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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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国师坐着不动的景象洪邵将军百里千城其实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人说是去暗杀容翌,结果人家北辰大军还把国都围得好好的,他倒是和一个白衣少年坐在自己将军府里各自发呆,这场景就委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因此,为了搞清楚这娴熟地指挥自己下人泡茶的白衣人是谁,百里千城还是选择打断国师的思考,问道:“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这个坐在我府里喝茶的人是何方神圣?”
    “穆戎。”
    国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知晓飞升计划的洪邵将军也是秒懂,但是,这并不影响以穆戎的身份悠哉坐在这里有多反常。只可惜这两人的神情都太过淡定了,所以即便洪邵将军作为唯一一个正常人,发言依旧显得有些弱势,“……你是不是该把他捆起来?”
    “他说胸闷,被绑住就会吐血。”
    北辰国师不是想优待俘虏,只是穆戎示弱的功夫委实强大,路上他一想有动作这人便抢先咳出一地血摆出一副即将断气的模样,反倒害得心系飞升的他专门去寻了药来给这人续命。这年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个穆戎一不要命二不要脸,国师自觉除了杀掉以外好像没什么办法搞定他,便也就放任不理了。
    他一路上的奔波洪邵将军自然是不会理解的,瞧了几眼,作为反派的自尊还是不允许他再看下去,再次提议道:“那至少把他关起来,他都在向我的下人要点心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飞升之后就杀了。”
    国师的思维就是如此直接,洪邵将军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连那个仙子的儿子都敢杀,再一想昔日阵前见过的少年容翌,不由叹道:“我劝你趁早杀了容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小子只怕恨毒了你,以他的天赋几十年后有你受的。”
    他一提起容翌国师就又想起了在军营中那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情形,心里难得有些不平,张口就问:“如果要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记上一辈子,你选哪个?”
    听到这个问题洪邵将军瞬间倒吸一口气,瞥了一眼颓废地瘫在椅子上仿佛随时准备咳血的穆戎,又瞅了瞅这面无表情一点人气也无的国师,最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亡妻,“我选择自裁。”
    对于自己被嫌弃国师没什么感想,只斜视着穆戎道:“看来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穆戎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冲着容翌叫乐殷,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拒绝把容小boss脱落的袖子交给任何人的事实,此时也是一个白眼回了过去,“恕我直言,在容翌眼里只怕天仙都比不上我。”
    国师是真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一时竟没了言语,唯有洪邵将军看着两人的模样总觉得好像他们争的东西有哪里不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牢靠的袖子,试图将话题引回正常渠道:“或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飞升事宜?”
    一提到飞升,国师的注意力总算集中了一些,想了想,便道:“普通人的阴灵浇灌起来太慢了,还需再杀一些高手。”
    穆戎不惜冒险进入敌营为的自然不是和国师争风吃醋,此时见这人被自己撩拨得差不多了,连忙就做害怕的神色道:“你们杀归杀可别让我看见,我这人胆子小,最怕这些神鬼之事了。”
    经过一系列事件国师对这个吸引住容翌所有视线的穆戎早就看不顺眼了,此时听他如此说瞬间眼前一亮,“你怕鬼?”
    见他入套,穆戎一秒进入演戏模式,表面上作出一副强撑的模样,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你想作甚?”
    果然,正愁没办法收拾他的国师当即就道:“你不是要把他关起来吗?就关进阴灵阵里。”
    “你!无耻恶贼!”
