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推荐阅读:皇后葬身火海,疯批暴君一夜白头狗洞谋士夫人被迫觅王侯网游之超级掌门人冬日宜喜欢至尊修罗聊斋之问道长生嫁权贵:三爷野性难驯长生之路继室她娇软动人

    傅瑶退后一步,站定了,稍稍点头:“二殿下。”她有点介意皇嫂这个称呼,此刻也懒于同元祈分证,就这样罢了。
    “皇嫂是去见皇后殿下么?”元祈笑着说道,“皇兄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一定很心急,皇嫂心中也一样焦急吧?”
    如果说之前傅瑶对他有些忌惮,现在则是放心了一半:一个人浅薄到来敌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胜利,足可见他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傅瑶盈盈笑道:“手足之情胜过夫妻之义,殿下理应比我更担心太子的安危才是。”
    第32章 皇帝
    元祈顿了一下, 脸上显出忧愁, “自然, 我乍闻此消息, 也同皇嫂一般忧心, 所以才急急出来, 想劝谏父皇,求他不要重责皇兄。”
    此人变脸的速度倒快, 装得也很像样子,只是这话好不中听——什么叫不要重责?倒好像认定了元祯有罪似的。
    傅瑶不想多费唇舌,与他欠了欠身, “有劳殿下了,只是殿下也不必太过着急,皇上乃明理之人, 太子没做过的事, 自然也用不着分证。”
    遂带着两个丫头悠然离去。
    元祈看着她的背影,只冷笑一声:装吧,他倒不信,等太子彻底失势, 这女子还能这般从容。
    傅瑶来到椒房殿门口, 就听到一阵重重的声响。
    仿佛是瓷器落地之声。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就看到高贵妃从里头出来,这雍容华贵的妇人柔声说道:“傅良娣来面见皇后么?你还是先回去吧,皇后娘娘发了老大的火,你有着身孕, 万一迁怒于你就不好了。”
    真好像句句为她着想。
    傅瑶面色平和,“谢娘娘提点。”依旧朝里走去。
    高贵妃在她身后叹道:“这太子怎恁不晓事呢?明知良娣你有着身孕,就该安安心心守着你才是,偏在节骨眼上闹出这等事来。唉,其实祈儿一向很敬重这位兄长,更从无谋夺储位之念,倒是太子殿下多心了。”
    一壁说着,一壁叹息着离去。
    傅瑶不禁佩服,高贵妃的演技可比她儿子好多了,到底是修炼多年的深宫妇人。她这话压根也不是说给傅瑶听的——椒房殿门首这么多当值的宫人,总会有一两个不懂事的将这话传出去,等成德帝知道了,也只会感念高氏的谦恭仁厚。
    自然,若皇帝足够明理,这话也蒙蔽不了他。就怕他多疑,那就难办了。
    傅瑶一左一右由两个丫头搀着,稳稳当当迈步进去,就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堆碎瓷片——旁边博古架上那个庞然的青瓷花尊已经不见了。
    赵皇后正气冲冲地吩咐侍婢,“为本宫更衣,本宫要求见皇上。”
    “不可。”傅瑶急急说道,一面小心地绕过那些碎瓷,走到赵皇后身前去。
    “为何不可?”赵皇后横了她一眼。
    傅瑶却顾左右而言他,“方才贵妃娘娘是否来过?”
    赵皇后的面容似乎有些扭曲,她咬牙切齿说道:“高氏那个贱妇,还故作好心地来告诉本宫太子被训话的消息,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看本宫的笑话罢了!就连这件事,只怕也是出自她们的手笔,这一群豺狼,早就眼睁睁盯着太子之位,巴不得早日将我们母子赶下来!”
    “娘娘既然知道,就更不能去了。”傅瑶沉声说道,“高贵妃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激怒娘娘,您若现在闹气,就正好中了她们的计了,况且,您也没有证据呀。”
    傅瑶并没有多少政治胸襟,然则她清楚一个道理:以不变应万变。在任何时候,轻举妄动都是最笨的办法。
    “那就任由她们诬陷太子不成?”赵皇后愤然道,一手按着桌子角,用力甚紧,手掌都掐红了一大片。
    “不会的。”傅瑶摇头,“陛下不会轻易相信的。这回的事全是捕风捉影,太子清者自清,只需坦然相待就好。咱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不是给太子添麻烦么?”
