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也是从那时他才确认，t市中，无论是他家的小弟还是外面到处游荡的丧尸们，之所以会听他的那些话，并不是单纯地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才会听从，而是真真正正的听从、服从，无论他出的主意是对是错、有益或是有害。
    他也问过身边的丧尸小弟、城市里的丧尸小头目，对方为什么要听自己的话？毕竟，卫轩觉得自己既不能打、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异能，可得到的却是丧尸们的一阵迷茫回应，它们自己似乎也不明白。
    不过，卫轩考虑到他那两辈子激发出的特殊能力——被丧尸无视的能力，觉得或许应该和这种异能有什么关系。看来，只要自己好好活着、一直努力地提升这种能力说不定最终就能得到这种结果？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他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的异能者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抬头望向灰扑扑的天空，卫轩深吸一口气，入鼻的还是那种熟悉的冷冽感觉：“哎呀，这么一晃，都已经八月份了。”
    没错，自从五月份的怪雪下过后，现在已经又进入了八月份。
    杜航站在卫轩的身边，听到他的话转头看着他，眨动几下眼睛。
    “那些人没什么问题吧？”卫轩感慨完这件事后，一面让丧尸小弟们开始收集怪雪，一面向身边的杜航确认道。
    那次碰头后，经过仔细地考虑，卫轩决定在t市中划拨出一小块地方，让这些暂时还没变成丧尸的、或者愿意和活人居住的丧尸们居住。
    这个位置他就选在了高层基地那一片，高层基地依旧让那些原住户居住者，那片小区旁的几个高层小区一个分派给了别墅基地的人，另一一个小区则让原本就一直居住在t市中的、经过末世四年多还依旧建在的两个小势力的人住了进去。
    让别墅基地的人迁入还算比较简单，但让另外两个势力的人搬家则要麻烦一点，好在，经过卫轩的询问，这才发现t市的丧尸在早前的“外来的、丢出去”大作战中曾经就那么直愣愣地冲进过那两个基地抓外来者，于是干脆让丧尸们举着牌子去通知对方搬家、并免费提供丧尸作为劳力这才搞定。
    当时的搬家现场颇有一种强拆的风范，但考虑到自家的安危和t市丧尸们的稳定生活，卫轩还是决定——强拆就强拆一把吧。反正他事后发动全城丧尸，将市区中原有的各种还能吃的食材、调料、煤气罐、太阳能设备等等都搜集了出来，给这三片小区的住户们送了一部分过去。
    卫轩从没有想过去做什么丧尸王、号令全城丧尸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既然现在那些丧尸愿意听他的话、肯服从他的命令，他自然不会主动放弃它们。
    就如上辈子的杜航一样，就如如今天天宅在家里的男男丧尸一样、就如他小区中那些同样愈发向宅的方向发展的丧尸们一样。它们愿意付出它们的信任、愿意跟随，那么卫轩就绝对不会放弃它们。
    而t市中如今的那些活人、与卫轩类似拥有着正常人记忆的丧尸们，他们本就是这里的住户、末世后也一直生活在这里，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给城市带来危害，卫轩就宁愿和他们相安无事。当然，为了丧尸们的安慰考虑，他还是让游荡在那附近的丧尸们顺便监视着那些人的情况，一旦有什么问题，他毫不介意再将他们全部丢出去！
    收集怪雪的工作再度忙碌了整整一天，等他再度回到房间、钻进被窝、准备和杜航好好睡上一觉修休养生息之时，发现……外面居然又有“人”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它们又重新划分地盘了？”自从发觉自己成为这个城市丧尸头头后，卫轩想起一些以前没有弄的太清楚的事，找那些丧尸仔细询问了一下这才得知，他以为和平分派、用比拼谁的脑波更强来划分地盘的事情全是扯淡！
    丧尸们打起架来格外的血腥暴力，不过好在因为它们都是丧尸体质，身子被毁后很快就能恢复，有雪花、晶核的话速度会更快一些。
    有些头痛地搔搔脑袋，他只得穿上衣服起身出门。
    再然后，就一脸正经地看着面前那一桶桶、一盆盆、一缸缸的……雪水。对，雪水！他不用靠近就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能量和诱人的味道！
