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

    但奇怪的是，被点赞最多的留言清一色是骂秦陌的——
    “第一指挥这种高帽子可不能随便带，容易被打脸[笑哭]”“陌粉真是脸大，天天夸他战术实力强，连打五场1:1确实好强[赞]”“退圈三年，他的观念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吧。”“比起桑桑和聂队差了不只一个肖寒~”“墨决的队长本就该是肖寒，肖寒好歹打了好几年的世界大赛，秦陌凭什么空降当队长？不会有猫腻吧。”“难道是潜规则上位？抱住了某人的大腿？”“龙吟俱乐部的老板喜欢男的这不是秘密，秦陌眉清目秀，或许附和他的审美？”“仔细看，秦陌确实长得挺好看，怪不得。”
    去你妈的潜规则！袁曦看到这里简直要爆炸了，秦陌大规模被黑并不是第一次，他的黑粉真的很多，但这次把肖寒、刘川全部拖下水，还说什么潜规则抱大腿这就太过分了。
    袁曦是个直肠子的人，憋不住心头的怒火，干脆登录微博直接转发，并附带一条评论：“说他指挥水平差，说他该把队长让给肖寒，说他靠潜规则上位，什么都是你们说，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上帝呢？！说出这种话的人到底有多傻逼？！秦陌水平怎么样，不需要你们这些‘专家’来评判，联盟各大战队对他有多重视，每次跟墨决比赛压力有多大，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本来网友们的这种吐槽，圈内人一般都不怎么搭理，没想到袁曦这个暴脾气的直接站出来帮秦陌说话。
    林曜也是惊呆了，连忙回道：“我操，陌神都没反应，你跳出来干嘛？这不是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你刚刚在记者面前道歉，云霄的粉都在骂你，你这时候跳出来怼网友，大家对你的印象分简直会降成负值！”
    袁曦闭了闭眼，道：“随便吧，反正我已经够黑的，也不差多一些黑粉。我只是不想看他被人这么踩，他当初退役的时候被黑得那么惨，我都没帮他说过话，我现在特别后悔……你知道他为什么退役吗？”
    林曜发来一排问号：“？？？”
    袁曦道：“车祸手伤。”
    林曜：“……”
    袁曦爆手速打字道：“前几天我无意中听见邱宗平和周雪薇的对话，雪薇原来是秦陌的表妹，知道事情的真相，邱宗平是自己推理分析出来后找雪薇求证。真相就是，秦陌当年车祸，双手粉碎性骨折，为了不影响风色战队的交接，他带着伤回到队里，瞒过所有人，从训练营迅速培养了我们五个新人。他当年走的时候，我很不理解，还骂他不负责任，我他妈才是最大的傻逼！”
    林曜整个人都懵了，这个真相实在是太过惊悚。秦陌当年离队之前，确实有很多人不理解，林曜又转会去了华夏，带着伤为战队培养接班人的秦陌，该有多失望和心寒？当年秦陌最看好的就是林曜，而林曜却……
    想到这里，林曜更是无地自容，怔怔地打字问道：“怎么会这样？那他的手……现在好了吗？”
    粉碎性骨折，想想都觉得那是一种钻心的疼。
    他是怎么瞒过全部队友，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培养新人的？
    一想到这点，林曜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袁曦道：“我听邱宗平分析说，前半年比赛节奏很快，墨决的成绩你也知道，连续拿了好几项的第一，秦陌的手已经超负荷工作了。团赛阶段，寒神和清越代替他指挥的那两周，就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为季后赛做准备的。”
    林曜的鼻子猛地一酸：“怪不得他不玩召唤师了……”
    原来如此。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袁曦心脏一阵阵刺痛，强忍着眼泪道：“看那些人冷嘲热讽的踩他，虽然他不介意，可我真的忍不了！他该获得更多的尊重！”
    林曜没再说话，攥紧手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袁曦突然跳出来力挺秦陌，他的黑粉本来就多，微博下面顿时炸了，有人不怀好意地问他嘉年华的事情，有人嘲笑他“自己都这么菜，还要给秦陌站街，你先去照照镜子”。袁曦一概不理，微博也不删，还给置顶了，似乎要力挺秦陌到底。
