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仁心

    万剑山之巅。
    雪峰如玉，高耸入云。山巅的雪色与天际的白云相接，连成一片。
    在这举世难寻的壮观美景之下，呈现而出的却是一副喧闹的场景。一群身穿道袍、身背各种宝剑的修士，正围着一个冰窟叫喊：“老祖，老祖！快出关吧！”
    “嗡……”
    一阵如若雷鸣般的轰鸣，从冰窟中传出。旋即，众人只觉一阵彻骨的寒风，从山洞中传出，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一阵寒风，自然不是冰雪之寒，而是山洞中的老祖，睁开了双眼！
    片刻之后，一个雪白的人影从冰窟中飞出。
    只见那人满头银发，如同一道悬挂的小型瀑布。不但头发是银色，就连眉毛也是两道洁白如冰的柳叶一般！不过虽然眉发皆白，但此人的脸却十分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透过他含而不发的气势，以及那一人降临、天地彻寒的威能，却让人不得不暗暗心惊。而他的真实年龄，足有七百多岁！
    万剑山老祖，剑仁心。
    以一把冰魄剑，以及一套冰魄九剑的招式闻名天下；
    又以宅心仁厚、品质高洁而著称；
    更兼得心思缜密，智慧冠绝群雄……
    因为这些特质，剑仁心被人送外号“仁剑慧心”，在中州的名头，一向很好。
    冰魄九剑封万里；仁剑慧心剑仁心！
    虽然在各大虚境老祖之中，他的排名并非前列，但至少也是中州前十的存在！
    而且，剑仁心的实力在虚境中，虽然并不突出，但一般的虚境强者，都不喜欢碰到他。因为他是个战斗狂人！
    这个家伙，当年并非万剑山的直系弟子，而是一名散修。
    他自己以剑入道，凭借着不错的天赋和超强的领悟力，竟然仅以一部普通功法，在二十岁时破入灵境！随即，他便游历大陆，四处找人挑战。一把银剑，战遍四方强者！虽然有胜有负，但若是落败，他却可以凭着一种疯狂的劲头，保住性命。而当他再次去找之前挫败他的人挑战时，却总是大胜而归！
    所以这家伙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怪胎，令许多被挑战的强者头疼。
    不过直到有一次，这家伙来到万剑山挑战。在连续挑落数名万剑山年轻一辈之后，终于引起了当初万剑山宗门的重视。
    当时的万剑山掌门亲自出面，收剑仁心为徒，从此剑仁心才算真正踏入宗门，并逐步成为当初万剑山的首席弟子。
    这段故事，还被传为一段佳话，在世俗间流传了很久很久，作为那些散修、小家族之流，激励后辈的段子……
    不过，在剑仁心修为暴涨，并逐渐成长为虚境之后，能让他挑战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直至数十年前，剑仁心达到了虚境中期的顶峰，有望破入虚境巅峰，所以才就此闭关，之后再未出世。
    “老祖，您终于出来了！”
    一群人看到剑仁心出来，都眉开眼笑，脸上的焦急之色也都减缓了不少。其中刚刚曾目睹郑南大开杀戒的那五人都站在最中间，距离剑仁心最近的位置。
    一人开口道：“老祖，多亏您及时出关了，下面有一个十分嚣张的青年，正杀上万剑锋呢！那小子刚刚杀了……”
    “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剑仁心神色不变，却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
    身为虚境强者，剑仁心的灵魂感知范围自然是极为夸张的，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其实他都完全感应到了。只不过刚刚他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才一直没有出关。
    他微微眯上了眼睛，灵魂力量再次释放出去，将整个万剑山都笼罩在内。
    瞬息之后，剑仁心收回灵魂力量，却是悠悠然的叹了口气。
    “唉……”
    他张开眼睛，抬头看向眼前的一截山峰。这便是整个大陆的最高峰，万剑锋。也是剑仁心守望了将近七百年的地方。
    “难不成，今日就要离开这里了？若非我刚巧突破，达到了虚境巅峰，这次还真是……”剑仁心低声自语，似乎有些苦闷与不安。
    “老祖，您突破到虚境巅峰了？！”
    一众弟子，却没有听出剑仁心的语气，听到老祖又有突破，纷纷流露出高兴地神色。
    剑仁心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点头。而后他便在空中盘膝而坐，似乎在静候郑南等人到来。
    “太好了！老祖突破到了虚境巅峰，这下更可以确保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哼，竟敢到万剑山撒野杀人，他纯粹是找死！”
    “有老祖在，那小子今天死定了！”
    底下的弟子，一片喧闹，但剑仁心却始终静默不语，似乎心中并无把握。
    ……
    “唰唰唰唰……”
    一连串的破风之声中，八道身影先后降临。
    一身黑色劲装，满头墨发狂舞，身板笔直如枪，手握血色长剑！正是一马当先的郑南。
    郑南身后，‘一袭红衣如火焰’的秦双，手握一条九彩长鞭，散发着狂野而魅惑的气场。
    秦双身旁，‘两条水袖绕体柔’的梦瑶，背后生着一双洁白的天使之翼，与神圣而纯洁的气质相得益彰。
