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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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打趣她:“这么拿着手不酸吗?”
    他终于接过袋子,望向远方,从侧面看,一双桃花眼睫毛很长,微翘,一根贴着一根,展开优雅的弧度,而那双漆黑的瞳孔始终透着微妙的清冷。
    “嘶……”他忽然吸了口冷气。
    “二爷,怎么了?”阿豹立刻上前紧张询问。
    许轻言这才发现阿豹就在附近,他身边果然随时有人。
    二爷像是早知道他在,说:“没什么,胃有点痛,这两天怎么老痛,回去后帮我联系找个医生,最近胃不太舒服。”
    阿豹立即应道:“是。”答完后立马觉得不对,不说二爷从不轻易召唤医生,这医生就在身边,怎么不顺便问问,莫非还是在警惕许轻言。
    那边,许轻言沉默着,继续装死。
    “许医生,有建议吗?”阿豹替二爷开口。
    被点名的许轻言只好开了金口:“二爷……”
    他打断她:“梁见空。”
    许轻言怔了下。
    “梁见空。”他又重复了一边。
    梁见空吗,见空,读起来有点好听。可他不应该姓李吗?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梁先生是胃痛吗?”
    梁见空立即合掌一拍:“许医生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怎么给忘了呢。”
    阿豹:“……”
    二爷,您这戏演得真不走心。
    许轻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可以描述得详细点吗?”
    梁见空右手抚在胃上,回忆道:“夜里总是感觉烧得厉害,白天又还好。”
    “多长时间了,有没有恶心的感觉,胃口怎么样?”一进入医生的角色,许轻言立刻变得专注,连带说话的字数都变多了。
    “就最近。”
    “以前有病史吗?”
    “没有。”
    许轻言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她喜欢随身带着笔和本子,里面不全是医学上的笔记,还有她日常喜闻乐见。
    她低头,认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细软的刘海轻轻在额前晃动,耳边的头发时不时滑落,她很随意地将它们重新别至耳后,耳廓小巧清秀,未打耳洞。她低头继续书写。
    梁见空看了一会,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许轻言抬起头,放下笔:“伸舌头让我看看。”
    梁见空乖乖照做,露出舌头,还大着舌头问:“看得见吗?”
    许轻言仔细观察了会,黑眼珠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此时,他们俩因为这一个动作身体不由靠近许多,梁见空一垂眼就能看清她鼻尖上的美人痣。许轻言看得专心,片刻后微微隆起眉头。
    “你的胃以往都没有什么问题吗?”
    梁见空收回舌头,回道:“我感觉都很好。”
    许轻言歪过头似是有些不解,过了会才说:“但以我看起来,你的胃长久保养不当,应该多加注意。方便的话还是到医院看一下……”说到这她突然打住了。
    梁见空是什么身份,轻易能去医院?
    许轻言从本子上撕下那页纸,递给梁见空:“西药治标,如果有病理性的问题最好做个胃镜,或者看看中医调理下。”
    梁见空接过,许轻言爱用钢笔,写出来的字没有想象中的秀丽,反倒落笔有力,回笔有锋,若说字如其人,那么许轻言的内心并不似外表这般素淡平静。
    纸上写着诊断以及配药,每种配药后还写明了用量和用法,非常细致。
    梁见空盯着这张纸看了许久,许轻言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以为自己写错了什么。
    “多谢许医生提醒。”梁见空将纸叠好,放入裤袋。
    突然,阿豹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梁见空听后没什么表情,只不过,他马上回过头对许轻言说:“你走吧。”
    许轻言愣了下,然后如同刑满释放的犯人,几乎是不带停顿的扭头就走,她没说再见,私心里觉得不说再见,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再遇见这个人。
    阿豹等了会,直到完全看不见许轻言的背影:“二爷。”
    “姓程的就在附近?”
    “没错。果然如你所料,他们联手了。尼泊尔那边,雇佣兵的头已经落马,要不要……”
    “不急,大鱼还没出现,小虾还不够塞牙缝。”梁见空总是胸有成竹。
    还没等阿豹接着说,那头有个人爽朗地呼唤起梁见空:“老梁。”
    阿豹瞬间进入红色报警状态,一边护在梁见空左前方,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梁见空闻声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与对方的爽朗相呼应,也是笑得和煦:“我当是谁,程少啊。”
    第8章
    程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已经走到梁见空面前:“难得遇上,不如喝杯酒?”
    “谢了,我不想喝酒。”说着,梁见空悠悠地咬了口鱿鱼串,随手把空酒瓶再次抛进垃圾箱。
    阿豹带着其他几个人都不由上前几步,眼里带着凶狠,这帮兔崽子整天暗里藏刀,尤其这条程狗,成天乱吠,早想逮住他们狠揍一顿了,只可惜这里是大马路,不能真刀真枪,不然……
    程然迎上来,笑得非常自然:“跟我这么见外,听说你这回又死里逃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到哪里了?”
    梁见空不理会程然显而易见的挑衅:“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听错了吧。”
    “没有吗?我还听说你逃命时,还报废了一辆迈巴赫?”