    但紧跟着，林曜也转发了微博，比起袁曦的暴跳如雷，林曜显得冷静许多，只说了一句话：“在我心里，陌神一直是值得所有人敬重的职业选手。”
    以林曜的身份，现在站出来帮秦陌说话并不合适，毕竟皇朝也进了季后赛，而且是本赛季的夺冠热门，他作为皇朝的队员，帮竞争对手说话太奇怪了……不过，林曜当初也是秦陌带出来的，粉丝们对此倒是能够理解，微博下面相对比较平和：“阿曜别蹚浑水啊”“你这么挺陌神，桑桑和初队会很尴尬”“你已经是皇朝的人了，别老惦记着以前”“说明阿曜有一颗感恩的心，没忘了是谁发掘的他”。
    随着林曜的转发，微博飘到了皇朝这边的首页上，桑俊一看就猜到了原因，把手机拿给初建新看。
    初建新困惑挠了挠头，道：“阿曜平时很低调，从不参与网上的是非。这次公然站街秦陌，应该是被黑粉的言论给惹毛了吧？秦陌被黑不是第一次，但这回，我怎么觉得风向有些奇怪？潜规则这种话都敢说，谁这么脑残啊？”
    桑俊直说道：“有幕后推手带节奏，我们先观望看看。”
    ***
    邱宗平洗完澡出来时，微博已经演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因为周雪薇也跟着转了：“+1。”
    她只是排林曜的那句话，很低调地支持秦陌。
    然后，赵星辰居然也转了！
    赵星辰跟这件事风马牛不相及，他现在是风色俱乐部神迹分部的队长，跟邱队也算是平起平坐，最近正带着队伍在外地打常规赛。邱、袁、周三位大将走后，神迹那边的队伍元气大伤，但小辰古灵精怪，战术诡异莫测，倒是杀得不少战队措手不及。这个赛季风色的成绩还不错，稳在神迹联盟前四名，加上赵星辰很有个性，吸粉无数，最近正是人气暴涨的时候。
    他转微博的时候并不清楚情况，评论也很直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一定要给陌神站街，我是陌神的小迷弟，无条件相信陌神的实力和人品。排队+4，支持陌神，队形不能乱o(n_n)o~”
    邱宗平一向是个冷静沉稳的人，网上的流言蜚语他从来都懒得理会。
    但看着小伙伴们纷纷排队帮秦陌说话，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风色俱乐部，大家一起垂着头被秦陌训的日子，那时候秦陌其实带着伤，但他们几个并不安分，让秦陌没少操心，回头想想真是很过意不去……
    还记得，得知秦陌开小号回来的那一天，赵星辰激动地出了个馊主意，把秦陌拉去网游副本里面，五个人放烟花庆祝，在天空中打出“欢迎回来”四个字——那张截图，现在还留存在电脑的硬盘里。
    他们不算师徒，但秦陌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在最好的年华、给了他们最好的机会的恩师。
    邱宗平没再犹豫，直接转了赵星辰的微博，简单的两个字：“+5。”
    ——到此为止，秦陌当年从风色带出来的五个人，全部站了出来。
    如今的这五个早已不是当年默默无闻的新人，赵星辰作为风色第三代队长，接任队长后表现出色；邱宗平、周雪薇是云霄的正副队，虽然最后没进季后赛，但一路走来，也在高手如云的联盟杀出了一条血路；袁曦是云霄的主力输出，最后一场比赛也充分证明了自身强大的爆发力；林曜更是皇朝的王牌输出，在单人赛就杀进四强，成了最厉害的黑马。
    通常某个选手被黑的时候，除了关系最铁的队友，其他战队的人一般都不会说话，以免给自己惹麻烦。
    但这一刻，五个人齐刷刷的站出来，却成了独步联盟成立以来最壮观的一次团体站队。
    大家似乎在光明正大地说：“我们就是要抱团挺陌神，不服来战！”
    而随着这五人的转发，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话题讨论，#秦陌指挥水平成迷#的话题直接上了热搜榜。
    被赞最多的，是说秦陌指挥能力太弱的微博。
    但也有一些路人的客观分析：“墨决九场比赛赢四场、平五场，团赛表现确实不如人意。但墨决前期太生猛，连续卷走了三个项目的冠军，最后肯定会被人想办法针对。哪怕秦陌，指挥也可能遇到瓶颈期，他要是从头赢到尾才不科学。”
    当然有秦陌的死忠粉站出来说话：“陌神粉从来没说过他是第一指挥，他个人赛输给肖寒有目共睹，团赛也确实几场平局，我们喜欢陌陌，根本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厉害的指挥，就是单纯喜欢他，哪怕他倒数第一也喜欢他。潜规则什么的，谁信谁傻逼。”