    赵皇后虽然厌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子说的有几分道理。她渐渐平静下来,火气也不像方才那样大了。不过,她瞧着傅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好像太子的死活与她毫不相干似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怕,也是,反正你也只是个小小良娣,太子是好是坏,都不必你来操心是吧?”赵皇后冷笑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傅瑶真想狠狠扇她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这位皇后娘娘还想着窝里横呢?
    她深吸一口气,肃容说道:“娘娘此话就错了,臣妾虽只是太子的一名小小妃妾,可此身荣辱亦与太子休戚相关,更遑论臣妾已经有了太子的骨肉,臣妾希望这个孩子能安然长大,为此,臣妾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孩子,就如同娘娘您护着太子殿下一样。”
    她这一招亲情牌起了作用,皇后不做声了,只在脸上显出颓然。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了半晌,皇后瞅了她一眼,“坐着歇会儿吧,别净站着,仔细累着腹中孩子。”
    “是。”傅瑶欠了欠身,坐到一张铺了软榻的贵妃椅上。
    她与赵皇后终究没什么共同话题,沉默着坐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告退。赵皇后也没硬留她下来。
    太子依旧未归。
    秋竹看着漆黑的天幕,只有一两点星光淡淡照着,劝道:“良娣先回房歇息吧,太子殿下怕一时三刻不会回来了。”
    岂止一时三刻,只怕今晚都未必能回来。
    傅瑶很知道,依据理智,她现在该立刻上床就寝——反正她对于元祯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照顾好腹中的胎儿才是正经。
    但不知怎的,她愿意多等一会儿。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她遇到麻烦,知道有个人在等着自己,默默地守着自己,心中也会宽慰几分。
    傅瑶打了个呵欠,说道:“把褥子和暖炉拿过来,我在这榻上偎一阵。”
    “良娣……”秋竹有些迟疑。
    “你们若受不住,自己先去歇着吧,我能照顾自己。”
    秋竹小香只好答应着,却哪敢让她一个待着。只好把床褥搬过来,火盆也生得旺旺的,好尽量驱散殿中的寒气。
    *
    元祯正在御书房与成德帝对谈。
    出乎意料的是,成德帝压根未问起白鹿一事,只探了探他的课业,再则就江南水患成灾,询问他的看法。
    这件事在朝堂已讨论数月,大臣们早有定论,元祯也只好择紧要的说了几条:无非是修造城渠,开凿泄水,开仓放粮,安置灾民。办法都摆在那里,问题只在于钱——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
    大历国库不丰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之成德帝自登位以来,屡屡减免赋税,固然得了民心,可进项也少了许多。
    “为今之计,只有召集大臣们募捐,大家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元祯说道,“儿臣也会身先士卒,倾囊以授作为表率。”
    成德帝对这句话很满意——他可不想有一个为钱斤斤计较的太子。他沉吟说道:“可是独你一人……”
    “非独儿臣,还有母后及内廷诸位娘娘,以及二弟想必也会乐于相助。”元祯立刻应道。鉴于元祈这回算计了他,他决定让元祈多出一点血。
    “那就如此办去吧。”成德帝看看窗外,“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
    “是,儿臣告退。”元祯恭敬执手。
    行出数步,他忽然返身问道:“父皇就不想问一问那头白鹿的事?”
    看见他犹疑的面色,成德帝反问道:“你有没有做?”
    “没有。”元祯果决地说道。
    “那就是了。”成德帝轻轻笑起来,“朕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朕又怎配做一个父亲?”
    他拍拍元祯的肩膀,“何况朕从来不认为祥瑞是得天所授,所有的福泽都得靠自己挣来,指望天意是不成的。”
    “谢父皇教诲。”元祯感激说道。
    “不过朕倒是奇怪,”成德帝沉声问道,“若换了平时,你那母后只怕早就来嚷嚷了,今儿倒是安静得很。”
    赵皇后的直性子,虽也是她的好处,可一介妇人若总是执着于自身的荣辱,而无视他这个皇帝的威严,那就有点令人生厌了。
    元祯恭敬说道:“母后不会来的,阿瑶会劝住她。”
    “阿瑶?”成德帝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你去岁纳的那位良娣?”
    “是,父皇忘了,还是您亲自将她指给儿臣的。”元祯说道,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温柔。
    成德帝哪里记得这个,他就是随便挑了一个家世平平的,赠与太子而已。可是瞧儿子这副模样,似乎对这个傅瑶很满意。
    成德帝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历过意荡神驰,他不禁微笑起来,“你很喜欢傅良娣?”
