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靠，哪有你这么直接找人要礼物的，你怎么不问小方和程哥。”甘波为他的无耻所震惊。
    “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所以最先问你啦。”
    甘波无奈，“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吧，我扛不住。”
    晚上回了家，汪明想起之前甘波曾说过的话。
    “波波，你不是说要是不如自动砍柴机的话，就怼你爸或者剪头发的吗？”
    他幸灾乐祸道，“是不是一会儿就该选择了？”
    看他那副样子，甘波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打个鬼，我爸那种人最自我了，我和你不一样的，有些事情做不做结果都一样，死循环而已。”
    他垂着眼，有点丧气但却好像并不是很失望，眼神中有种看透了感觉。
    汪明：“你当然和我不一样，你无聊多了。”
    “切。”甘波不服气地怼回去，“难道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就有意思了？”
    “你难道不想当歌手了？”汪明自觉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成长了很多，很乐意教一教迷途上的小伙伴。
    “看你那样就知道，以前也没少放弃一些东西吧，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甘波沉默了。
    汪明说的没有错，他就是这样一路放弃着长大的。放弃喜欢的书，放弃喜欢的学校，放弃从前的想法，放弃掉自己的梦想。
    他的前面只有一条路，他必须去走，所以他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磨平自己的棱角，修剪着身上不合格的‘枝条’，隐藏起真实的不讨喜的性格，好像这样就能永远住在合格达标的笼子里。
    他确实和汪明不一样，汪明和他妈之间或许存在矛盾和误解，但是他和他爸之间可能只有他单方面的愤怒与挣扎，甚至连反抗都算不上，或者连他那些喝酒抽烟，混街胡闹的举动，在他爸眼中连反抗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丢人而已。
    汪明没看到他变了表情，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人告知有家长的电话打来了。
    “什么？你说我妈？”他愣了一下，又重复问了一遍，“我妈？！”
    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他整个人像竹竿一样竖了起来，之前被故意忘到脑后的事情一下子又全都涌了上来。
    他妈给他打电话干嘛？上次他说了那样的话，最后说完连再听一下的勇气都没，直接挂了电话，足足失眠了一夜。
    这几天他一直都不主动去想，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想不清楚，可是现在工作人员说他妈打电话过来了。
    是想说什么呢？像从前一样骂他？还是……
    “小明。”电话那头的女声难得的平静。
    汪明下意识屏住呼吸，脑袋中一片空白。
    “小明，你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
    “妈。”汪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明，你……”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在那边开心吗？”
    “呃，我开心，我挺好的。”
    没有预料中的臭骂，汪明反应都慢了半拍，可是这句话说完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在他妈主动说了下去。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变黑了，也瘦了。”秦历思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小时候的汪明和他的合照。
    “小明，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爬山时拍的照片吗？”
    男孩干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气息有些不稳，还有些干涩，“我记得，那天是我八岁生日，你带我去了森林公园，陪了我一整天。”
    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照片上那个傻乎乎笑着的男孩，秦历思心里一阵钝痛，当年漂亮的她也开始变老了，照片里可爱的小男孩也变了一副模样。
    这九年的时光里，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对不起，小明，妈妈对不起你。”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秦历思再也压抑不住之力的自责，全部说了出来。
    电视里阳光开朗的汪明令她感到陌生，她从没见到儿子那样对她笑过，她恍然间明白了那天汪明在电话里面说的话。
    合格的家长是要陪伴着孩子长大的。
    “我不会再强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去活了。”
    她已经错了九年，现在她这么难过，那汪明以前是不是也这样的绝望？
    “我不该那样地骂你，你从来就不是废物，错的是我，是我自己错了。”
    汪明抬起了头，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下子就空了。
    他妈说的那一声对不起，好像一下就击溃了他心里的墙。
    他像一个走丢的孩子，终于被粗心的父母找回了家，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向妈妈倾诉。他的委屈，他的难过终于不用再压在心底，可以像别的人一样向妈妈诉说。
    “妈妈，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多陪陪我；妈妈，你能不能看看我。