    肖寒的粉也有力挺秦陌的：“双子星的感情不是你们这些路人能黑的，他俩从十六七岁就认识了，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如果秦陌真是那种抱大腿上位的人，寒神不可能把他当朋友！”
    ……
    或许是网上挺秦陌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紧跟着，原博主又发出一条长微博，是秦陌当年在上海就诊时的病历局部截图，上面有秦陌的名字及基本信息：“秦陌，男，18岁，一小时前车祸重伤，被救护车送至我院急诊科就诊。入院时意识不清，双手多发粉碎性骨折……”
    病例大部分地方被马赛克处理过，但关键信息却很直接地展示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张图还附带一条评论：“秦陌当年退役是因为手伤，骨折复原影响手速所以不再玩召唤师，自身水平下降得太厉害，回来之后只能抱大腿了，不然怎么办？神迹联盟认识他的人太多，所以换个游戏，正好抱住肖寒的大腿不放。仗着肖寒对他好，厚脸皮当上墨决队长，每次出事都要肖寒帮忙兜底，指挥不给力还不得肖寒出马？严重怀疑秦陌跟某位老板有不正常关系，或者被肖寒潜规则过，不然凭什么？”
    这条消息，直接让整个电竞圈都炸了。
    某位老板指的是谁再明显不过，刘川虽然经常躺枪，但这次躺得实在是有些奇葩。
    当下，刘川就一个电话直接打给肖寒，惊讶地问道：“秦陌的手以前受过伤？还是粉碎性骨折？”
    作为龙吟老板，刘川也是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秦陌居然经历过这些。
    这次大规模的黑秦陌肯定不是单纯的网友在黑，很多网友虽然嘴贱、爱嘲讽，却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一般都单独出动、随口乱喷。这么齐刷刷地喷秦陌实力弱、水平差、潜规则、抱大腿……实在太不平常了。
    肖寒接到电话也很茫然，因为他回宿舍后先洗了个澡，还没来得及看微博呢：“微博怎么了？”
    刘川皱眉：“秦陌手伤的事被爆了出来，目前舆论一边倒，加上最近他指挥的比赛确实不怎么漂亮，很多人认为他实力不足，抱我们大腿上位，说得特别难听。”
    “……”听到这话，肖寒差点直接把手机给砸了，深吸口气维持住冷静，他才低声道：“说秦陌抱大腿不是第一次，刚开始他回来的消息曝光的时候就有过这种评论。不过，那会儿他还没打比赛，黑粉只是找理由黑他，等他真正打比赛在个人赛拿下亚军，这种说法早就消失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刘川道：“幕后有推手在故意带节奏，这件事我会查，你先让秦陌冷静一下，你们暂时都别做回应。”
    肖寒“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转身去隔壁看秦陌。
    秦陌正在刷微博，肖寒的脊背顿时一凉——他本来想着，秦陌要是没看见的话他就想办法让秦陌这几天别看微博，免得影响心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秦陌正好在看那条公布他病例图片、转发量突破了六位数的热门微博。
    坐在电脑前的人，脸色依旧是平静的，只是嘴唇略微有些苍白。
    肖寒心疼得快要疯了，立刻上前一步轻轻从背后抱住他，道：“别理这些人……”
    秦陌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纸包不住火，终究不能瞒下去了。”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有几分释然。
    肖寒用力抱紧了他，一边抚摸着他的脊背，一边说：“应该有人在幕后策划，可能是我们曾经得罪过的人……你别多想，就算大家都知道你的手受过伤，也不会瞧不起你的，尤其是独步联盟跟你交过手的人，只会更佩服你的毅力。那些抱大腿、潜规则的言论，就当是一群智障胡说八道，你问心无愧就够了。”
