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节

    一篇篇，在如今严打腐败的国情下，都是一把把尖刀，且刀刀致命。
    “还好没写出方程书记，否则我明天就得掉了官帽。”办公室主任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流了下来，心想。
    叮叮叮，夺命连环来电又响了，办公室主任连忙接了，里面传来了阴沉的声音：“看了新闻吗？谁叫你安排宇之删微博的！谁给的你权利擅自行动的！”
    里面，高州市某市长的质问和指责透着严厉和杀戮。
    “不是您安排我......”办公司主任的脸一下惨白惨白：“您一个小时前给我电话，责令我在半小时之内下了宇......”
    “谁给你电话了？”市长的反问让久在官场的办公室主任一下明白了。办公室主任都是些什么人当的官呢？都是圆滑的、八面逢源的、见多了各种场面的人。
    他们最靠近领导，最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
    却伴君如伴虎，也最容易成了替罪羊。
    眼下，这个办公室主任明白了，如果专题爆出了高高在上的方程书记，爆出了堂堂中海市副市长的书记丑闻，那他的官帽分分钟被丢。而如今，虽然专题没有爆出高高在上的方程书记的丑闻，他的官帽也要丢了。
    “现在给我立刻滚回来！全队人马给你擦屁股！通知老曹他们立刻来开会！立刻！对了，规划局局长齐峰也叫过来！这可是他规划局出的鬼事情！”电话里的阴寒和严厉，如冰雹一般砸到办公室主任的头上，砸得他有种发晕的感觉。
    要知道，这位市长可是在钩子村有房的，和方程就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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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9章 这锅，谁背？
    半个小时后，五川省高州市几个领导披星戴月匆匆赶到了政府大楼，这恐怕是其中几人第一次这么晚来‘加班’，其中几人面色凝重，在钩子村有房的约莫五人，其中两人是高州市的现任领导，还有三人已经退休，退休的子女或亲朋如今任职高官，如果被一锅端，那打骨还带着皮，一大片都跑不了。
    方程书记能全身而退，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亲自参与，地皮也只是他一个亲戚租的。可下面的人就脱不了干系了：事儿都是底下人做的。路是底下人修的，堤坝拨款是底下人年年拨的。
    就如同这位办公室主任一般，遇到了问题，恐怕这罪责要推到底下人的身上，而这底下人首当其冲是规划局局长齐峰。
    “你宣传部是干什么吃的？！”高州市市委副书记指着宣传部的来了一句。
    “大半夜的曝光的，这可都是大媒体，我们高州市从来没因为一则新闻这么轰动过！”宣传市的立刻开脱：“这么大的新闻，就是五川省的宣传部都搞不定吧！我看，得找上头的领导跟各大门户网站打声招呼才好。”
    一定级别的人给门户网站打招呼，是可以将新闻一下抹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红二代的女星很少会有负i面新闻曝光，会零绯闻，比如宇之。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一则火得不得了的新闻在一夕之间消声灭迹的根本原因。
    打个招呼，比如王石的前妻从未见诸报端，曾有论坛讨论却也放错了照片。这就是王石的前岳父跟门户网站打过招呼的缘故。只是这个招呼不好打，得上了级别，够官威的才行。否则是个人都可以抹去新闻的话，那门户网站还活不活了？
    “上头怎么可能打招呼？”副书记冷着脸，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上头’指的是方书记，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出来。方程可是帝国第一经济城市中海市的副市长，这个级别够打个招呼了。
    如果方程打招呼，那就落实了这地是他在操作的事实。
    他断不会如此。
    “得准备准备开新闻发布会。”宣传部的一脸乌云，这种事闹大了，谁都会有连带责任：“如今这些刁民不像以前封闭，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尤其喷子。”
    “对，越拖下去这些人越猜忌，明天一早就要开新闻发布会。”副书记阴了阴眼扫了扫在座的人一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开新闻发布会总要说出个道道，给个交代。
    说通俗点：要有人出来背锅吧。
    “要我说，解决这抗战老兵的生活问题是小意思，难点在于网民的关注点都在钩子村为什么十年前就划为旅游景点，如今却还没开发，而且地都不允许种植。”其中一人开了口。
    “规划局的问题。”副书记语中带着刀，刀上还有夺命的毒药，这把刀刺向了规划局局长齐峰。