    多年的委屈汪明恨不得全部说给他妈听，可是一开口，他已经泣不成声。
    在不远处拍摄的pd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包纸巾。这孩子哭的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心里觉得不舒服。
    这个夜晚，节目组的人终于拍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感人画面，可是拍完后，几个pd心里都有点不舒服，趁着时间还早，摸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有的打给家里的小孩，有的打给家里的老人，有的打给喜欢的爱人。
    他们工作太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有时候会委屈，会难过。
    人生能有几个九年？也许一晃眼之间，就错了孩子成长时变化的模样，错过了老人仅剩的最后陪伴，错过了和爱人最美好的时光。
    汪明和秦历思都说了很多，不仅是他哭了，秦历思也哭了很久，还把在隔壁房间里睡觉的端可可吵醒了。
    “阿姨，你怎么哭了。”矮矮的端可可穿着粉色的睡裙，有些担心地看着秦历思，将一盒抽纸拿了过来。
    秦历思擦了擦眼泪，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因为阿姨做错了。”
    端可可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但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却全是疑问。
    “做错了事情一定要改……可是，阿姨已经错了太久了。”
    端可可眼神有些疑惑，像是不太明白。
    秦历思已经习惯了她不怎么说话的性格，她和八岁时候的汪明差不多高，却要比那个时候的汪明安静许多。
    她道，“你想你的哥哥了吗？明天要不要等阿姨给小明打电话的时候，和哥哥说一说话？”
    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本章修改了一半多，可能要清一下缓存再看（跪着道歉_(:3」∠)_）
    今天吃了一个双倍芝士披萨，感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修文码字更有劲了，也许马上就能回到双更的时候了！
    ps:下一章还是有点晚啊，对不住对不住。
    端方做了一个梦。
    尽管他知道做梦只是大脑的一种无意识活动, 一种比较梦幻的虚拟镜像组合，却还是会为人脑的神奇而惊叹。
    他曾经在夜晚听到汪明说梦话, 也曾听到甘波在梦中哼出好听的歌谣, 可虽然能看到别人做梦的反应，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做梦时是什么样。
    “端方。”
    “端方，你过来。”
    旁边传来涓涓流水声, 端方沿着溪边慢慢走，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谁在叫我？”他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伸手探了探，什么也没摸着。
    周围的雾渐渐变浓，团团堆叠, 将他裹在中间，从平地托起, 如梦似幻, 引人沉湎。
    端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正想眯上一会儿时，刚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一声一声, 似近似远，急急切切。
    “你帮我……”
    “你说什么？”端方想起身去找到那个声音, 可他却动弹不了。
    “妹妹……”“对不起……”那声音变远了一些, 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妹妹？”端方跟着念了一遍，有些疑惑。
    “可可拜托你了……”那声音像是在托付着什么。
    “什么？你等等……”端方还想问清楚，可是一阵风吹来, 将那声音全部吹散了。
    突然间端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他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了天上，直到两颊一痛，才停了下来。
    他颇为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两边脸上的肉被人掐住了，才把他痛醒过来。
    “你终于醒啦？”汪明将手松开，“喊你那么久都睁眼，我就没见你这么能睡的。”
    端方揉了揉眼睛，环顾一圈，身下是熟悉的一床被子，柔软洁白的云朵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神情恍惚的样子落到了其他三人眼里，程逸将他从床上捞起来，问他，“是不是做梦了？”
    那声音冷冷的，如击玉石，端方睫毛一颤，怔忡了一下，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梦？
    他做了什么梦呢？
    他听到小圆的声音，‘小方我今天喊了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端方捂着心口，有些恍惚，‘我做了一个梦。’
    小圆，‘梦？什么梦？做梦好玩吗？’
    端方努力回想了一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就在他去想的那一秒，梦就突然消散了。
    一天一晃而过，端方却从被人叫醒过来后，就一直像是游魂一样，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似的，汪明都不想逗他玩了。
    “波波，你觉不觉得方狗蛋他……”
    汪明正想找甘波问清楚，却被工作人员告知来了电话。
    是他妈打来的，自从那天说清楚后，他妈就变了一个样，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说什么，但现在已经越来越缓和了。
    聊了一会儿后，话题一转，他妈突然间说起了另一件事。
    “小明，你住的那个家里，叫端方的小男孩在你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