    秦陌微微笑了笑，轻轻回抱了一下肖寒，道：“我没那么脆弱，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见他神色平静，肖寒这才放心了些，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道：“你想想，有没有得罪过谁？不会是许思哲吧？”
    秦陌摇头：“四折没有这样的智商。”
    同样在刷微博的许思哲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有些纳闷地想，他这样四肢健全的人，却打不赢骨折过的秦陌，说明秦陌真的很厉害。秦陌要是没受过伤，岂不是要把自己虐成渣？
    秦陌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门派赛的时候我们去北京参加官方活动，被人偷拍放到网上，提前曝光了我加入龙吟俱乐部的消息；后来，我们在长沙跟楚彦他们公司合作拍广告期间，也遇到了偷拍的狗仔，你还废了人家的相机？”
    肖寒很快就回忆起这些往事。
    电竞圈有个臭名昭著的工作室叫“简单工作室”，全是喜欢爆大神们绯闻的狗仔记者，之前爆秦陌回来的消息并在拍广告期间被肖寒砸了相机的，就是这家工作室的，他们的官博叫“电竞圈八卦”，粉丝数破百万。
    但这次，消息并不是在官博发布，而是挪到了接收私信并发布的公众树洞平台。
    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肖寒越想越觉得秦陌的推论很可靠：“是不是我那次赶走偷拍记者，还捏碎了他们相机的储存卡，让他们怀恨在心？”
    秦陌点头道：“有这可能。”
    肖寒立刻发了消息给刘川，告诉他嫌疑对象。
    刘川道：“我会想办法处理。”
    然而秦陌却拿起肖寒的手机回了条消息：“川神，我已经给龙吟添了太多麻烦，这次的事您别操心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肖寒的回复画风突变，刘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想明白，是秦陌拿着肖寒的手机回的消息。
    刘川问道：“是秦陌？你想自己处理？”
    秦陌回复：“嗯，不能每次一出事都麻烦你们。”
    刘川虽不知道他有什么门路，但秦陌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他也就放心了，回道：“那好，你们早点休息，那些负面言论别往心里去。”
    临睡之前，刘川也发了条微博，道：“从老板的角度来说，秦陌当队长我很放心。从职业选手的角度来说，秦陌的实力我也非常认可。他的经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很为他心痛，也十分佩服他的毅力。人心都是肉长的，请网友们留点口德，还想继续骂的，先用砖头砸烂自己的手试试骨折的滋味再说话。”
    刘川这条微博很有杀伤力，看见的人想象了一下拿砖头砸手的画面，都忍不住为秦陌心疼起来。
    吴泽文很快转了微博，补充道：“刘川跟秦陌是纯合作关系，潜规则一说非常可笑。秦陌的为人我也很了解，在俱乐部一直认真、严谨，他是个很优秀、并且很努力的选手，请不要再毫无依据地抹黑他。”
    刘川是被黑的当事人说的话或许不太可信，但吴泽文都出来澄清，一些还在观望的路人自然相信这种说法是在故意泼脏水。
    随着川文的冒泡，武林联盟那边不少人被炸了出来——
    肖思敬：“虽然刘川没什么节操，但说潜规则的脑子是进水了吧？谁不知道刘川是妻管严，一见泽文就怂。”
    苏世轮：“秦陌是夜夜的侄子，跟夜夜一样高冷，才不是那种会被潜规则的人，这么说的眼睛肯定是瞎了。”
    秦夜则简单干脆地道：“我们秦家的人还需要潜规则？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秦陌就算在电竞圈混不下去，在家躺平也不愁吃穿，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江少顷：“见过秦陌几次，印象特别好。有礼貌，认真努力，提到比赛眼睛都会发亮，为什么突然被黑？得罪什么人了吧？”
    龙吟俱乐部不少前辈跟着冒了出来，就连最懒的蓝未然都发了几个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来+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