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还好，上官天寰完好无缺的等着她。
    白小菀心下大定，吐了口气，“我还担心你路遇到人被为难，或者别的什么事儿，还好啥都没有。”坐下来喝了口茶，“别急，让我喘口气儿再说。”
    上官天寰穿着一袭破旧的衣服，却端然正坐。从小养大的习惯改不了，身上那种天生的矜贵气度也掩不住，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便是此刻，他失去了记忆也没有慌乱，而是平静的看着白小菀，“不着急，你慢慢说。”
    白小菀喝了好几口茶舒服了，才道：“要我怎么说呢？”当面告诉上官天寰，他是梁王府世子什么的，也太搞笑了。
    上官天寰淡淡道：“是什么，就说什么。”
    白小菀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是京城梁王府的世子爷，来清水镇有点事，碰巧就认识了我。”语气微顿，那些彼此在一起的交集记忆，还要不要说？如果他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彼此再无牵挂，是不是反而更好？可是，心里却有淡淡的失落。
    “怎么了？”
    白小菀赶紧回神，扯出一个笑容，“我就是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嗯，本来你已经办完了事，准备回京城了。可是你的仇家一直在找你，路上沉了船，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上官天寰皱眉，“我的仇家是谁？”
    “我也不是太清楚。”白小菀不想勾起他和楚烨的新仇旧怨，再者说了，沉船的具体原因她真的不清楚，“具体的，你也没有告诉我啊。反正你只要记得，你遇到仇家落了水，身边的侍卫们也走散了。所以，你暂时呆在天香阁不要出去，不要见人。”
    上官天寰沉思了片刻，“既然如此，那我等候一段时间，梁王府应该就会来人找我，对吧？”他疑惑的看着白小菀，“你不是梁王府的人，怎么会跟我一起在回京的船上？”
    哎，还是扯出了以前的纠葛。
    白小菀叹了口气，“因为我帮你找人，被你的仇家追杀受了伤，所以你带我到县城去看伤的。看完了，我就在去京城的路上，顺道清水镇下船。”
    不想说什么他要带着自己一起上京。
    说不清，还要勾出许多麻烦。
    上官天寰失忆以后，对白小菀全无之前的那种纵容之情。整个人冷冰冰的，完全就是梁王府世子爷的做派，性子甚是多疑，“你伤在了哪里？让我看看。”
    “啊？你还不信？”白小菀有点郁闷，有点恼火，站起来把衣服一撂露出肚皮，“看见了吧？亏得疤痕还在，不然你该说我骗你了。”
    上官天寰惊诧的看着她，肚子上面，留着一道淡淡的粉红色伤疤。很显然，是之前不久才受了刀伤，她倒是没有撒谎。但……，另一个问题出来了，“你这小丫头，怎地如此不知检点？男人面前，衣服说撂就撂。”
    “啥？我不知检点？”白小菀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心里一阵骂娘，把上官天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继而忍了忍气，算了，他不记得，不再纠缠，这样以后才更省心，一辈子想不起来最好。
    妈了个蛋的！
    白小菀扭了脸，咬牙道：“反正该说的我说了。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对你下什么毒手，你就老实休息，兴许还能想起什么来。等梁王府的人来了，就赶紧走。”
    上官天寰看得出来她在生气，却没说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姑娘对他没有任何恶意，反而在照顾他。而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撒谎，只不过……，像是隐瞒了一些细节。但叫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作为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怎么会和小丫头搅和在一起？
    而且隐隐的，心中有一股冲动要过去安慰她、哄她，到底怎么回事？脑子里，像是有一层模糊的隔膜，挡住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上官天寰失去了记忆，不敢擅动，免得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白小菀拍了拍桌子上的油纸包，没好气道：“这是给你买的烧鸡！卤牛肉！还有几个大肉包子。”呼哧站了起来，“你先吃着，我去厨房给你找点热水送过来。”
    “好。”上官天寰淡声道。