    “早就送人了,怎么你打算送我一辆?”
    “没问题啊。”程然大方地摊手。
    “先谢谢了。”梁见空答得不咸不淡。
    “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女人在这里,转眼就不见了,女朋友?”程然话锋一转,说完还故意朝周围张望起来。
    “这么黑,你都看得见?”
    “哈哈,这不是好奇么,我们的万年大佛身边也开始有女人了。”
    梁见空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哪有你有女人缘。”
    程然满脸不赞成:“别这样说,谁叫你每次组局都不来,不然……”
    他还没说完,手机响了,背过身接了个电话,不多时转过来说:“老爷子叫我回去了,下次约吧,记得叫上美女,今天我们就各自散了吧。”
    程然先行一步,梁见空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机转啊转,阿豹半晌不敢跟他说话,梁见空虽然表面无异,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不妙了。
    很快,阿豹接到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便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挂了电话后,他立即跟梁见空汇报:“果真如二爷所料,那家餐厅起火了。”
    “人呢。”
    “当然不在那里,在安全的地方等我们。”
    “东西呢。”
    “安排好了。”
    “尼泊尔的事不像是他干的,到底是谁雇了那帮雇佣兵设下埋伏呢?”
    “日本人,但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程然只不过是借刀杀人。
    “二爷,程然,会不会对许医生出手?”
    阿豹问出这话后就立刻后悔了,这话显然是越矩了。
    片刻后,梁见空才发话:“看着点吧。”
    梁见空不再说话,阿豹也不敢再问,只是他越来越看不懂老板对许医生的意思。
    程然,这个名字紧跟着梁见空,几乎捆绑式销售,虽还不至于令人闻风丧胆,但足以令人敬他三分。程老爷子年事已高,有些力不从心,而这个圈子是很现实的,你走下神坛,就有人踩着你的骸骨上位。十年前,程然还很年轻,就开始帮忙打理家业,这两年算是真正子承父业,他人聪明,也够狠,刚继位的时候,一帮老家伙跳得老高,嚷嚷着要拔了他的黄毛,可不出半年,归西的归西,痴呆的痴呆,剩下的都乖乖在家养老。
    程然说,都是现代社会了,别搞老一派的打打杀杀,玩点高明的,好吗。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杀得最狠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相较于程然的狂妄,梁见空看起来温和得多,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面都讶异于他的英俊和文雅,尤其是这些年梁见空有意低调。但那只是看起来,要问如果在程然和梁见空之间选一个做对手,大多数人会果断选前者。开玩笑,跟一只会叫的狼犬斗还能搏一把,和梁见空对上,什么时候被扭断脖子都不知道。
    程然上位后出手很快,本身程家最强的便是毒,生物制药公司是他们最好的遮羞布,然而程然的野心不止于此,他把触角伸向了军火。而这便触及了李家的敏感的神经。不仅如此,这几年,程然单方面仇杀梁见空,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血雨腥风就没停过,梁见空有一次在美国,程然对其毒杀,险些命丧黄泉,好在他命不该绝。而这次足以让李家这边杀气冲天,不轻易发话的李家老大李桐深夜召集全员紧急密会,出离愤怒的他敲碎了一张玉石桌案,下令三天之内连端了程家在金三角的几个核心制毒窝点,更狠的是发出追杀令,这简直是明杀程然唯一胞弟,还偏偏不让他死全,至今他弟弟还躺在病房里做着植物人,程老爷子气得心脏病突发,险些闭气。胆敢冲李家拔刀,还将刀锋刺向梁见空,不把你碾死就不叫李桐!
    可梁见空和程然的梁子并不是这几年结下的,据说真正的□□是八年前震惊道上的“青山焚”事件,这件事许多人至今都没搞明白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各种流言不绝于耳,但可以肯定的是,两家的仇结得万分结实,两个人一见面,兄弟你好兄弟我好,私下里来来回回捅了对方几刀都不知道。今年以来,程然更是将这些事摆到了明面上,我就是干掉了你的心腹,我就是要截你的军火,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干掉我的心腹,我就灭了你的亲人,你要截我的军火,我就让你没毒可卖!
    简直是生死相随,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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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z城后,许轻言立即接到了曹劲的饭局邀请,这位大侠定是破了大案,全身倍儿爽。
    想想无事,她便决定赴这个约。
    约见的地点是一家日料店,安排在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想必曹警官的心情就是解放区的天晴朗的天啊。
    许轻言到的时候,曹劲已经到了,还点了一桌子的菜。
    曹劲见到她,赶忙招呼她:“赶紧的,你再不来,我忍不住要开动了。”
    许轻言笑着摇头:“曹大头,你也太能吃了吧。”
    曹劲把菜单推给她:“这点算什么,你再看看,爱吃什么,点!”
    许轻言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每次见到这人,脸上难免带伤,这回脸上不算,左手也挂彩了。
    “你的手怎么了?”
    曹劲吸了吸鼻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阵痛快后,说:“没事,小意思,过两天就好了。”
    “饮酒伤身,你还受着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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