    嘴上故作气愤地骂着仿佛当真十分惧怕鬼魂,穆戎暗地里微微抬了抬眼,内心无限感慨,唉,这食草动物真不是一般的好骗。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我们fff团是这样的。
    穆戎:呵呵,谁说我一个人就不能虐狗。
    将军:我常常因为自己不搞基而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
    第六十七章
    北辰国师到底是妖, 论阴谋诡计生来就比不上人类, 他解决事情的方法从来只有一个字杀,过去的对手都被他以强大的修为碾压了过去, 如今碰上暂时不能杀的穆戎便难免落了下风。只是在他看来, 左右以后是要杀的, 到时人一死也就解决了, 便也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只继续筹谋着如何收集更多高手的阴灵。
    穆戎作为飞升必备的钥匙倒也没被亏待,只是关在地牢内不许外出,食物饮水一概不缺,就是日日同一众阴灵在一处瞧着脸色苍白得紧, 看起来像是吓得够呛。当然,他一个厉鬼是绝不会被一些阴灵吓到的,事实上他刚走进地牢大门, 这些阴灵就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
    鬼的力量和人不同,不看修炼资质也不看修行时间,只取决于他身上缠了多少怨气。穆戎亲自动手的时候极少,但只要出手拿下之人必定身份不凡, 不论是身为一代帝王的圣文帝和算作堕仙的秋佟皆是寻常厉鬼几百年都不一定能胜过的人物, 却在短短数月内接连栽在了他的手里。再加上那些因他行动死去的小兵路人,已达成弑君屠仙任务的穆戎,如今在厉鬼圈里也算得上是祸国级的大人物了。
    许是因为建木神君当年把阴灵都给了建木之种的关系,如今这世上连乐殷这样的百年鬼魂都少见,更别提穆戎这般的凶煞厉鬼了。事实上, 穆戎对自己这个定位还颇具微词,他自认虽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从不主动惹事的,平白得了个听起来如此像反派的名头着实冤枉,他除了偶尔喜欢欺负一下纯良的容小boss以外根本没有其它不良爱好啊。
    虽在心中腹诽着,从国师如今的表现,他也琢磨出了不少信息。
    第一、只要鬼魂不以怨气主动现形,国师应当是看不见鬼魂的,只是凭借元气布了阵法将死者圈在此处,阴阳两隔的法则对神圣强者依然有效。
    第二、与他预期的不同,建木之种至今还没生根发芽,明显建木神君完成任务所需的阴灵数远胜于夜明君。
    第三、国师似乎将容翌当成了乐殷的转世,应当同容翌的生辰八字有些关系,加上那种天煞孤星的诡异命格,或许容翌的生辰当真有些问题。
    只要国师看不见鬼魂他就有把握脱身,只是这地牢里的阴灵数量并不多,看来之前的阴灵都已被投进了建木之种里。穆戎料想这建木之种应当也和阴灵囊一样具有储存鬼魂的作用,当今之计便是赶紧想办法找到建木之种。
    他正在思考着如今情况,外界似乎也成功掀起了新一波战争,洪邵将军又将新一波阴灵送入了地牢,穆戎抬了抬眼,瞧打扮这些都是洪邵国百姓和官兵,料想容翌并没有同人交战,便只在角落蹲着,继续装出害怕的神色。
    他的演技早已出神入化,洪邵将军也丝毫不疑,料想这些鬼魂虽然谁也看不见,晚上听着那阴风阵阵也是瘆人得紧,便也对牢中少年摇头道:“你说你何必呢,非得和国师这个老怪物置气。”
    对这个洪邵将军穆戎自然早有收集资料,此人修成神圣境界后自愿扶持后裔为王,这些年在洪邵国也是百般庇护皇室,照理说应当是个性情中人。穆戎原想这人应当还挺在意百姓的,若说进攻北辰是为了给子孙留下千秋霸业,被击退后任由国师屠杀洪邵国子民就有些令人想不通了。如今见他主动开了口,便也借机问道:“国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我并不意外,只是将军你当真要将自己的子民当作祭品吗?”
    “你想策反我?”
