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陆双林弯起眼睛笑了笑，“先攒钱吧。”
    去年喜得贵子的男老师揶揄说：“钱够用就行。你有套房，又开得起30万的车，还怕女孩子嫌弃你没钱？”
    “房子在老家，我又不打算回去发展。”陆双林嘴角的微笑有一丝僵硬，他悄悄握紧了拳头，“我还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这样容易吃亏。找个喜欢自己才行。”
    “哦？暴露了啊，我要跟嫂子告状！”
    “我只是血泪的教训啊，你看我在家被她拿捏的……”
    眨眼的功夫，几位老师又把话题扯到带高三的奖金上面。
    陆双林所在的省重点为了升学率也是拼了，花样频出，经过考核的老师才能带高三，带高三却没有超出市里面平均线多少分的老师还会被扣奖金。
    陆双林不教主科，刚毕业两年也没有带高三的资格，因此兴趣缺缺，戳在一旁斯文的笑。
    大姐大车厘子找到陆双林的时候，看见他那种不走心的微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方地同男老师们打个招呼，直接把人领走了。
    “姐？！”陆双林有点惊喜，“你怎么、这时候回国啦？”
    没高兴两秒，他听见背后男老师起哄，用方言讨论车厘子的身材，稍稍皱起了眉。
    车厘子毫不在意，反而挽得更紧，她穿上高跟鞋比陆双林还高，像一个冷艳的女王，“我爸让我过来喝喜酒。”
    车厘子的父亲是省里教育局的二把手，出仕之前一直在这所中学当副校长，对学校感情也深。陆双林会签到这所学校，车厘子在背后有牵线。
    其它人第一次见到车厘子，估计以为这是陆双林藏着掖着的女朋友。
    车厘子和陆双林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小学那会儿，长发飘飘的车厘子是大院的孩子王，一直很照顾陆双林。只是后来陆双林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远走小镇，联系才渐渐少了。
    两人再次重逢是在网配，陆双林考入l社，发现社长已经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
    他们在二次元重新连上断掉的缘分。
    车厘子为了帮自己，从小到大、从三次元到二次元，都没少被人说闲话。思及此，陆双林碰到她的手，一握即松，“还没到夏天，穿绑带高跟不冷？”
    车厘子就当没听见，亲昵地撞了撞陆双林的肩，“喂，我想吃杨枝甘露。”
    “啊？”陆双林眼看就要被她带到出校门的那条路上，有点急了，“你不是来喝喜酒的？”
    “还是这么可爱！”车厘子爽朗大笑，“我当然是为你来的。”
    陆双林耳根通红，他都二十四的人了，还用可爱形容不合适……
    两人在一间用假花枝装饰起来的甜品店里坐下。
    陆双林耐心地等车厘子开口，车厘子则笑眯眯地一直盯着他。
    虽说身处一个广播剧社，但车厘子在大洋彼岸读研，这半年为了学位论文的事情没少操心，社里的日常运作基本甩手，平时很少找陆双林唠嗑。
    今天看见陆双林那条微博，她觉得错过了价值一个亿的八卦，“你和星总的关系挺好啊。”
    “有吗？”陆双林眼睛微微睁大。
    “他是码农诶。”车厘子作为社长，对社员的三次元状况都有了解。“去年吧，换了公司以后，几乎每个周末都加班。他家妹子蹲一次现场非常不容易，感动到哭！”
    “好夸张……”陆双林细白的手指按住青花瓷的杯柄，“难怪这半年，他没怎么上yy。”
    车厘子眨眨眼睛：“你不知道他换工作啊？”
    “不知道啊。”陆双林态度很自然，“我们其实，很少聊三次元的事情。”
