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节

    平顶山事件迅速发酵，黑龙江省公安厅在案件发生两天后，对贺相霖，包志达等人七八个人发出全国通缉令！
    ……
    哈尔滨周边，贺相霖坐在一处民房的炕上，面无表情的抽着烟。自从山上下来，他几乎没有睡过觉，不停的抽着烟，呆愣的坐着。
    厨房内，老包往门外扫了一眼后，拿着电话走进了屋内。
    “相霖！！豪森已经被查了，抓了不少人！咱这儿不能长呆，必须马上走！”老包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能把咱们安排出去！今天晚上，咱俩一块走！”
    “……恩，行！”贺相霖木讷的点了点头。
    “张茜先放这儿，我出去见一下能帮咱走出去的朋友！晚上之前一定回来！”老包一样疲惫不堪，模样狼狈的冲贺相霖说道。
    “刷！”贺相霖抬头看向了老包，嘴唇嚅动了一下回道：“你去吧！”
    “你千万别出去昂，等我信儿！”老包嘱咐一句，随即模样急迫的推门就走。
    贺相霖望着老包走出去的背影，沉默许久过后，眉头轻微皱起。
    ……
    一个半小时，哈尔滨市区的和平公园内。
    老包见到了一个面容猥琐，身材瘦弱的中年。
    “你那边联系上了吗？今天晚上，我们俩就走！”老包裹着烟头说道。
    “……老包！你看新闻了吗？”中年斜眼问了一句。
    老包顿时愣住。
    “事儿太大了！”中年补充一句说道：“抓住了，我他妈也跑不了！”
    “钱不是问题！”老包立马补充道。
    “……我知道你不差钱，但我命就一条啊！”中年皱着眉头回道：“公安查的非常严，江上面今天跑的船，手续但凡有一点不全的，全部停运了！你想从江上过境，太鸡巴难了！咱这边不是云南情况那么复杂！你看看咱这江，流动区域紧邻城市！你躲过一道检查站，能躲过两道吗？估计不到青岗就得被掏住！”
    “你说你能运作啊！”老包听见这话，表现的很着急。
    “……那是刚才！！现在的情况是一分钟比一分钟严！”中年皱眉回了一句，随即抽着烟说道：“如果要走，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老包迅速问道。
    “……折一个保一个！我故意让船往北面走，停在青岗那边，假装接人，在那儿让警察抓一个，剩下一个就能想法错过去，送到边境！但事先说好，就算你过了边境，那边查的比国内还严，你啥手续没有，被抓住了就是遣返！”中年思考一下，语速很快地说道。
    老包听到这话，瞬间呆愣。
    “……老包，咱俩是朋友，我就劝你两句！事儿整的这么大，谁还能顾上谁啊？自己能跑，就鸡巴不差啥了！操！”中年非常现实的说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你让我考虑考虑！”老包目光有些呆愣地说道。
    “要想快点想！你犹犹豫豫的，明天可能这个招都不行了！”中年扔下一句，转身就要走。
    老包站在树荫底下，沉默数秒过后，突然喊了一句：“这个招能行吗？！”
    “不保准，差不多吧！”中年一愣过后回头，随即叹息一声说道：“你要走，我就送你！他折了也是没办法……！”
    “行，就这么办！”老包一咬牙，额头青筋冒起地说道：“但走的不是我，是老贺！……我想好了，我走那条死路！”
    中年听到这话，瞬间呆愣，目光十分不解。
    “……整吧！”老包咬牙回道。
    ……
    在老包做出抉择之后，贺相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间民房，并且在桌上给老包留了封信！
    一人离开之后，老贺去了商场给自己买了一套崭新的西服，他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半头白发和脸上的褶皱，点头笑着说道：“……多长时间没这么照镜子了，好像还真他妈老了……！”
    “哎呀，你可不老！你最多看着也就像三十！”卖衣服的小姑娘嘴挺甜的接了一句。
    “……呵呵！”老贺摇头一笑，付了钱之后转身离去。
    一小时后，老贺约见了与豪森合作多年的律师，并且连续签署了几份文件。
    律师转着钢笔，看着老贺无语地问道：“为啥不走啊？”
    “……呵呵，越混越回去了呗！”老贺写完之后，抬头说道：“帮我把最后这点事儿处理好！”
    “以前没觉得你怎样，今天……我对你有了别的认识！”律师伸出手掌跟老贺握了一下。
    “啪啪！”
    老贺拍了拍律师的肩膀，随即转身就走！
    ……
    坐在出租车车上，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宛若快进的电影画面一般，从老贺的双眼中闪过！
    江湖路上，那一个又一个的坎坷和磨难，这时清晰的在脑中浮现，贺相霖回想着，追忆着，似乎看到很熟悉的面孔，就倒在了这已经被自己趟平了，踩实了的坎坷上！
    人在一往无前，迈步奔驰的路上，是很难想起以前的事儿，因为他们总习惯抬头看着前方，看着自己的目标！而等他们真正停下来，稍微去反思一下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生命中，早已出现了很多遗憾！
    而往往人在走到反思这一步的时候，也正是来到了生活尽头！