    “这是什么情况？？”卫轩一脸懵比地指指那些被丧尸老大带领小弟搬来的雪水，后面，还有丧尸正从远道赶来，很显然它们也都提着类似的容器。
    “多余的、多余的！”最早带队过来上供的丧尸头头十分兴奋地指着放在它身边的盆盆罐罐，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多余的？”
    “多余的！多余的！”那个丧尸指指雪水，又满含期待嘴馋表情地看向卫轩，“晒花花！”
    卫轩恍然，他想起上次曾跟这些丧尸说过，如果它们在后一场雪来临时，前面的雪水有的剩可以拿到自己这里，自己能帮它们晾晒成雪花，没想到它们居然真的剩下了这么多？
    “不对啊，怎么会多出这么多？”卫轩想想觉得数量有些不对，再次疑惑起来。
    “放满、放满！”
    “楼顶，全收走！”
    原来，从卫轩那里听说这些雪可以存起来慢慢吃、他还能帮忙制成雪花后，这些丧尸们居然也懂得了未雨绸缪，所有的丧尸一起出动，居然在怪雪过后的第二天将t市所有建筑物上的怪雪全都收集起来了！
    t市的丧尸数量固然不少，可它们能在这三个内消化的雪花数量也很有限，剩下的怪雪雪水自然同样很多，这不，就都给卫轩提过来了？
    卫轩先是一阵头痛，随后也只能叹气接了下来。
    再然后——发动丧尸，全城搜集他所需要的各种东西！
    用来自然蒸发晾晒雪花的浅口大塑料盒子、交给那些幸存者后还剩下的太阳能板、用于蒸馏的电磁炉和放在电磁炉上的锅，用来事后装雪花用的密封盒子或者袋子神马得……
    反正这一通折腾下来，又是好几天的功夫。
    好在，这一次有了全城丧尸的协助做这些事情可要效率得多。更让卫轩觉得欣慰的是，丧尸很听话、很乖巧，他将不同区域丧尸老大送来的水分别放入了附近不同小区、楼栋又或者房间里进行晾晒、蒸发。再让它们各自出几个丧尸来负责平日看管这些房间中的雪水状况，得到命令的丧尸绝对不会偷吃被它们看管的东西，更会定时定点地按照卫轩的要求开关电磁炉、给太阳能板晒太阳、给蓄电池充电。
    当然，为了犒赏这些负责看管、煮雪水的丧尸们，卫轩也提议让各个区域的丧尸老大们分给它们家小弟一些雪花作为报酬。至于这些雪花晾晒后回去它们要怎么分？就不关卫轩的事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丧尸头头们在来取走已经彻底晾晒好的雪花后，居然全都给卫轩留下了至少一半，就仿佛是在向它们家大王上供一样……
    ——————————————
    当末世第六年的早春来临时，不仅仅是t市，就连周边的一些旷野上、早已荒芜的农田中也渐渐钻出了或绿意盈盈、或略带金色光芒。
    那是变异植物与变异蔬菜们的幼芽。
    渐渐的，绿色从各个地方、城市边缘冒出，随着春日的暖阳一天天变得多了起来，更加茂盛、更加密集。
    也是在这一年的初春时，早已将城市中杂物收拾干净、街道两旁的空地清理好的卫轩，带领着他这一城市的丧尸们开始了早春的辛勤劳作。
    t市中绝大多数的建筑物都还保留着，甚至一些在早先地震、大火、爆炸中被波及到的房屋也或者彻底推到、或者被重新修缮。那些满大街四处乱逛的丧尸们如今也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建筑物，选中自己喜欢的房间，再将它们钟爱的各种能塞进房间的“摆设”塞进房间中。
    早先卫轩所猜测的一件事如今已经得到了证实，那就是关于怪雪对于土壤的改善问题。从末世第四年开始，其实不仅仅是t市，其他一些地方也有少许植物破土生长出来，只是那数量太过稀少，发现的人很少而已。
    当末世第五年时，这一情况再度改善，那些在泥土中沉睡了足足五年的树根再次发芽、植物的种子也破土新生。而如今，不过是一场从南到北的春风，竟然将整个世界再度吹活了……
    如同那一天，整个世界瞬间死亡时一样，在这一年，打了个盹的地球又苏醒可过来。
    卫轩没有太过理会外界的情况，他只是带着他这个城市里的小弟们开始今年的大工程——给市区中所有街道边上、绿地上、空地中种上各种能吃的作物。
    没错，大地的复苏让卫轩从两年前就陆续发现了不少能吃的、味道还不错的植物。更让他觉得欣慰的是，当初被他接纳的、转移到“活人区”中的人，虽然在这两年中都陆续变成或者纯丧尸、或如自己这样还保有记忆只是体质改变了的半丧尸，他们中有几个或者对农事或对城市建设、建筑、设计等有着不错相关的工作经验，现在城市中的种种改善与设计就是出自他们的手。
