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那也得能兴起来啊，你说你爸跟那个夏建国都是大学生，怎么人家的运道就这么好呢？”
    徐冉冉挎着她奶的胳膊道，“咱们的运道也不差，龙凤呈祥，咱家好日子说不定在后面，总听人家说夏凉有福运，身为她的弟弟妹妹福运应该也不差吧！”
    徐七奶眼珠子一转，也是，同母弟妹可比同父弟妹亲。
    两人从医院侧门进入医务人员宿舍区，屋内，睡醒来的梁月茹问，“妈，哪里来的声响？”
    镇医院离大姑父的酒楼骑车也就几分钟的路，医务人员宿舍在镇医院后院，离的还要更近些，因此东街的动静，这边隐隐约约也是能听到的，“夏家今天办谢师宴，连着三天的流水席，市里领导、镇上领导都请来了，还请了戏班子，搭了舞台，你闺女在台上又唱又跳不要太开心，”
    前面语气还有些艳羡，后面就有些酸恼，梁月茹听完，也是片刻失神！
    “阿姨，还有其他衣服要洗没？”
    “都在那了，”
    “你说你闺女从特区回来也有好几日了吧，怎么也不想着来陪陪你这个妈，鬼门关里走一趟，怎么也没见她心疼心疼你，还不如我们冉冉呢？还知道帮帮带带蛋蛋和丫丫，”
    夏凉就回来当天跟她小舅妈一起来看过，都没说几句话，因为她儿子在，放下东西就走了。
    东西都是好东西，燕窝、蜂乳、阿胶、银耳、海参、蛋□□……都是适用于气虚血亏之人服用的，一克燕窝能买好几只鸡，一盒燕窝能买一台大彩电的高档货，可有什么用？吃进去能成仙啊！
    那海参吃着也没味，不甜不咸的，长得跟蚕蛹似的，还没蚕蛹有嚼头，也不知道有啥好的，听梁姥姥炫耀后，得知这一堆中看不中吃的营养品价值大几千块时，心都疼碎了，有这钱买这些东西，还不如直接给钱实惠呢？
    “家里办事，她也要帮忙招呼客人的，哪有空过来，”梁月茹蹙眉辩解道。
    她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不想承认，但也感觉到凉凉对她越来越生分，真没有继女来的体贴、懂事。
    “什么有空没空，就是没那心，”徐七奶哼哼道，“蛋蛋和丫丫她可是一眼都没看过，从特区回来，都晓得给军军带礼物，却连一片布头都没给自己的亲弟妹捎上一块，这是压根不想认他们，”
    “凉凉这是气还没顺，等她顺了，懂事了，自然就会跟蛋蛋亲的，这可是她的亲弟弟，以后她在婆家受气了，还得指望我们蛋蛋给她这个姐姐出头呢？是不是，蛋蛋……妈妈的小乖乖这么可爱，谁见了会不喜欢，”
    梁月茹看着身边已经一个月大胖嘟嘟的老儿子，心里的失落散个大半，日子不富裕又如何，她有儿子，这才是她下辈子的指望，襁褓里的孩子蠕动了两下，哼唧了两声，梁月茹忙将他抱起来，撩衣服喂奶，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将儿子的一切习性都掌握了，这个点该吃奶了。
    门外，夏凉听了她妈的话，心说她得多无能，受气到需要小十五岁的弟弟替她出头。
    “凉凉来了，阿姨正在喂奶，你自己进去吧，李垚，廊下有凳子，你可以坐这等会，”坐在廊下洗尿布的徐冉冉站起来说。
    夏凉交代了李垚两句，就拎着东西进屋了，“凉凉来了，”徐七奶颇有些尴尬地迎过来招呼道。
    要不说背后不能说人，一说人就到了，也不知道听去多少。
    “嗯，”夏凉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到床边，这种宿舍单间，拢共就十来平方大小，又是坐月子期间，所以味道真是不好闻。
    “凉凉来了，怎么这会过来，”梁月茹问。
    “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你是趁热吃，还是呆会吃，”
    “呆会吧，你弟正喝奶呢？”一脸慈母样。
    夏凉就把打包袋放桌上，这会可没有什么打包盒，都是用塑料袋打包的。
    “还是趁热吃吧，吃得好，你奶水也好，蛋蛋吃的才香甜，我去找碗盘装出来，”徐七奶闻着香气道。
    肘子、肥鸡、老鸭煲……闻着味就知道是大菜，馋的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看来这孩子虽然对他们冷了点，但对她妈还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就好……没指望她对徐家热乎起来，不现实！
    对她妈她弟妹热乎就行，明光沾不了，暗光还能少了？
    徐七奶出去后，梁月茹忍不住教训女儿道，“怎么不知道叫人，”
    “你想让我叫什么？”
    “奶奶，七奶奶都成，”
    “她是么？”
    “……”
    夏凉口气一硬起来，梁月茹就气弱了，小声哄道，“不叫就不叫吧！”
    女儿难得来一趟，她也怕把她气走，看过夏凉今日的打扮后，眼眸闪闪，“一个错眼，我们凉凉都长成大姑娘了，出落的越来越标志，越来越好看了，孩子大了，妈妈就老了，”她摸摸自己的脸喟叹道。