    没想到这少年到了被俘的境地还有心情说出这般话,洪邵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神色却没有半分动容,只道,“我在洪邵国守了几百年,什么宫变篡位夺权啊都经历过了,那时候死的人也不比现在少。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会发现,为了成就大业死上一些人委实不算什么,人之所以要努力修行求的也不过是避免成为被牺牲的那部分人罢了。”
    他此话说的大抵是所有皇室贵族的心声,哪个皇帝不是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这天下百姓的性命,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些数字而已。只是这一番话,穆戎便已知道对此人劝解无用,只缓缓叹道:“天道好轮回,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死后定要悉数偿还。”
    而这换来的也终究不过是一句毫无悬念的回答,“所以我才必须用尽手段去寻求飞升,保证自己不死。”
    这就是强者为尊的世道培养出的神圣强者,不论少年时曾有过多少宏愿,伴随着对天材地宝的争夺,在只想着提升修为的时光中慢慢老去,渐渐地便除了自己再不去在意其它。穆戎知道,其实飞升之后的世界也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只在乎如何提升元气,如何去活得更久,为了争抢天材地宝可以使出各种手段。他曾经也沉迷于那样的故事,可当真正置身于世界之中,才惊觉这是何等残酷的世道。
    倾国之力成仙神,腾云而去旧事冷。
    自古飞升多少事,心性最仁是凡人。
    这一刻,穆戎忽地想起自己最初和容翌到达前线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刚刚打了胜仗,容翌却没有参与庆功宴,只带着他去了城外打扫战场。他看着这位少年将军轻车熟路地从一具具尸体怀中掏出遗物,从其上取下遗书递与下属挨个登记,明明众人神色都很平常,看在眼里却是悲凉得紧。
    他们寻到了很多东西,有妻子绣的荷包,有父母诚心求来的平安符,也有为婴儿准备的小小布鞋……
    那时候,容翌神色平静地跟他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所以早就写了遗言放在贴身之物上,若是战后我们寻到了尸体,便会将这送还给他们的家人。我从军的第一天便是从打扫战场开始,做到如今已能把大部分将士的姓名都记住。”
    这时候穆戎才明白容翌那逆天的记忆力是如何形成的,也领悟到了这话语背后隐藏着何等悲凉,他历来也算伶牙俐齿,此时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问:“你也写了?”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容翌垂了垂眼,良久才道:“以前我是不写的,因为我是主将,如果我死了肯定是北辰败了,所以我绝不能死。只是此次对手强大前途未卜,我怕来不及和你告别,就写了些话放在了你给我的头发里。”
    穆戎想,大概是从那时起,自己就没法对容翌狠下心来了。他记得当初自己震惊之下忘了言语,容翌也没在意,只是在战后的夕阳下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缓缓道:“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何王城之中只有我必须日夜苦练,为何我不能像武胜那样出去玩,那时候我是有些怨父亲的,常常同他吵架,吵完了就骑马想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王城,最后当然是被抓了回来狠狠揍上一顿,然后继续练功……”
    他说起少年时的顽劣神色很是唏嘘,二人都知道,那位会把他绑回家的容老将军已经不在了,记录着他儿时回忆的容府也早已在火海中化作灰烬。
    那时,看着容翌的神情,穆戎拉了拉他的袖子,安慰之语还未出口,便见这人在血色薄暮下抬起了头,没有任何犹疑地坚定道:“直到后来上了战场我才发现,原来维持国内歌舞升平的代价便是这边关的累累白骨。这才开始庆幸,我自小在学的东西可以让这边关的战事更快地结束,我的辛苦换来的是更多将士能够平安归家。现在也是如此,我很感谢父亲给了我守护北辰的力量,我受伤是为了让这边关再无伤亡,我辛苦是为了让天下人永不受苦,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穆戎记得有人说过,一个男人最迷人的瞬间便是他一往无前追寻志向的时候,他对这话曾经是嗤之以鼻的,直到亲眼见到这样的容翌,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移不开视线。他恍惚了许久,直到那对着夕阳宣告志向的少年转头看向他,有些期待地问:“穆戎,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个平定天下的英雄人物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有些崇拜他?”
    那时二人尚未表明心迹,然而容翌已经无比期望得到穆戎的支持,在那样热烈的眼神下他委实无法含糊着把话题带过去,最终,只能轻声道:“英雄啊,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然后,就仿佛一切激情都被点燃了般,容翌的眼眸瞬间汇聚了世间所有的光彩,对他郑重地承诺,“我也想成为你的英雄。”
    穆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过去的事,他只是发现,比起已位于大荒顶点的北辰国师和洪邵将军,他果然还是更希望能够跟着这样的容翌。
    这的确是一个人人为己残酷无情的世道,可人间亦有许多人为了天下的太平舍生忘死,他虽是个厉鬼,却也是奉地府之命前来净世,所以,他不允许这些人就此枉死。
    这一刻,穆戎已决心除掉这两位神圣强者,说到底,评价他们是非功过是地府判官的活,而他的任务是送这些人进地府。
    作者有话要说:  穆戎:没有容小boss可以欺负,难受,杀两个神圣强者发泄一下。
    反派:这tm也可以?
    作者:谁说攻不在就不能虐狗,我们还可以回忆杀啊!