    “……”不对呀！车厘子不相信自己错误估计了。群星那家伙，明明是个话废，还总找陆双林聊天。
    他上次都承认自己有点弯了，思来想去他最可能喜欢的就是陆双林！
    陆双林被车厘子诡异的眼神盯出鸡皮疙瘩，他揉了揉鼻子，无语地撇撇嘴：“你怎么也……”
    “现在论坛里你俩的cp楼又多又高，我看着都要动摇了好么！”车厘子不假思索道。
    陆双林突然紧张起来，“真没什么。”
    陆双林低头看向自己的那杯热茶，他和群星的交集主要是配剧相关，偶尔看到yy上对方在线会跑去聊两句，但是以群星的忙碌程度，这样的机会也不多，然后就是l社两次周年庆有合作表演节目。
    群星合作过那么多cv，有过那么多cp，群言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粉丝现在喜欢，不代表将来也会一直喜欢。
    “好啦pass这个话题。”车厘子托腮，微卷的头发垂在耳畔，“我可以当茶话会的主持，不过咱们必须彩排一下。你可是事故体质，有彩排不一定能保祥瑞，没彩排一定玩儿完！”
    第3章
    以往陆双林只有周末才到小窝唱歌、唠嗑，彩排那天不是周末，常驻人口不多。频道管理员开着自由模式，正在放他本月新出的古风武侠剧。由于在线的妹子大多在发剧那天就听过了，对虐身虐心的剧情不再新鲜，她们都在讨论四天后的十万福利茶话会。
    陆双林空降小窝的时候，在线人数堪堪60人。他更新语音软件用了点时间，车厘子比他先到小窝，利用权限把自由模式改成麦序模式，然后一声不吭地把陆双林抱到一麦上。
    “还有竹子。”陆双林搜到嘉宾竹紫君也提前到了自己频道，提醒车厘子，“给个黄马吧。”
    原本吃嗑瓜子吃薯片的粉丝下巴都要惊呆了，难以置信就这么蹲到了神出鬼没的主子，还有二麦的l社御姐社长、三麦的新晋粉红攻音……这是要搞事情呀！
    “大家晚上好。”陆双林在折腾麦克风，声音带着点点笑意，“喂，听得见吗？”
    别看频道里在线的人里过半都在挂机，30几个人足以刷出速度，刷出激情！公屏里的欣喜之情都要满溢出来了！
    “11111~”
    “听得见啊啊啊啊啊啊！”
    陆双林抱着他的本体搪瓷杯笑得很满足：“好的。那我们就开始、嗯，彩排！”
    还能是什么的彩排？粉丝乖巧地等着。常常蹲在歌手、cv小窝的她们都知道，彩排往往比正式更有料，状况多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就算有人昏昏欲睡这会儿也该精神了，她们把别的马甲从别的频道退出来，开始专心听陆双林小窝的彩排。
    粉丝群里第一时间宣布了这个消息，妹子们纷纷哀嚎：约会/加班/晚自习/蹲厕所呢！听不了，求录音！
    ……
    21点47分，群星姗姗来迟。他在yy上私敲陆双林：“抱歉，来晚了。你放伴奏还是我放伴奏。”
    群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陆双林见到他头像亮起，松下紧绷的心弦，本来还以为这人忙着加班就来不了。
    陆双林想着是自己在麻烦别人，就说：“我来吧。”他跟群星约了一首古风歌的合唱，是他分得词，这几天都快可以背下来了。
    此时小窝里的主持车厘子满脸问号：“人呢？”
    陆双林跟群星聊天耽误了功夫，没顾上小窝的聊天。车厘子怒气值直线上升，“你本来就游戏黑洞，给你解释还敢走神？！”
    陆双林有点委屈：“没有。那个嗯……”群星来了呀。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直接告诉在座的人嘉宾到了，而是选择神秘。
    陆双林清了清嗓子，点开桌面准备多时的伴奏，“我其实还准备了一首歌，之前也唱过的。《尊前老》，想排那个。”