    “我上任三年，这是老问题了，能开发吗？大家心里都知道根本就不能开发，上头压着呢，我这三年可是兢兢业业。”齐峰一听很是焦急，他上任三年要背十年前的黑锅，怎么乐意？尤其看到这专访热度最大的是星盛杂志社，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的高冷，劳资帮你拿了五个山头，你居然还给劳资玩阴的？！齐峰的手狠狠地抓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周，若是让在座的各位知道他今天还帮高冷拿了地皮，引狼入室，那这黑锅他就真背定了。
    还好高冷去钩子村的时候没暴露自己身份，用的是朋友的身份拿的地皮，否则我真要被这王八蛋坑死了。
    “我看是办公室的问题，路的修葺、堤坝修葺的款项通过可都是私底下走的办公室。”齐峰毫不示弱反咬办公室，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锅不是他背，就是办公室主任背，这里头就他们两个人弱一点。
    都掐软的柿子捏。
    “我的错？有没有搞错！这可是规划局的工作项目！”办公室主任又怎么可能让齐峰反咬？这可是掉官帽的事儿，到时候总会要有个人出来担责任，谁来担谁倒霉。
    一时间会议室吵了起来，办公室主任背后有提拔的人，他齐峰也有，你拍桌子我瞪鼻子，你瞪我，我掐你，在这高州市的办公室，在这深夜，这些各怀鬼胎的官爷们第一次因为‘工作’发生了激烈的思想碰撞。
    吵了一会，副书记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不到一分钟，目光投向了规划局局长齐峰，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后放下电话，所有人都嗅到了副书记身上呼啸而出的怒火。
    “齐峰！”副书记猛地将会议桌一拍，拍得桌子上的瓷茶杯都震落了杯盖。
    齐峰心中不安涌了上来。
    “你是不是今天带了人去钩子村了？还特么的批了五个山头给对方！”副书记的话一出口，齐峰就知道，完了，这锅他背定了。
    果然，办公室主任一听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来了劲：“你看！你看！引狼入室吧，引狼入室吧！齐局长啊，你可不能太贪啊！这一看就是开发商搞大的新闻啊，你给了人五个山头，人还想要两个湖啊！”
    “对对对。”宣传部的一听立刻也接上话头，反正锅不是自己背就好，如今有了一个矛头对准的人，立刻上前插一刀：“这么大的专题啊，这得花很多钱的！除了开放商，还能有谁会做这个事？这些年盯着钩子村的开放商还少吗？齐局长啊，你到底收了人多少钱啊？！”
    齐峰面色铁青地看了周遭人一圈。
    他妈的高冷你这个王八蛋，在心中齐峰把高冷骂了个祖宗十八代，心中却很是恐慌，他批了山头出去，而且就是白天批的，那么这锅他背定了，原因跟大众好解释，跟方书记也好交代，跟大众嘛，规划局工作不力喽。跟方书记呢？为什么闹出这个幺蛾子都是因为齐峰，和开发商串通一气还想撬您墙角呢！
    刚批了山头就见诸报端，这嫌疑太大了。
    这些人还不知道高冷就是他们口中的开发商，这要是知道了，恐怕钩子村多年的一些幕后操作所得钱财都得推他身上了。年年修的路和堤坝拨款，每年可都有几百万。
    齐峰的手在兜里握成铁拳，只见裤子一阵阵地抖，透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这事还没成定局。”副书记脸上的神情显然轻松了不少，有人背锅了可不就轻松了，他松了口气佯装好人：“这样，齐局长，明天新闻发布会呢我们会说在调查规划局工作的问题，你呢，做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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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0章 鱼上钩了
    齐峰的手在兜里握成铁拳，只见裤子一阵阵地抖，透露了他内心的愤怒。
    “这事还没成定局。”副书记脸上的神情显然轻松了不少，有人背锅了可不就轻松了，他松了口气佯装好人：“这样，齐局长，明天新闻发布会呢我们会说在调查规划局工作的问题，你呢，做做准备。”
    齐峰黑着脸，没说话。此时多说无益。
    按照以往的惯例，既然有了可以背锅那这事儿基本就过去了：明儿一早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就说事情已经在调查中，定会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调查结果是什么呢？
    第一、抗战老兵之所以现在这么穷苦是因为不符合国家扶持政策，因为他有孙女也有儿子是一方面，他也没有是当年新四军编制中一员的证据，但是慈善机构介入，完美解决，领导上门慰问，拍下画面，解决了问题而且慰问老兵的官，是好官。
    第二、为什么早就设定为旅游区却没有开发？这个问题......那就比较复杂了，这关系到神秘的有关部门，而且还很多的有关部门，对吧。
    既然复杂，那就需要专门调查一番......
    需要的时间也比较长......
    约莫是这个新闻过了气，大众忘记这事儿的时间吧......
    但是！有个但是......
