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

    「我听隔壁班的小胖子说依卉又来找你告白了？」马小程蹲在地上拿着一颗弹珠，边跟邵丘岳说话边研究该往哪里弹。他快输了。
    「他怎么那么多嘴。」邵丘岳皱着眉哼了一声，「整天绕着廖依卉转，谁看不出来他喜欢她。」
    「所以是真的囉？」马小程抬起头，「廖依卉真的又跟你告白了？」
    「没有，」邵丘岳扔出最后一颗弹珠，「她还没说，就被我打断了。」
    「真无情啊。」马小程站起来，拍了拍手，「但讲真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不喜欢。」身后传来引擎的声音，邵丘岳回头看着面前经过的车，注意力有些分散。
    马小程随着他的目光往马路上看，被提醒了什么，「哎！就是今天吧！那个到你家借住过的哥哥要来。」
    「嗯。」邵丘岳眼睛闪过一抹亮色，马小程看他这个样子心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一辆银色轿车突然停在了他们面前，副驾驶座的窗户降下来，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脸。
    「文年哥哥！」邵丘岳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哎！」文年笑着应声，「上车。带你回家。」
    邵丘岳求之不得，立马转身和马小程打了招呼，打开车门蹦上车。
    「文年哥哥你会开车啦？」邵丘岳好奇的看了一圈车内饰。
    「早就会了，我高中毕业就拿驾照了。」文年指着他前面的手套箱，「我给你带了我妈做的饼乾，新鲜的，今天早上刚做的，你尝尝。」
    邵丘岳依言打开，果然看到一盒散发着香味的饼乾，掀开盖子，喀嚓喀嚓吃了起来，「文年哥哥这是你的车吗？」
    「当然不是，我哪有钱买啊。」文年看了眼后视镜，「这我朋友的，我跟他借。」
    「你这个朋友很有钱吗？」邵丘岳奇了一声，「我那天在广告上看到，这好像是年初最新发行的新款。」
    「你连这个都懂啊，时间过得可真快。」闻言文年感叹般笑了笑，「我对这些没研究，他给我什么我就开什么。」
    邵丘岳点点头，安静的吃着饼乾。快到家时转头问文年，「文年哥哥你这次来要待多久啊？」
    文年打方向灯，准备停车，「两天，后天我就回去了。」
    「啊——就待两天啊……」邵丘岳有些失望，声音低了下去，「这么短，为什么不多待几天？我已经一年没见到你了。」
    文年放慢车速，单手把方向盘，另一隻手在小傢伙头上摸了摸，「我要工作啊，今年就要毕业了，实习生也是很忙的，我保证下次放连假的时候再来看你，好吗？」
    文年都给他保证了，邵丘岳还能说什么，心情不高的点了点头。
    过年路上就是热闹，文年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三圈才找到车位，转的他都晕了。下车后邵丘岳争着要帮文年拿行李，文年拗不过，所幸带的东西也不多，就让他拿了。
    復春巷外邵向载早就等了许久，远远见到两人立刻迎了上来，和文年相视一笑，都将在外亲近对方的念头压了压。
    「那是什么？」邵向载看着他手里拎着的纸袋，想要帮忙拿一些，被文年避开，「新年礼物，我自己拿就好。叔叔在家吗？」
    「在，但他等一下要出去。」邵向载说。
    「老爸每次过年都这样，喜欢把我们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走在前面的邵丘岳撇了撇嘴。
    「我叫你给马小程的东西给了吗？」邵向载扬声道。
    「一见到面就给了。」邵丘岳回头朝他哥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又不是金鱼，只有七秒记忆，难不成还能半路扔了不成……」
    青春期，这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邵向载听见他碎碎念，抬手就想敲他脑袋，但碍于文年还在一旁，要给小朋友留点面子，最后只是克制的弹了下他后脑，「念什么呢！我可没耳聋。」
    邵丘岳「唔」了一声，瞪了他哥一眼，跑了。
    「烦人。」邵向载看着他的背影，嘖了一声。
    「长大了。」目睹一切的文年抿唇笑了笑，「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等他某天突然带女生回来，你再想感叹就来不及了。」
    邵向载没说话，见周围没人，扭头在文年脸上亲了亲。
    进了院门，邵父笑着出来迎接，正如邵向载所说，给完红包，彼此寒暄一番后邵父就迫不及待背上小包带上帽子走了。大过年的，依旧是三个小孩看家。
    邵丘岳趴在餐桌上翻看文年给他们带了什么，邵向载则领着人进了房间。
    「你开车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邵向载让文年坐在椅子上，给他捏了捏肩膀。
    「还好，你给我按一按就好。」文年闭着眼动了动脖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邵向载站在他身后，捏完肩膀又给人揉了揉手臂，「初五，你呢？」
    「初四。」文年瞇着眼打了个哈欠，「还有个企划没做完，要赶快回去弄。」
    邵向载「嗯」了声，看不得他辛苦，「你还是睡一下吧，半个小时也行，时间到了我叫你。」
    原本文年确实是不困的，但被邵向载按摩过后，身体放松下来就有了睏意，他没怎么逞能，点头道：「好吧。」
    半个小时的简单休息后文年恢復了精神，端着一杯热茶陪邵丘岳坐到了院子里。
    「学校怎么样？国中还习惯吗？」
    「嗯还可以。」邵丘岳点头，「国小同学大部分都还在同一所学校，就是功课变难了。」
    「还可以应付吗？」文年看他。