    这就是人生！！它往往临到终点时，才总让你感觉到，你自己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贺相霖此刻，非常想抱着子然的脖子，一边哭，一边真诚的说一句：“哥们，我错了啊！我应该听你的……！”
    他也想看着林伟说一句：“……大哥，在号子里没白认下你这个弟弟！”
    还有很多很多人和事儿，但贺相霖没有时间再去完成这心里诸多的遗憾！所以，他选择了弥补，去市局自首了！
    贺相霖有跑出去的机会，而且起码在百分之五十往上，但他没有那么做！
    而是选择折在哪儿，自己就在哪儿承担起该负的责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成时王者，败时亦王者！我撑得起辉煌万丈，就得对得起诸位袍泽！
    老贺如果跑了，融府遭殃，子然可能得终生在逃，林伟下半生也一定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而豪森被抓住的人，也会因为自己的逃跑，面临超乎常规的判决！
    所以，这是贺相霖的选择，一个当得起“大哥”二字的选择！
    豪森坍塌之时，贺相霖再次扛起这即将倾倒的大厦，给为他曾经付出的人，留下生存的空间！
    ……
    当贺相霖走进市局的半小时后，林军在家里接到电话，听到了此信儿后冲周天说道：“……老贺自首了！”
    周天一愣。
    “他这么做，对得起伟伟抢救时，嘴里喊的大哥！”林军长叹一声，无限感慨！
    第853章 相霖一生，死后完整
    对于平顶山的枪击案，省厅给出的建议是从快从重处理，但案件过程十分复杂，所以，即使负责督办的专案组虽然工作效率有所提升，但还是要面临漫长的法律流程周期。
    贺相霖自首的第一个月，起码被提审了二十多次，主要是核对各个方面的口供和证据，而他对吴桐对他指认的各个案件，基本没有反驳，全部承认了。
    而最后一次公安口的提审，专案组与贺相霖发生如下对话！
    “……你在说一遍平山案件的直接参与人都有谁？！”专案组的人问道。
    “我，老包，大凯，还有其他一些人，但我都不认识，因为人都是大凯找的，我只负责掏钱儿！”贺相霖表情没啥波动，把事儿直接推给了已经自杀死在山上的大凯身上。
    “你找这帮人干啥啊？什么目的？！”
    “和白涛交换豪森股份，我让人绑了张茜，和白涛约定在哪儿交易！”贺相霖揽过了身上的事儿。
    “那张茜呢？！”专案组的人又问：“你放在那儿了？”
    “我不清楚，下面的人处理的她！估计放了吧，我进来以后就啥都不知道！给我办事儿的人，肯定能跑的全跑了。”贺相霖摇头回道。
    “包志达都参与了什么事儿！？”
    “他没参与什么，他就我一算是马仔的朋友吧，上山他确实跟着了，但他胆儿小！属于智力劳动者，呵呵，你让他开枪，他不敢！”贺相霖笑着答道。
    “白涛去了吗？你和他发生对话了吗？！”专案组的人再次问道。
    贺相霖听到这儿想了一下，龇牙反问了一句：“你们抓白涛了吗？”
    “呵呵，为啥这么问啊？”专案组的人一笑。
    “……我现在咬他，还有用吗？！”贺相霖讥讽的反问了一句，摇头说道：“想给他扛事儿的太多了！聊他没意思，你问点有营养的吧！”
    “有人说林军参与了平顶山的枪案，是为了帮你！”
    “呵呵，为啥啊？！林军是我亲戚啊？凭啥我帮我啊？！我没看见他，你们要有证据，那就抓他呗！”贺相霖直接说道：“山上死的庄庆和宏利他们，全是我亲自开枪打死的！”
    专案组的人沉默，皱眉再次问道：“漂流河道的枪击案，你清楚吗？！”
    “我没听过这事儿啊？”贺相霖装傻的问道。
    “子然跟你在一块这么多年，你不清楚那块的事儿？！”
    “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在庄河抓庄庆的那个事儿吧？！”贺相霖宛若恍然大悟地回道：“那事儿跟子然没啥关系啊！我是为了奔着干死小庄去的，亲自办事儿的是大凯！而我子然早都面和心不合了，妈了个逼的，背后买我股份的就有他一个！我和子然都好长时间没说话了……！”
    “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大凯身上推？！他都死了！你不让他干净点啊！？”专案组的人皱眉。
    “……唉！”贺相霖长叹一声，轻声回道：“就像你说的，谁让他死了呢？”
    “从新捋一下口供昂！”专案组的人没有再去纠结，因为大凯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冲死人要案件经过，所以只能顺着老贺的口供从新捋一遍，看是否有逻辑上和证据上的错误。
    ……
    一个半月以后，案子进了检察院，融府压力巨减。
    沈阳，某私立医院病房内。
    “……哥，求你帮帮老贺……很多事儿……他也没办法……！”林伟咬着嘴唇冲林军说道。
    林军给林伟剥了一个橘子，沉默半晌后答道：“伟伟啊，我在有关系，也杠不过国家机器。法律就要判他，你让我怎么想办法，劫狱啊？”
    林伟躺在病床上流着眼泪没有吭声！
    ……
    当天晚上，林军抵达哈尔滨七处看守所，亲自见了老贺。
    二人隔着铁栏杆相互对视，林军给老贺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