    而对于粮食、作物、水果等等的研究也是出自他们的协助。
    大片的空地上被大批量耕种了一种由高粱转化而来、成熟后蜕壳后呈现金黄色的一种新型旱稻，路边的空地上按照区域的不同或种上各种新型的蔬菜（大多由原本的果树转化而来，叶片可以食用的植物），原本的树坑等地方则种上各种新型水果数（由原水果树、普通树木转化）。
    那些金灿灿则大多种在城市边缘，以及各家各户的窗边、阳台上，充当备用武器。
    这两年中不是没有人打过攻占t市的主意，那些大多是由保留了人类智慧的半丧尸牵头、带着从周边城市召集到的普通丧尸手下，准备攻占这座城市。
    幸好，在与住在活人区的那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后，卫轩便接纳了他们的意见，将城市中原有的电路重新接通，以前还能用的监控设备也都再度链接起来、再配合从各处找来的监控设备，主要用来监控城市周边的情况。
    更在城市四周都借助丧尸们那强大的手抓挖出了可以随时调动大量丧尸过去成为陷阱、背后堵截的地道。各种手段齐下之下，不过只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再没有人敢打这座昔日繁华城市、如今显然已经被人占领城市的主意……
    ——————————————————
    末世第十一年五月二十日。
    站在屋顶的卫轩仰头站在自家房屋的屋顶上，看着晴空万里的碧蓝白天，无奈叹息一声：“果然没下。”
    杜航站在他的身边，听到他的声音后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
    卫轩将头靠在杜航的胸前，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照耀：“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而且现在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从这一年的开春二月份开始，本应降下的怪雪就没有落下。
    等了足足一个月后、确认恐怕应该不会再下怪雪的卫轩也只是无奈笑笑，便放到了一边。
    这些年中，城市中不少丧尸都渐渐变得越来越聪明，虽然直接从普通丧尸开始渐渐提升体温的丧尸们没有恢复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但他们却如同孩童一般地慢慢学习、接受着来自如卫轩这种还记得以前事情的半丧尸们的教导，从而激发了各个方面的特长。
    在一位拥有记忆的生物学家的带领下，他们共同研究并发现——这些年的植物中所蕴含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
    如果说以前卫轩一顿将自己肚子吃撑球后只花一个晚上就能消化光的话，那么现在的人们再吃这些作物、食物的时候，每顿饭吃得刚刚饱后只能坚持个半天左右，已经和末世前人们正常吃饭一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丧尸们已经无所谓吃不吃雪花、即便真的还有珍稀物种“活人”出现在它们的面前，它们也未必会如末世初期一样追在人家身后死死不放了。
    卫轩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便隐隐感觉到——怪雪，很有可能下不长久了。
    所以这些年他在正常吃饭的时候也会尽量地收集、储存雪花。今年果然如他预料一般，怪雪彻底停止了。
    虽然他就算储存再多的雪花以后也未必能坚持太长时间，可手中有着这些东西，总是他为了他自己与杜航做做打算。
    楼下，杜航他爸正在小区中遛弯，他与如今其他丧尸一样，早就可以正常说话、与人交际说笑，见到卫轩与杜航的时候还会笑眯眯的叫着儿子和儿婿，只是手中依旧习惯性地拿着一根小腿腿骨。
    ……
    小区中被新修建起的绿化带、小公园中，那对男男丧尸依旧依偎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充满对彼此爱恋的视线，偶尔亲吻一下。在小区中的小公园长椅上、小区外的一些沿街新修起的长椅等幽静的地方，也时不时地会有或者男男、或者男女、或者女女结伴出行约会的踪影。
    ……