    心性最仁是凡人出自歌曲《池鸳梦》,作者自从成了膜法师,吟诗简直熟练得不行。
    第六十八章
    穆戎被抓已有三日, 就是这短短的三天, 地牢里已堆积了数千亡灵,他一一询问过去, 发现国师果然说到做到, 竟是将洪邵国的天水书院彻底灭了。书院是大荒培育武者和能臣的摇篮, 位于洪邵国都的天水书院更是聚集了国内所有少年天才, 国师此举可以说是彻底断了洪邵国的根基, 即便洪邵将军能够飞升,未来人才不济的洪邵国也唯有被北辰覆灭的下场,看来这二人倒真是为了飞升将凡间的一切都弃之不顾了。
    这些少年正当盛年却遭此横祸,怨气自然久久难平, 看着他们在地牢内呐喊哭诉,穆戎知道自己该行动了。洪邵国内的高手除了书院便只剩下军部,若杀光了还是无法培育出建木天梯只怕国师会对北辰王城下手, 他借此削弱洪邵国国力的目标已经达到,此后只待容翌挥军而上一统大荒。而现在,该是解决掉国师的时候了。
    “谢谢各位告知我外界消息,且去枉死城等上一等, 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
    打开阴灵囊将一众怨灵送入地府, 他终于现出了厉鬼形态,几乎凝结出实质的纯黑阴气缠绕在周身,只轻轻一点,那牢房外的阵法便被消融。
    经过了这几日的近距离观察,穆戎终于有些摸清了国师的性情, 他虽是人形却仍保持着野兽的生存模式,不懂人心不存感情,一切只依靠本能选择最快捷的方式解决。对他来说,事情的结果是最重要的,只要有简单的选择便绝不会浪费精力去布置更多。这样的北辰国师会将建木之种藏在什么地方,他隐隐已有了答案。
    和以汉白玉和大理石为主的北辰王宫不同,洪邵国宫廷也充满了水乡园林的精巧细致,自宫门入内随处可见湖泊,九十九道清流自重重桥梁穿过,各色芳草想方设法地布置在肉眼可见的每一处,不论身在何处宫殿,皆是伴着落花流水声入眠。这样柔和的建筑风格正应了洪邵国君的性情,今夜,害怕被行刺的他也是被老祖宗守护着入睡。
    洪邵将军虽对子民毫无怜悯之心,对两个后裔却是爱护得紧,虽暗地里鼓动涟王篡位,每晚仍是回到皇宫守护着国君。穆戎瞧了眼床上的一代帝王,明明已到中年却还没什么胆量,离了洪邵将军便只会龟缩在宫中,这样的人若非有个好祖宗,是断不能登上王位的吧。也不知当他听到涟王造反乃是这位自己信任的老祖宗指使时该是何等反应?
    微微垂下眼,穆戎悄然现出了身形,声音依旧是如水的平静,在这安静的宫殿中听着却是格外分明,“将军是决意用后代的未来换取飞升机会了吗?”
    敌方对穆戎的了解全都来自于秋佟,而在他的多番掩饰下,秋佟所得到的消息早就存在百般错漏。此时见据说没有任何修为的穆戎突然出现,洪邵将军也是惊了片刻,只是他细细一感知,此人体内确实并无半分元气,这才放下心来,只淡淡回道:“仙人之子果然有手段,只可惜这一代的皇室皆无后裔,我百里家既注定后继无人,这江山不要也罢。”
    许是苍天见百里家这个皇位坐得太久了,这一代的国君和涟王皆是人到中年仍无子嗣,任由洪邵将军问遍天下名医也无办法。这也是北辰国师提出合作时他欣然同意的根本原因,左右他要的只是自己后裔稳坐皇位,既然注定无人继位,他宁可将国家毁灭也绝不交给旁人。
    这些皇族自出生起便享受天下供奉,早已将江山百姓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何时将皇室以外的臣民当作过活人?穆戎无意去和他论是非,只冷冷瞥了一眼这位神圣强者,“将军不好奇建木之种到底在哪里吗?”
    “你什么意思?”
    穆戎此言正中洪邵将军近日心病,国师虽说建木之种能够汇聚天下元气助他们飞升,这些时日却从不曾将其拿出,洪邵将军虽不曾说,心中亦是早已疑惑。见他神色,穆戎便知自己猜对了,眼眸中的谋算如暗流般缓缓浮动,声音却是极其平静,“若鬼魂不刻意现形,活人是无法触碰到他们的,除非,你身上携带着阴间法宝。对建木之种而言神圣强者是最好的养料,国师为了飞升连容翌都可以杀,更何况原本就敌对多年的你。”
    种子要发芽不止要肥料还需土壤,而一旦建木之种生根发芽,身为土壤的神圣强者定会被彻底吸干,如何再能飞升?
