”萧瑾瑜轻声道了一句,双眼盯着张翼遥,眉目间竟有些许惊异之色。
    萧瑾岩见自己三弟开口,忙附和道:“张相你也太小气了,便是一个少年的话你都容不下,实在不像是一个一国之相。”
    “你……”张自清气的吹胡子瞪眼,脑袋直迷糊,这两兄弟专门和自己过不去,实在可恶!
    梁王觉得萧瑾岩说的有理,便道了一句,“他不过是年少口无遮拦,你又何必发火,听他说说又何妨!”他伸出手示意张自清坐下,便又对着张翼遥道了一句:“你再说来听听!”
    张翼遥微微一笑,”用兵治国皆有一个道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得百姓之心,无须一兵一卒便可使他们尽心效忠陛下。他日强兵攻城百姓必然誓守国土,反之必然倒戈城下,以德教化民众,以法去管束他们,双管齐下,方能使国土长治久安。“
    “说的好!有理想,你像极寡人年轻的时候,顾全天下大义。”
    第31章 筹码
    张翼遥的一番论调,着实惊到了所有人,谁能想到一个少年竟有这番见识,从兵部改制到治国天下,短短几句便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看来这麒麟之主绝不简单。
    张翼遥的目光扫了一遍,独独将目光停留在萧瑾奕的身上,眉头一挑,颇有些得意。
    萧瑾奕摆着脸摇摇头,口中念叨了一句,“这只小狐狸……也不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也敢在陛下面前胡诌。”
    “我真是奇怪,他的这些话你常常说给我听,怎么今儿就变成胡诌了!难不成这天下除了你就不能有聪明人了不成!还是若不是张翼遥说的话,你便是听了也觉得不舒服。“萧兼默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此人目的不明,身份不详,若是他在翼遥身边,我是真的担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他的目的比你单纯,他不过是想帮帮张翼遥,顶多有些爱慕,你呢?…指不定脑子里有什么下流龌龊想法。”
    “你……”萧瑾奕差点没气昏过去,“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长辈的份上,我绝不会放过你。”他狠狠地瞪了萧兼默一眼。
    萧瑾奕的眼里,麒麟之主不卑不亢,与梁皇初见那一丝丝的手足无措倒也真实,可是他总觉得哪儿里不对,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为何这么熟悉。
    眼见太子萧瑾辰、二皇子萧瑾岩,三皇子萧瑾瑜都仔细打量着他,可是他丝毫没有避讳,如此能讨梁皇欢心的人,势必会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一层风浪,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今日宫宴之上梁皇心情大好,身边陪着的吴贵妃又是敬酒又夹菜,二人甜甜蜜蜜,却把梁后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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