    再往旁边，‘绿底碎花人娇俏’的落云，手中虽无兵器，但澄澈如水看似温婉可爱的眸子中，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
    从山峰的另一面，同样有四个身影飞扬而至。
    李宇夏手握九尺长刀，身上萦绕着强盛的金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大罗金仙，充满阳刚之气。
    魏索南手中则是一把看似不专业的片刀，气质深沉而阴翳，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神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无忧左手笼罩青色，右手笼罩红色，阴阳二力相互交融，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特殊的阴阳鱼团，仿似道家的八卦。
    沈月夜身背三柄宝剑，从右至左分别是银剑、金剑、透明之剑！三剑合一，将沈月夜整个人，也映衬得如同一柄旷古宝剑一般锐利、狂放。
    郑盟八大天赋青年，齐聚于此！
    “老祖，他们来了，快杀了他们！”一名元境指着郑南等人，叫嚣道。
    剑仁心则是不急不缓的睁开眼睛，将这八人看了一遍。最终，他似乎看出了什么，目光停留在郑南的身上，而后幽幽开口：
    “你就是郑南吧。”
    那声音并非是疑问，而是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
    郑南不由得一惊，不过并未显露在神色之中。他淡然回答道：“没错，我是郑南。”
    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在郑南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剑仁心的简单一问，竟然就直接猜出了自己是郑南？那么，他恐怕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郑盟盟主、还有郑盟的底细……
    这个剑仁心，竟然有如此透彻的洞察力！他仁剑慧心中的“仁剑”，真假尚不可知，但“慧心”一条，果然不假。
    如此一想，郑南心中不由得一狠：若是此人不能为友，那就必须杀之。
    否则，这样一个智谋超群、实力也不低的敌人存在于世上，甚至比十个元成成还要可怕！
    “嗯……”
    剑仁心深呼一口气，露出一种果不其然的神色。
    与其他中州巨擘们一样，对于郑盟的名号，剑仁心也早就有所耳闻。不过与一般人不同，剑仁心通过郑盟一直以来的表现，竟然猜到了郑盟盟主的真身，就是郑南！
    一般外界的人，就算是各大宗门的老祖，也都对郑盟的情况持怀疑态度，不确定郑盟到底来自何方，更不知道郑盟到底有什么样的底蕴。可是这剑仁心，虽然足不出户的闭关，却已经通过最近中州上盛传的一些事情，猜到了真相！
    郑南就是郑盟的盟主，而这，也是郑盟最大的底牌！
    若是这件事情被其他门派知道，定然会恍然惊觉：原来郑盟并无老一辈坐镇，而是一个十足的新兴势力。由此，他们一定会对郑盟生出轻视之心，觉得这不过是个虚有其表、实则也就那么回事的组织。
    不过，剑仁心虽然看透了真相，却也从未轻视郑盟。
    在剑仁心的眼里，郑盟的盟主是郑南，甚至比郑盟盟主是一个神秘的老家伙更可怕！
    这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剑仁心的出身——他就是一个穷小子出身，从一穷二白，发展到今日的一派老祖。所以，他从未看清过任何一个有志气、有潜力的青年人。
    而郑南，无疑就是这类青年中的佼佼者。
    早在中州盛传郑南的一些惊人事迹时，闭关中的剑仁心，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个青年。当初他听闻郑南用一把血色长剑，甚至还兴起过收郑南为徒的想法，欲把万剑山的诸多剑法，传授给郑南。
    不过后来，郑南的发展速度实在是让人震惊。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一辈，发展到了足以抗衡一些中州巨头老祖的层次！
    而郑南的底牌，诸如葬天兽王或者是逍遥王刘森，虽然剑仁心不知道，但也猜到了端倪——郑南的背后，绝对有十分强势的力量支持着。
    所以，当剑仁心感应到有那么多天才青年涌上万剑山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对手是谁。拥有如此豪华的青年阵容的势力，大陆上只有一个，那便是郑盟。而郑盟若是来攻，那领军的人物必然是郑南。
    只是剑仁心不敢相信，他的万剑山，竟然成了郑盟下手的第一刀。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郑南语气也淡漠无比，对剑仁心说道。
    剑仁心呵呵一笑，点点头：“你看，我这万剑山山巅多美啊？想得到它的人，这世间可是有不少。”
    “呵呵，那你觉得，我是否能得到？”
    剑仁心沉默良久，似乎在内心做出抉择一般，终于开口道：“郑南，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赌注就是这万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