    洪邵将军知道若真如穆戎所说,自己只怕早就着了北辰国师的道,心中惊疑不定,立刻就运起元气在体内细细检查,果然,就在他不曾注意的丹田角落,一枚漆黑树种早已生根发芽,这些时日竟是彻底融入到了他的元气内,让他丝毫没有察觉其存在。
    没人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就敌人飞升,一发现这真相他便是暴怒不已,一掌拍碎身前桌椅,咬牙切齿地宣誓:“北辰国师,我和你势不两立!”
    一见他这表现,穆戎便知自己的策反终究是成功了,北辰国师这样冷心冷情的妖是不会有盟友的,正想着该如何撺掇洪邵将军同容翌联手,却见他面上忽地青筋暴起,神色变得极其痛苦,手掌死死捂住了丹田位置。然而即便他苦苦压制,一枝新芽还是自他的丹田破腹而出,无数根茎占据了他体内所有经脉,竟是建木之种正将他当作器皿快速成长了起来。
    也是这时,一袭白衣道袍的国师出现在了门外,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对手,只道:“既然被发现,那就不能留下你了。”
    对建木之种的发育时间穆戎早就觉着不对劲,苦苦思索许久还是无法相信建木神君一个凡人的任务难度会高于夜明君这等仙君,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或许是国师在压制种子的发芽时间。
    只是,穆戎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揭露了国师阴谋,这人却先下手为强发动了建木之种彻底废了洪邵将军,一时对他的雷风厉行也是有了新的认识,只叹道:“国师果然够心狠手辣。”
    看破一切的穆戎都未想到国师动作会如此快,洪邵将军更是毫无防御,此时体内元气都被建木之种吸干,一头青丝缓缓换作白发,他清晰地感知着那根须在自己经脉内蹿动,身体仿佛被撕裂的疼痛全都化作恨意,只狠狠瞪着这罪魁祸首,“没想到最后我还是着了你的道……”
    先前还放言要以全国为祭寻求飞升之人,如今只能躺在地上自己成为祭品中的一员,这场景穆戎只觉讽刺得紧,想起几日前在牢中的谈话,终是叹了一声:“将军,现在是否明白了,任何人都会有处于弱势的这一天,你不可能永远都是强者。所有生命都会有逝去的一天,人如此,仙神亦是如此,谁都逃不过。人所能做的事唯有让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有其意义,以求在死去时毫无悔恨之心。”
    他这话在大荒从未有人说过,世人只知成了仙神便会长生不老,却从不知,纵是仙神也有历劫死去的那天。洪邵将军听了神色忽地恍惚了起来,他用最后的力气看了眼龙床上的后人,莫名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修道归来时妻子留下的一座孤坟。或许,从他明明很在乎那名女子却选择离家修行的那一刻开始,这一生便错了。他得了通天修为,扶持了代代子孙成为帝王,保下了百里家的皇位传承,却始终换不回曾经无忧无虑的妻儿。
    这数百年的岁月他真的过得快活吗?
    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若他过得满足,又怎会如此执着于飞升?临死前他忽然明白了,或许就算飞升成功,自己也是不会多快乐的,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早就没有了,那是再高深的修为也换不回的过去时光。
    是啊,原来早就回不去了。
    这位神圣强者很快就合上了眼,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去看害死自己的仇人,反倒是将目光深深留在毫无知觉的子孙身上,似乎是想从那人身上寻出几分过去的影子。
    此时,百里千城忽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给这位后裔留下足够守护他的力量,后悔鼓动涟王同他反目成仇。这一代的国君自小就是娇弱的,他死后,这孩子可怎么保护自己啊?为什么他会这么糊涂呢?连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都要等到临死才能看清……
    咽气之前,他努力爬到了龙榻,用最后的元气在那帐上画上了守护阵法,即便只是些许微薄之力,却是他能给子孙的最后一点庇护,也是终于寻回的此生坚持。
    默默看着这个老对头在国君榻前死去,北辰国师发现此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能发生这样的变化,正如他从未寻到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所以,此时也唯有冷冷看向了一旁的穆戎,“我不明白,你和容翌为何非要和我作对?”
    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到底令人唏嘘,穆戎沉眼看向他,只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替天行道?”
    “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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