    夏凉看她，可不是老了，两个娃生下来，身上的肉愣是没见少多少，肚子松松垮垮的还是那么大，在屋里捂了一个多月，皮肤倒是捂白了一些，可脸上的斑还是重的很，夏凉真心实意道，“妈，你真该减肥了，你这会看着比我二姑都显老，”
    梁月茹：……
    前二姑子比她大了近二十岁，比她还显老——瞬间有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她干笑道，“你二姑那是保养得好，你姑姑们家境好，不风吹不日晒，不干家务不下地的，自然就不显老，哪像妈妈，你徐叔叔家有十几亩地，他父母年岁大了，干不了重活，家里的重担都落在我和你徐叔叔身上，又添了两张嘴，你弟弟妹妹还这么小，以后妈妈受苦受累、操心操劳的时候多着呢？会越来越老的，”
    边说边觑着女儿的表情，见她默默听着并不回应，心里有些燥的慌，怎么还是那么不晓事，听不懂话，“凉凉，以后那些燕窝、海参什么的高级货就别拿来了，妈妈命里没有享福的命，不会吃，也吃不惯那么昂贵的东西，给我吃也是糟蹋了，留着孝敬你姑姑们吧，”颇有些阴阳怪气道。
    “哦，好！”夏凉点头应下。
    梁月茹差点没气噎过去：……
    轻拍着儿子的背部，将吃饱的他放下去睡，换小女儿吃，自己顺了半天的气，“凉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夏凉一脸迷茫，“什么打算？”
    “我跟你爸离婚了，你爸迟早会给你找个新妈的，以你爸这条件，就算找也是往小姑娘堆里找，”说到这儿，梁月茹一脸酸意，“人家小姑娘嫁给你爸，总不是为了给你们当后妈来的，她会生下自己的孩子，你哥大了，心眼也多，姥姥家那边又得力，你爸又素来看重他，待你哥毕业后，肯定要接你爸班的，你以后的弟弟妹妹有亲妈在身边替他们谋划打算，想来也能落点东西，只有你，中不溜的，又是个女孩，你爸再因为我迁怒你，你以后可怎么是好，”
    “哦，”终于提到重点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妈都替你急死了，”
    “急什么？”
    “你都十六了，不能在这么憨吃憨玩，没心没肺下去了，你得有自己的打算了，”
    “打算什么？”
    “你爸再婚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不趁着你爸现在对你好，多打算打算，以后想打算也来不及了……”
    “怎么打算？”
    这种事起了头，后面就好说了，絮絮叨叨一通说，大意就是你爸有钱，对你又一向有求必应，你就想法跟他多要些钱，然后交给妈妈，妈妈给你存起来，等你长大以后，这些钱还是你的……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跟我爸要钱，给你收着呗？”
    “钱放在妈妈这儿，是给你留一条后路，”
    “妈，你说这话时脸都不红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才六岁，脑子长来是当摆设的？还给你收着？你还不如直接说给你用还来的坦荡呢！
    你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么？你现在变得跟我大姨一样，市侩、贪婪、虚伪、庸俗……你身为一个母亲，不引导我如何向善，教我如何感恩，却教我去算计我爸爸，算计跟你同床共枕十六年并没有对不起的前夫，就算你改嫁，难道就可以抹去我爸对你的好吗？
    你总说我爸不好，可跟我爸在一起的你人是美的，心是善的，可现在的你，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皮相丑了，连心都丑了……
    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像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为了爱情，为了追逐所谓的幸福，跟我爸离婚，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跟他生儿育女，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然后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有爱情还要面包，徐老师家里不富裕，就打起了前夫家财的主意，我是你女儿，也是我爸的女儿，不是你们谁用来谋财的工具……
    妈，你还是我妈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阴暗、虚伪、自私、不择手段，”夏凉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痛彻心扉。
    梁月茹直接傻了，“凉凉，我没有，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恶毒，多么残忍的字眼啊！