    在t市那栋至今为止依旧是最高大楼的科技大厦的五十八层上，抱着一捧堪比菜花花束的治疗男不知第多少次又被人将大门在鼻子前面摔上，只能苦笑着摸摸鼻子，然后站在门口碎碎念：“好吧好吧，若欣，咱们从头从男女朋友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说以前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时你亲我的事了……”
    房间中，火女搂着自家儿子的脖子，一大一小满脸不解地看着脸色被气成猪肝色的美女若欣：“我说若欣啊，小两口吵架也是调节，可毕竟人家孩子也追你这么多年了……”
    若欣气得直跺脚：“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连他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马姐，你说说有他这样的吗？我就算不嫌他长得丑，可他这人什么都胡说八道！还说我跟他以前……那个过！”
    马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摆摆手：“嗐，那孩子也是，回头我就去说他，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
    高层基地附近，余奶奶领着小孙子，正在楼下“花园”中转悠，勋勋指着生长得正好的绿色植物对奶奶问道：“奶奶，这个花不能吃吗？”
    “这个的花不能吃，和之前咱们看的那种不一样，得等过几个月、结出果子来才行……”
    说着祖孙俩抬头遇到同样出来闲逛的一对父子，笑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张先生，和小安出来遛弯啊。”
    “是余奶奶啊！谢谢您上次送过来的菜，小安一个人就干掉多半盘子呢。”
    小安闻言后脸瞬间红了起来，瞪着自家老爸：“剩下那一半是您自己吃的您怎么不说呢？”
    张先生哈哈大笑起来：“咱家除了我就是你，我说你吃了一半剩下的除了我还会是谁吃的？”
    ……
    ——————————————————
    末世二十四年后，进入末世后、全人类全部成为丧尸后的第一个婴儿终于出生。
    从那一日起，再度恢复电波通讯的世界中丧尸一词不再，他们再度恢复了以前的称为自称为“新人类”，那一年同样成为新世纪的第一年。
    末世百年后，作物与变异动物体内所蕴含的“能量”开始慢慢衰减，又一次恢复到了正常的范畴，人们再次开始了生、老、病、死，体质也渐渐变得与末世前的常人无异。
    又是百年过去后，在传说中，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修行者，他们是从灭世灾难中遗留下来的、还保留着灭世灾难前记忆的智者。
    他们有着特殊的能力，可以呼风唤雨、有着非常人的能力。他们有着灭世灾难前的特殊修炼方法，据说已经活了数百年。
    而灭世灾难前被后世的人传说为到处充满着修炼者、有着上天入地的本事、人人都是修行大能的世界。但因为争夺修行资源才引发了修行界的大战，直至灭世灾难爆发，只余下少量智者重新带领后来的人类建立修复城市、寻找食物与一线生机，让人类世界重新恢复昔日繁华。
    那些智者在人类恢复元气后，才功成身退，避世而居。
    正在街上闲逛的卫轩拉着杜航的手，站在一家书店中随意翻看起最近的流行小说，等他发现一连数本书上都是这些内容后，勉强将自己瞪大的双眼恢复正常，板着脸放下书、反手拉着杜航走出书店：“我觉得我们还是接着旅游比较好，上次在那个湖里抓的鱼味道不错……嗯嗯，等过上一阵再回城市里面，估计这种脑残书的风潮就会过去了吧？”
    杜航默默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好。”他记得，上次卫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因为他看到了一部人偶戏，上演得是灭世灾难的故事，里面将一手建立了t市的王者演义成了一位充满个人魅力、有着用武神力的——美女智者。然后他们两个就一口气出走足足三十多年，到处找好吃的……
    夕阳西下，将正一面低声交流着什么、一面向城外步行的两人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本书由 陆小猪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