    “是,阿瑶待我很好,且她为人谦和有分寸,很识大体,在东宫颇得爱重。”
    元祯说的品质,傅瑶一项都不具备,可是他说得毫不脸红——当然他是有自己的目的。
    他郑重跪倒在地,“儿臣恳请父皇,准许我将阿瑶立为太子妃。”
    成德帝皱眉,“本朝从未有过侧室扶正之先例,你就这样喜欢她?”
    “是,”元祯坦然说道,“规矩是人定的,有人立,自然也可以稍作更改。陛下乃天子,一言九鼎,倘若有您的旨意,一定无人敢反对。”
    成德帝陷入思忖,他这位儿子从未向他要求什么,如今还是头一遭,虽说这也是一件好事:一个没有欲望的皇子,就是他这个父皇也觉得可怕。那么,此事便成全他也没什么,不过……成德帝问道:“可傅家的家世到底浅薄了些,她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虽说有个祖父忠勇侯撑着,可如今忠勇侯健在还好,若哪一日忠勇侯不幸去了,你这位家世低微的太子妃只怕会为人耻笑,你可想好了吗?”
    “儿臣已想得很清楚,”元祯镇定说道,“家世低不算大事,父皇不是常虑到外戚专权么?若纳傅氏为太子妃,父皇也能少担些心。且为了太子妃一位,外头多少世族虎视眈眈盯着,如今尘埃落定,也好让他们死了这份心,尽忠本职,别净惦记着有的没的。”
    “至于阿瑶,”元祯沉吟着道,“儿臣总归不想令她受委屈。且她如今已有了儿臣的骨肉,就为这个,儿臣也想给她一个明白的将来。”
    成德帝虽然处处恪守规范,自己却并非墨守成规之人——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何况区区一个太子妃而已,又不是什么家国大患。凡是女人家的事,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不值得计较。若不满意,以后再换就是了。
    成德帝想了想,便道:“也罢,就依你之请,只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等傅氏诞下麟儿,再升她为太子妃就是了。”
    元祯不想事情办得这样容易,喜不自胜,忙叩头谢恩。他刻意绕过赵皇后,直接来求成德帝,就是知道这位父皇较容易说话。
    他谢了又谢,才告辞而去。
    成德帝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神色莫定。
    内侍杨凡将一盏热茶呈上来,小心赔笑道:“陛下还真应了太子之请?”
    “有何不可?”成德帝接过抿了一口,淡漠说道:“太子说的也没错,家世低有家世低的好处,既然他不愿与高门重臣结亲,朕何不允了他,两全其美。”
    “可奴才以为,太子会否只是为了掩饰……”
    成德帝凌厉的看了宦者一眼。有些事他可以猜想,却不容一个奴才置喙。
    杨凡自知逾矩,忙噤了声,讪笑着转移话题,“那白鹿的事陛下真不打算查下去了?”
    “一只鹿而已,是谁做的都不要紧。死了就死了吧,难道朕还要为一头死物,寻活人的不是不成?”成德帝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更清楚的看到两个儿子身后的博弈,可是他不想偏袒任何一方。
    现在细想起来,其实他对两个儿子都称不上太喜欢。元祈太浮浅,元祯太心深,即便是作为父亲,也不是可以疼爱的对象,更遑论作为皇帝?所以他一直都冷眼旁观。元祈送来白鹿祈福,他也就欣然接受,可若想借着白鹿之死设计太子,他却会大力阻止。
    归根究底,这些把戏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成德帝抚摸着桌案上嶙峋的夔龙纹,忽然觉得一阵寒凉。或许身在天家,本来就难有父子之情,他从前千辛万苦登上帝位,如今自然要殚精竭虑以防失去,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也不得不防。天理报应,果然不爽!
    成德帝霍然起身,取过一旁的大氅,向身旁杨凡道:“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就不必在朕这里伺候了,自己去暴室领罚吧!”
    杨凡一惊,忙垂目道:“是。”
    只听成德帝自言自语,“都打量朕老了,一个两个都来糊弄朕,连朕身边也不得清静!”
    杨凡听得汗出如浆,险些以为皇帝在猜忌自己的身份,好在成德帝嘀咕一阵就住了口,伸出双臂。

本文网址:https://www.po18.work/book/24927/4625349.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18.work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