    “不然呢？不然我该怎么形容，你明明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却惦记着要拿前夫的钱养现任老公的儿女，不是痴心妄想，不可理喻是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你，你爸爸有你哥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妈妈只是替你多打算一些，你不能这么误会妈妈对你的一片心，”
    “对我什么心？你对我有心吗？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你要是真对我有心，就少说些撺掇我和我爸不和的话，我现在过的很好，真不用你替我打算谋划，少一些掺和就好，我早就说过，钱是我爸挣的，他的钱以后愿意给谁那是他的自由，他的权利，给我是情分，不给我，我又有什么抱怨的资格？有什么权利去算计？求你以后千万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毁我了，这样为我好的‘母爱’我真是要不起，”
    夏凉满脸的失望之色刺痛了梁月茹的心，“凉凉……”
    夏凉一副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见你的表情，转身走人，“怎么了？”李垚迎过来问。
    “我们走，”
    “凉凉，”身后是她妈凄厉的声音。
    夏凉拉着李垚头也不回地骑电动车走人，她从后面搂住李垚的腰，脸埋在他背上，嘴角勾了勾，对付她妈这种琼瑶剧中毒女，真的要以毒攻毒啊！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像上世那样被魔音灌耳了，上世她是年龄太小，虽然知道她妈这想法不对，但不会驳斥，所以很被动。
    “怎么回家了？”李垚直接开车把她带回了镇上家里。
    半个小镇的人都在东街，所以家里很清净。
    进了院子，李垚也没下车，直接用脚支着车，将她揽到身前，亲吻着她的额角道，“心里难过，哭出来会好受些，”
    那房子没有膈应，她在里面说的话外面的人肯定能听到，“不难过，看清一个人心后，就难过不起来了，”
    虽然不难过，但心情也不算好，夏凉贪恋李垚的怀抱，蹭着不想分开，李垚也不想，这样相拥在一起的感觉太好了。
    许久，夏凉轻轻叫道，“李垚，”
    “嗯？”
    夏凉仰头看他，“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吗？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她的眼水水的亮亮的清清的凉凉的，就好像那夜晚星空下的泉溪，李垚手抚过，亲吻着，“对，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我们生命中会失去很多人，但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之后，不会让你孤单，哪怕一分，一秒……”
    夏凉：……
    少年你这情话说的，分分钟让她有想拐他进婚姻登记处的冲动。
    医院，徐老师回来，就见屋里气氛很是糟糕，梁月茹一脸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他娘和女儿坐在院子里，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妈，怎么了？这是……”
    “你找了个什么蠢货回来，连自己闺女都笼络不住，还说冉冉的学费她来想办法，想个屁，”徐七奶一脸嫌恶道。
    一分钱没哄到，还把人给得罪了……徐冉冉也是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化为深深的一叹。
    “月茹，刚凉凉来过了？”他进屋问。
    “凉凉，凉凉她说我恶毒，她说我居心叵测想借着她谋夺夏建国的财产，她……她对我失望透顶，”
    “……”
    在梁月茹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徐亮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顿觉无力，以前也没觉得这女人这么没用，居然连十几岁的女儿都压不住，还被人直接挑明了她的险恶用心，让他们现在十分被动啊，“没关系，孩子还小，受了些电视剧的影响，在所难免，等以后孩子长大就会理解你这个当妈的用心良苦了，”
    “会吗？”
    “会的，”
    “夏建国不可能单身一辈子，他若有了别的孩子，对凉凉自然就会疏忽，凉凉备受冷落之后，才会知道去争去抢，也就会想起咱们的好来了，”
    “嗯，”
    “凉凉对军军那么好，这说明那孩子的心地是善良的，以后你带着洋洋和玥玥跟她好好相处，她自然就会跟他们亲的，”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