    “别出来啊！”白小菀叮嘱他一句，噔噔噔，一溜小跑下了楼。店铺的后门，和院子的侧门正好连接，直接穿过去就行了。
    她气呼呼的跑到厨房，吩咐师傅，“烧点热水，再熬点小米粥，备点咸菜。”
    厨房的两位师傅是夫妻，刘师傅以前是镇上饭馆的厨子，刘嫂专门做甜点，平时搭配起来特别利索。刘嫂当即爽快笑道：“这容易，我去弄就行了。”
    刘师傅还问了一句，“去了县城，没说多玩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小菀当然不能说实话，撒谎道：“家里生意丢不开，年下又正是生意好的时节，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刘嫂一边烧火，一边笑道：“姑娘，你这胭脂店需不需要跑堂的？我家有个小子，今年十三了，天生机灵，打小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我和他爹是想着，把孩子圈在身边放心，不然整天瞎淘气，我们在外头也不知道。”
    “这个……，我想想啊。”白小菀怔了怔，心里琢磨了一下。
    春燕只得一把子力气，人不够机灵，以后店铺是需要一个跑堂的，招呼着，顺便看看门脸儿。因此想了想，便道：“你下午先叫人过来看看，若是真伶俐，能够做跑堂的活计，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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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招人
    “行啊。”刘嫂喜滋滋的添了把柴，“等下午空了，我就回去一趟叫他过来。”
    刘师傅接话笑道：“姑娘，我们不要工钱。只要让我家小子来当个学徒，跟着我们在厨房吃口饭，一年赏两套厚薄衣服就成。”
    “哪能不要工钱呢？”白小菀笑道：“若是留下，工钱还是要给的。便和春燕一样，一天两文钱，一年两身夏冬衣裳，饭就跟着一起吃好了。”
    “那感情好啊。”刘氏夫妻顿时更加高兴了。
    白小菀端了热水，吩咐道：“把粥熬上，等下我自己过来拿。”
    刘嫂笑道：“姑娘放心，我一根大柴火就能熬好了。”
    白小菀端着热水往外走，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位俊美异常的少年，顿时好像活见了鬼！她吓得手一松，“哐当！”把碗摔在了地上，碗碎了，热水更是洒了她一脚，不由叫唤起来，“哎哟哟！我的脚，要烫死了。”
    刘嫂闻声赶紧冲了出来，“咋了？姑娘。”
    刘师傅更是拎了一把菜刀出来，粗声道：“出啥事儿了？嘿……”指着对面的华服少年问道：“你谁啊？怎么随随便便跑人家院子里来了。”
    “别、别别……”白小菀怕对面的少爷发作脾气，赶紧回头解释，“我认识的，你们进去做饭吧。”好不容易把刘氏夫妻哄了回去，才回头陪笑，“三郡王，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回京城了吗？咋还在清水镇啊。”
    楚烨飞扬入鬓的眉，浓黑的眼，带着些许不满的怨气，“你这叫什么话？我能不来看你一眼就走吗？刚才是做什么？见了我，就好像活见了鬼似的。”
    “没有啊。”白小菀睁着眼睛说瞎话。
    “哼！”楚烨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拉扯往里走，“跟我进来！”
    “干嘛，干嘛！”白小菀觉得莫名其妙，“你发什么少爷病啊？我哪里得罪你了？”等进了屋子，关上门，忍不住生气道：“哎哎……，好歹在军营的时候，我救了你两次，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
    “你跟世子是什么关系？！”楚烨咬牙道。
    咦，怎么又来一个问这个的？白小菀顿时感觉头大，陪笑道：“我一个小姑娘，能跟世子爷有什么关系啊？还是因为找你，才把我牵扯其中，闹得我好些天做不了生意不说，还受了伤，真是……”
    “受伤？哪里？”楚烨顿时变了脸色，打量着她，“哪儿？”
    白小菀有点后悔一时嘴快，摆摆手，“算了，算了，都已经好了。”
    楚烨却坚持，“给我看！”
    白小菀对着脑门儿拍了一巴掌，啐自己道：“叫你嘴欠！”可是对面的少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躲又躲不掉，只得指了指肚子，“这儿！我可是姑娘家啊，不方便看。”
    楚烨低头看向她的肚子，由于身高差得太多，视线太远，很是不方便。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是刀伤？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看她的肚子？看完还说她不知检点！
    梁王府的人都是混蛋！