    但是规划局局长肯定是要出来道歉的，是他规划的项目没安排好,他得出来道这个歉，在顺便解释一下，其实这钩子村的旅游景点一直没开发并没有大众想的问题那么大，只是湖水技术方面等还没有解决好，之类的。反正大事说小，小是化了，这样既有解决问题又有道歉，就能完美地度过这次危机。
    方书记霸占钩子村景点？这事儿当然半个字不能提。
    如此安排一番后，事情算是掰扯得差不多了，除了齐峰一脸凝重，其他人倒是开始谈笑风生了起来。
    “那行，散会吧，明天早点来。”副书记伸了个懒腰，说道。众人纷纷起身离去，齐峰阴沉着脸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就关上房门将外套脱下一把丢到地上。
    我艹你i妈i的！齐峰的骂透着愤怒，无可奈何的愤怒。
    这可是他从政生涯的一记过错，会影响到他以后的上升不说，居然黑锅都让他背了，最让他气愤的是居然是星盛杂志社出的专题！
    高冷，你是不是把劳资想得太好欺负了？齐峰咬着牙根拿出手机就给高冷打了过去，此时已经近十点，自从星盛杂志社出了专题后，其他网站纷纷跟进，这种新闻根本就不需要买版面了，本身的热度就足够吓人。
    要知道这可是曝光出腐肉、电击等案件的星盛杂志社又一次出动出击的报道。
    “喂，齐局长。”高冷接起电话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齐峰肯定会给自己电话，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的简小单有些紧张地观望。
    “你什么意思？高总。”齐峰那句‘高总’说得讽刺十足，质问道。
    “我知道，你会给我电话，专题的事我也很突然。”高冷坐了下来微微笑着，却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得原谅我，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拿山头和出专题确实是巧合。”
    “哼，不是你的本意，巧合？！前脚拿完地皮，后脚就爆我地界的负面，你是当有地皮拿捏住我，我就不敢反扑是吧？！”齐峰将领带松了松往地上一丢冷笑讥讽：“没你这么办事儿的，哥们儿，刚刚在我这拿了五个山头，手续还没走完呢，你居然给我玩这出，怎么，还想过河拆桥？！你是不是当我这些年的官场是白混的啊？！”
    齐峰一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骂道：“不是你本意？出专题的时候，你总知道吧？可以提前打个电话把？张教授还说你是难得的好记者，我看你连什么叫仗义都不懂！”
    足足过了三十几秒，高冷都没有说话。
    起初，齐峰以为高冷被自己吓住了，冷笑浮现在脸上，又过了十几秒他喂了两声，却听到高冷的几声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声，火气腾地一下起来了，刚要说话，高冷极低声音的一句话一下将他惊在了原地。
    “专题是提前六小时准备好的。”高冷说道：“六个小时，也就是我们刚刚分开没多久，齐局长，我事先确实不知情，按理来说做你们地界的负i面新闻，尤其是钩子村的新闻，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你打个电话，可是，我不能。”
    “不能？”齐峰嗅到了一丝神秘。
    “对，不能。”高冷肯定地说道：“某个上头下的令，你说，我能不发专题？”
    “专题是......”齐峰立刻住嘴，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看了看，只见此时那些同僚们都聚集在电梯口准备离去，于是死死关上办公室的门：“难道专题是方书记的对头要你发的？”
    “可不能这么说，上头就是上头，是哪个上头我可不能说。”高冷立刻接话：“齐哥，你觉得我可能刚刚从你那拿了山头，立刻坑你吗？这山头我还没拿到手不说，就算拿到手了，这么大的负i面新闻曝光了，对我那有什么好？到时候保不齐全给我收了去，对吧！”
    这话倒有道理，齐峰点了点头。
    足足十几秒没声音，最后传来了齐峰的叹息声。
    “他妈的，他们内战把我拉下水了。”齐峰骂了一句，言语中没再针对高冷：“明天我就要跟百姓一个答复，这事儿是规划局的摊子，问责我呢。”
    “他们还是要你帮方书记瞒着吧？”高冷问道。
    齐峰嗯了一句。
    “那这事可就问题大了。”高冷很是担忧地问道：“你们肯定是按照常规的方法做新闻发布会，解决老人温饱、然后说调查，再要你跟公众道道歉，说肯定会解决，对吧？”
    “对啊。”齐峰点了点头。
    “那如果对方等你们开了新闻发布会后又出个专题，把这个事情直接捅出来呢？”高冷反问，这反问可就透着点意思了，要知道人家可是要他发布的第一篇专题，那第二篇肯定也是他：“如果对方直接挑破说钩子村湖泊附近住了官员，是你们官场都知道的事儿，官官相护呢？”
    “你意思是，对方早就掌握了方书记在钩子村占地方的证据，还有第二篇专题在等着我们？！”齐峰的脸一下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霉得可不仅仅是他。
    “我可没说。”高冷立刻否决：“我可没说啊，齐哥。这么着，你们再商量商量，别到时候刚弄完发布会，说这旅游景点没什么大问题，人下一步又出个专题直接打你们的脸，那你这规划局局长的职位可就彻底不保了。当然了，我只是猜测可能会有专题，猜测，猜测而已啊！哎，我们这交情，你得体谅我，我能说到这一步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齐峰连忙拉开窗户，只见几位同僚的车都已经启动开远了。
    “行，我我我。”齐峰有些结巴：“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把他们叫回来继续开会，这事儿可就闹大了，闹大了！”
    挂了电话后，简小单紧张地凑了过来：“怎么样？鱼上钩了没？”
    “上钩了。”高冷笑笑：“收拾收拾，一会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