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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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口是心非8
    听到白格提起本家,徐承渡脑中的一根弦骤然紧绷起来,第一反应是,难不成是陆望那边?
    每离目标人物近一些,他就越兴奋一点。
    “好,我现在就集合其余安保人员,把车提前备好。”徐承渡仰起脖子,三口喝完一碗粥,从床上跳起来。
    “不用,你陪我去就好。”白格慢条斯理地把餐盘挪开,踱到衣柜边,“一个人,足够了。”
    “你确定?”徐承渡看着他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的背影,挑着眉狐疑道,“你的经纪人提醒我,白影帝容易不分场合地出现在一些奇奇怪怪且人流量巨大的地方,一旦引起骚动……”
    白格转过身,莫测高深地瞥了他一眼,抬手就丢来一套衣物,“放心,那些地方,我以后都不会去。”
    “那还真是……感恩戴德。”徐承渡把拍在脸面上的衣服拿下来,是一套黑色西装,他愣了愣,“你的?”
    “难不成是你的?”白格又拿了一套出来,依旧是庄重肃穆的纯黑,只是布料的暗纹不同, “你昨天换下的衣服被拿去干洗了。这套先穿着,回头再给你买。”
    最后一句把徐承渡噎了一下,他把西装抖落开,一边穿一边嘟囔,“我的衣服,干嘛要你给买?”
    “你现在负债累累,确定要自己买?”白格扯开身上那件深蓝色睡袍的腰带,丝质睡衣像是无骨的薄纱悄然落地。
    男士白皙精壮的身体在阳光下展现得淋漓尽致,弓起的小臂,健硕的大腿,优美且富有张力的肌肉线条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富贵金箔,勾人贪念,引人犯罪。
    徐承渡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一下子把眼睛瞪得铜铃大,系衬衫纽扣的手尴尬地顿在胸前。
    徐承渡是市井里混大的。这座城市一到夏天就热得人神共愤,一热,街坊们就都喜欢卷袖子捞裤腿儿,打完球还喜欢直接脱了汗湿的上衣打赤膊,糙得不计形象,混在其中的徐承渡自然也不例外。但白格跟他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人前的他总是衣冠整齐斯文得体,所以……他还真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见过白格的身体,就连那次差点办成事,贴得那么紧,黑灯瞎火的他也什么都没瞅见,这一下当场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就像……平时总吊儿郎当的人不正经起来,大家觉得稀松平常,但那些规矩得体的斯文人偶尔不正经一下,大家会觉得三观破碎。
    徐承渡现在的震惊程度,跟三观碎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愧是明星,皮肤真白,身材管理得真好啊,腰细腿长臀翘,一丝赘肉都没有。就这么随意一瞄,脑子里就天马行空起来,然后就瞄到了那条跟自己款式颜色一模一样的内裤,紧紧地贴在重要部位,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鼓鼓囊囊。
    脸上有点烧得慌,徐承渡轻咳一声,僵着半边身子转过身。
    白格一边套西装裤,一边打趣,“怎么,只准你在家里赤条条到处溜达,不准我无所顾忌换衣服?”
    “你换你的,我说什么了吗?”徐承渡竖起耳朵听背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估摸着对方穿好了才转过身,面上有些不自然,“那什么,昨天我打赤膊是因为没带睡衣,今天我就去商场买。抱歉,我这人糙惯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咱们还是不要这么坦诚相见比较好……”
    “怎么?怕我见色起意?”白格轻轻一哂,翻起衣领,拎起一条黑色细领带。
    徐承渡心里默默地反驳:不是,是怕擦枪走火,我兽性大发。
    “我就是一小保镖,哪有什么色……”他皱着眉头苦笑。
    白格穿戴整齐,上下扫了他一圈,刻薄地下了结论:“勉勉强强。”
    徐承渡:“……”你美你自豪,我丑我骄傲了吗?