    白小菀先打预防针，警告他，“先说好啊，是你自己非要看，强迫我撂衣服的。等下可别说什么我不知检点，你了。”
    “你我？”楚烨一脸噎住的表情，“吃错药了？你才多大一点的黄毛丫头，还能男人？爷了？快快，快点让我看。”
    “看吧看吧看吧！”白小菀掀开衣服，指着伤疤，“看仔细了，如假包换的真正刀伤，绝对不是化妆做出来的。”
    楚烨看着她那雪白的肚皮上，留下足有两寸长的色刀伤疤痕，不由心头一紧，继而又是火冒三丈，“你不是跟世子在一起吗？他身边的侍卫呢？都是死人不成，连你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好？全都该活活打死！”
    白小菀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不知道，楚家一直在追杀世子爷？”
    “追杀？”楚烨还真的不知道，摇摇头，“那天你被世子从军营带走以后，我便一直留在军营里，哪儿都没有去。后来的消息都是听赵将军说的，他说世子一直把你拘在身边，后来还带你一起去京城了。”
    说到此处，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说，你为什么要跟他走？跟他什么关系？！”
    “狗屁！”白小菀跟他这款爆炭脾气在一起，自己脾气也爆了，“我和世子爷离开军营没多久，楚家的人在树林里埋伏射箭，差点没把我们给射成刺猬！后来我和世子爷跟侍卫们跑散了，就躲在了关公像里，结果我倒霉被人一剑刺破肚子，差点把小命玩完儿。”
    楚烨脸色有点阴郁，握拳道：“赵将军没有跟我说。”
    白小菀不想他去跟赵将军吵架，免得再给自己惹麻烦，倒是劝道：“我受伤的事儿，没往外说，赵将军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跟世子去京城又是怎么回事？”楚烨执着的问道。
    “我傻啊，跟他去京城做丫头！”白小菀可不敢说她和上官天寰的瓜葛，只能装作没好气道：“是我受了伤，他带着我去县城找大夫看伤。说好走水路去京城，会路过清水镇，到时候我就下船。”
    “后来呢？”
    “我都下船了，哪里知道后来？”白小菀嫁妆一脸懵逼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世子失踪了？”
    “失踪？”白小菀瞪大了眼睛，装得很像，“不知道啊。他一个大活人，身边又有那么多的侍卫，还在船上，怎么会失踪呢？”
    楚烨冷冷道：“听说，半道有人把船给凿了。”
    “啊？！”白小菀假装大惊失色，“那世子爷呢？被淹死了？还是被人救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啊。”楚烨往椅子上一坐，轻飘飘道：“当时天黑乎乎的，又下雨，世子掉到河里能不能活，就看运气吧。”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白小菀迟疑道：“难道不是你派人追杀的？你会不知道？”
    楚烨鄙夷，“我没他那么狠毒！”
    “算了。”白小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意哼道：“反正世子一来，就害得我做不了生意，还又是挨刀，又是落水差点送命，最好永远也别再见到他！”
    楚烨听她这么说，心里当即舒服多了。
    白小菀又道：“我这儿没啥事儿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就打算胭脂铺开张，好好的做生意，继续努力赚钱。”装作随意的样子看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先不回去了。”
    “啊？”白小菀差点惊掉了下巴，结巴道：“不回去？不回去……，能行吗？你看都快过年了，合家团聚的日子，难道你不去凑个热闹？仔细梁王生气打你一顿。”
    楚烨往椅子上随意一坐，靠着后背，“既然世子在清水镇落水失踪，我又在清水镇，怎么能丢下他先回去？不管我想不想找他，都要装样子找一阵才行的。再说，不确认他是生是死，我也不放心。”
    “…………”
    “你新买的这个院子不错。”楚烨打量道：“是不是用我给你的银票买的？倒是花对了地方，有个住处了。正好我也不用去客栈，这里随便找间屋子布置一下，就能住了。”
    喂喂！怎么这般随意？
    白小菀快要哭了。
    天香阁藏了一个上官天寰，就够麻烦的，再加上这位少爷留在院子里，不是叫她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吗？万一，上官天寰和楚烨遇上了。
    妈呀！简直不敢想下去。
    楚烨还道：“反正找人的事儿，交给赵将军他们就可以了。我闲着没事，还可以帮你看看店铺，一举两得。”
    并没有！白小菀郁闷的肝都疼了，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