    「可以。」邵丘岳笑了，「反正不会我还可以问你么！」
    文年也笑，「没错。」
    今年冬天难得不怎么冷，坐在院子里看着树叶打旋都不太能意识到时间流逝。
    「丘岳有喜欢的女生了吗？」盯着长大了许多的桃树，文年突然问道。
    邵丘岳一愣，耳根骤然浮上一层粉红，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现在要好好学习！那个事离我太远了！」
    文年看他一脸害羞，因为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特别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捏着杯子，又故意调侃了几句，「没关係，有就有，我还会笑你吗？这很正常。」
    「真的没有！」邵丘岳红着脸，使劲摇了摇头。
    「好，没有喜欢的人。那喜欢你的小女生呢？」文年又问。
    「这个……」果不其然邵丘岳犹豫了，眼珠转啊转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文年含着笑，似乎没察觉他的窘迫。
    邵丘岳一咬牙，支吾道：「可能……有几个……吧。」
    「哈哈哈——」文年一下笑了出来，看这小子害羞实在太好玩。
    「哥！」邵丘岳红着脸大喊，一副羞愤难耐的样子，「……你别说了！」
    文年还在笑，端着杯子眨了眨眼，但也没继续拿他当饭后娱乐的意思，青春期的小孩能好好坐在这和他心平气和的聊一场已经很不容易了，答案并不重要。
    晚上三个人开着文年的车一起出去吃了顿饭，洗完澡邵向载在客厅盯邵丘岳写寒假作业，盯到一半这小孩接了通电话，就回了房间，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邵向载拿他没办法，只能回房间去找文年。
    「丘岳作业写完了？」文年靠在床头，笔电摊在腿上，带着副耳机正在看电影。见他进门，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没有，跟同学打电话去了。」邵向载坐过去，自然的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文年摘下耳机，闔上电脑，打了个哈欠，「每次回来这个房间都让我有种又回到高二那年的感觉。」
    邵向载没说话，低头用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
    「一转眼都快五年了，」文年顿了顿，「过完年后找一天，你跟我回家一趟吧。」
    身后的人一愣，邵向载不确定道：「回家？见你妈？」
    「是啊。」文年垂眼摸摸横在自己腰前的手，说起另一件事，「我下午不是跟丘岳在外面聊天么，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跟我说，要我跟你一直好好的。」文年偏头看了邵向载一眼，眼角眉梢掛着别有深意的笑，「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邵向载眉间一皱，「你……认为他看出来了？」
    文年摇头，「不是我认为，他就是看出来了。」
    邵向载略微有些鬍渣的下巴扫过文年的颈窝，怀里的人觉得痒，挣扎了一下。
    文年：「他的接受能力倒挺高。」
    邵向载低声笑了下，「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哦，我想想……」文年无意识抓着他的食指晃了晃，「那你觉得呢？」
    「你前年到我家的时候？」
    「不对。」文年篤定的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我觉得更早。」
    邵向载不解，文年解释道：「高二那年我第一次到你家，那个时候我俩还没在一起呢，有一次我和丘岳聊天，我们说到你从没带过女生回家，那时我问丘岳想不想要哥哥带女生回来，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邵向载摇头。
    文年挑眉，「他说他比较喜欢我。」
    邵向载也挑眉，「这么早？你确定他不是阐述事实而已？」
    「或许吧，但这是我的猜测。」文年摊手耸肩。
    邵向载低头在文年额头上亲了亲，「我明天去跟他聊聊。」
    「要聊就好好聊，都不是小孩了。」文年在他怀里有些发懒，「我今天看你俩拌嘴简直惊心动魄。」
    「知道了。」邵向载说，「等我爸回来，我也得跟他聊聊。」
    文年一惊，瞪大眼睛仰头看他，「你要坦白了？」
    瞧见邵向载摇头，文年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舒坦，又听他道：「他早就知道了。」
    「什么！？」这下文年是真不睏了，人都弹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邵向载好笑，把一惊一乍的小兔子抱了回来，「其实他也没跟我明说过，但我听他那个意思应该是知道有一段时间了。我打算趁这次机会跟他摊开来说说。」
    「哦，是么……」文年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点乾。
    邵向载一笑，将人抱得更紧，「别紧张，他今早不是还跟你笑了吗？」
    文年点头，邵向载拽着人往下滑了滑，两人一起躺在床上。邵向载手臂弯曲枕在脸侧，侧身看着对方，「睡吧，开了一天车，明天还要出去玩。」
    「明天你开车，我不开了。」文年闭上眼睛哼哼了两声，「那个桃树，今年就有桃子吃了吧？」
    「好，」邵向载伸手在呼吸逐渐平缓的人背后轻轻拍了拍，「会有的。」
    远处似乎还有人在庆祝新年，鞭炮吓走了月亮，夜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