    内心翻着白眼正摆弄着腰间皮带,白格忽然面对面朝他走过来,徐承渡皮带戳到一半连忙警惕地后退一步,像只盯着来犯者炸起全身毛的波斯猫,“干嘛?”
    “你好像很紧张?”白格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眉眼轻佻。
    其实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也就两三厘米的差距,但徐承渡现在后背抵着墙,微微弓着腰,视觉上莫名矮了一截。
    一股清新宜人的男士香水味扑面而来。
    尽管心跳不太规则,但面上淡定如常,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穿起皮带,“紧张什么?”
    顿了一秒,白格突兀地笑出了声。
    好脾气被磨到了头,徐承渡现在就像是一桶随时随地一点就能炸的火药,他停下动作,撩起眼皮,目光里满是警告意味:“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知道对方恼了,白格敛下笑意,眼睛里却仍然波澜荡漾,他凑近徐承渡耳边,吐气如兰,“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衬衫纽扣从第三颗开始就一路错,还有……唔,西装裤拉链没拉。”
    说完,拉开距离,抄起西装外套搁在臂弯里往外走,“不紧张?嗯?哈哈哈哈。”
    徐承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扭七拐八的衬衫,面上乌云密布,忽然他觉得是不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退出此次行动,提前退休安享晚年。
    *
    “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本家举行了什么重要活动吗?”
    徐承渡开着白格那辆骚气外泄的红色豪华跑车,没有享受到任何特权,照样被堵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提了提裤脚,不太喜欢贴身西装束手束脚的紧绷感。
    而且,就他们俩现在这一身深沉黑的装扮,正常人一般只有在三种场合下会这么穿,保镖、面试、参加葬礼。哦,还有一种,卖保险的。
    白格戴着口罩,低着头,在副驾驶闭目养神,蓬松的棕色蜷发自然滑落,随着车身的震动,有规律地亲吻着光洁的前额。
    像是没听到身边人的问话,他睁开眼睛看向窗外,说了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靠边停车。”
    徐承渡依言停车,刚停稳,白格二话不说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喂,等等!”徐承渡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熄火下车追上去,拉住他小臂,“你要买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我自己来。”白格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花店,安抚性拍了拍徐承渡的手背,“你要是不放心,跟着我就好。”
    花店?买花?还非要自己亲手买?
    徐承渡松开手,默默地缀在身后,直到跨进花店,才问出口:“是……送给很重要的人吗?”
    白格顿了一下,放柔了目光,郑重点头。
    那目光柔和且深沉,仿佛蕴藏着许许多多不可言说,浓浓的爱意毫不掩饰地倾泻出来,灼伤了徐承渡的眼。
    哪怕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徐承渡也从未在白格眼里看到过类似的目光。
    一瞬间,像是中了流弹的直升机,整颗心一下子从万米高空直直往下坠,尾部还冒着滚滚浓烟。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白格可能已经遇到对的那个人了呢?徐承渡插在裤兜里的手慢慢攥紧,捏成一个鼓出的拳头。他是白格,万众瞩目的白格,以前是,现在也是,只要他想,从来不缺追求者。
    十年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些感情,淡了,忘了,就过去了,虽然偶尔提起来会心烦意乱,但并不妨碍下一段新鲜热恋的开始。
    那股酸涩感又回到了胃里。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能让白格的眼神温柔如斯,我会祝福他们吗?会吗?徐承渡质问着自己。
    不,不会,我会安静地离开,但绝不会违心地送上并不真诚的祝福。违心?违了什么样的心?他困惑地停在一束淡蓝色的细碎小花前,盯着轻颤的白色花蕊发呆。
    “喜欢?”白格挑中的花正在包扎,一回头,看到徐承渡入迷地盯着一束花,也凑过去细看。
    花的底部放着一个小巧的木牌,上面写着花卉的名字和花语:夕雾,热烈的想念。
    白格神思微动。
    “没有,随便看看。”徐承渡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你的花挑好了?”
    “嗯。没什么好挑的,每年都是同一种。”白格倒是对那束夕雾很有兴趣。
    夕雾花小巧且精致,如果只是一棵两棵还会让人觉得有些单薄,但是当它们被扎成一大束,熙熙攘攘,相互簇拥,变成了一大片的蓝色,缀着点点白星,热烈而不喧嚣,淡雅却不索然无味。
    这就像想念,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一年的想念不值一提,但是当许许多多的想念汇聚成一条时间长河,它便蔚为壮观,不容忽视,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引发奇迹。
    比如说,能让某人“死”而复生。
    “老板,还有这束夕雾。”白格毫不犹豫地拍了板。
    徐承渡没什么反应,他满脑子都是……每年都送同一种花?
    等花都包扎好了,白格一手抱一个,出了门,转手就把蓝色夕雾塞到徐承渡怀里。
    “?”徐承渡抱着花,一脸茫然。
    “太重了,帮忙拿一下。”白格随口道,尽量以一个不那么正式的姿势把花递出去。
    “哦。”徐承渡接过花,掂了掂,以一个十分粗暴的姿势,直接把花夹在了腋下,急吼吼地往车里走。
    “……”
    白格无奈地掐掐眉心,为此人的不解风情深深苦恼。
    接下来的路上,徐承渡一反常态地无比沉默,白格隐隐觉得他心情低落,好像还在生闷气,但是摸不清是什么头绪。
    难不成是因为我送了他一束花?
    我的意图看起来这么明显吗?
    这一想法甫一出现,就如星火燎原,迅速壮大起来。
    白格摘下口罩,翻来覆去在手里无意识地叠弄了许久后,轻叹一口气,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觉得很有负担吗?”
    “什么?”徐承渡阴郁的眉眼盯着眼前那一片车挡风,转了一个陡弯。
    “你知道的。”白格抿着唇角,眼角瞥向被徐承渡随意丢在后座的那束淡蓝色小花。
    徐承渡不耐烦了,“知道什么?有什么话说清楚,别半遮半掩的,没意思。”
    被这股无名火无辜波及,一句话把白格剩下的衷肠尽数打散,心想,算了算了,慢慢来。
    “你不是问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吗?”他忍了忍,转移话题,“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一个急刹车,跑车猛地一歪,停在了路边。
    “忌日?”徐承渡心里一震,捏紧了方向盘,“你的……亲生父亲?”
    “我只有一个父亲。”白格挑眉纠正,“他姓白,不姓陆。”
    “那……这束花?”徐承渡指向白格怀里那束黄白相间的花束。
    “当然是给我爸的。你祭奠逝者都两手空空的去?”
    徐承渡不太好意思说他去看他家老爷子确实只带了空气。这么说……是他误会了。脸皮城墙厚的他难得感到了一丝丝的难为情。
    白格觑着某人突然窘迫的神情,福至心灵,“你以为我这花是送给谁的?”
    “你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徐承渡断了话头,重新发动车子,驶向主干道。
    “爱人?”白格的肩膀开始可疑地颤动起来。
    “喂!”徐承渡发泄似得按了按喇叭,气急败坏,“你自己说话不好好说明白,磨磨唧唧,娘儿们似的!”
    “兄弟,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谁会送爱人白菊花?”白格忍俊不禁,眼里满是阳光反射的细碎微光,“也就你这种榆木脑袋了。”
    菊花?方才心情太复杂,别说看了,连想都不乐意想,这下腾出空,徐承渡细细瞅了两眼那束花。
    好像……真的是菊花?依旧不示弱地嘟囔:“这些花都长一个样,谁分得清?”
    白格根本不想计较这花是不是真的菊花,他只关心一件事:“所以,你以为我买花是为了送给某位神秘爱人,所以才在这边给我甩脸色?”
    “到了。”徐承渡木着脸停车,一脸绯闻当事者面对记者提问时不予回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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