    “撒花，群总攻来啦！”深藏功与名的字幕组雀跃上麦，她们中出了一个叛徒，直接把内情敲到了公屏上，引得粉丝纷纷翻在线列表，看是不是真的。
    “池边柳下絮言，窗前月朗举杯，总照一阕昨日无眠。”陆双林没有再看公屏。他一开口便惊艳了新粉，原本说话软.绵绵的人唱起歌来气息是这样稳定！更大的意外还在后面，属于群星的温柔低吟突然接上，“回忆总似笺上薄红，风抹不去，雨打不走。年少一生心动。”
    《尊前老》取自宋词“浮生只合尊前老”，讲得是江湖儿女在京城心动，却不得不一生怀念的故事。这首歌之前是翻唱比赛自选的曲目之一，不少人都翻唱过，包括陆双林。此时他用本音娓娓道来，声如山涧凛泉，抚平了夜里无法宣泄的焦躁。而群星在副歌部分的和声则完美地托起了他声音中的清亮特质。
    熟悉陆双林的粉丝都知道他最早是“梅子坞音乐团队”的人，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群星也能唱出专业的感觉！
    “群言保平安！”
    “啊啊啊啊好好听！我爱你们呜呜呜！”
    “联麦啊我靠，有生之年！！！”
    在场的粉丝觉得很值，没来的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一曲完毕，陆双林真心实意地称赞深藏不露的群星，“你好厉害。这首也会。”
    群星忍不住笑了，他的声音低频本来就广，再加上刻意调过麦克，说话总像贴着人的耳膜在徐徐呢喃。“不是你让我学的吗？”
    粉丝1号：“呵调.戏又开始了。”
    粉丝2号：“尽情忽视我们的存在吧。我应该还受得住一吨狗粮……”
    陆双林在圈中这么久，总算学会了开玩笑，“你唱的太好，她们就不喜欢我，都喜欢你去了。”
    粉丝集体：“没有没有！我们最爱你了！爱你一万年！”
    “我也喜欢你啊。”群星被陆双林可爱的语气讨好到，笑得很撩人。陆双林听着脸上有点发烧，稍微直起腰，脚踩在地上滑来滑去。果然不管有多少次，他还是习惯不了这种网络上的直白。
    “呵呵。”他就只会傻笑应对。
    “咳，”车厘子翻了个白眼，她再不出声这两人就会陷入蜜汁沉默。别问她为什么知道！
    群星也是l社的，三个人彼此都熟悉，车厘子抛起话梗来也格外得心应手，“我太失察了，应该让群星去翻唱部再当个部.长的！”她转而询问陆双林，“怎么会想到找他合唱呀？”
    陆双林：“呃……”
    这个问题公屏上的粉丝也相当地感兴趣，积极刷屏响应车厘子。陆双林在翻唱圈有几个关系很铁的朋友，按道理说合唱人选很广……
    陆双林犹豫了片刻，他知道粉丝又在凑cp，还是不负众望地又夸了一遍群星，“因为……在北京跟他唱过k。他那时候唱的都是外国歌，又快又稳，真的很厉害。”
    群言粉一脸慈母笑：小迷弟又上线了。她们每个人都看过署名“花非花”的人出的群言视频，里面有一个视频专门总结陆双林和群星的互夸记录，点点滴滴都是爱呀！
    群星也没有让陆双林一个人面对cp粉，他主动开启话题，“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吧。”陆双林问，“你呢？工作上还是那么忙吗？”
    电脑这边的群星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本来就在跟车厘子私聊，听到陆双林关心自己，便敲了句话给车厘子，“你告诉他的？”
    车厘子没有立即回他，也没有在频道里出声。
    群星说话总是很温柔，“忙是忙，赚钱呀。下次你来，顿顿请你吃火锅。”
    “又是火锅！”老粉哈哈起哄，“你们俩一顿火锅到底要约几次！”
    新粉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什么火锅？求科普！”
    “好啊。”陆双林听到群星那边的麦克里传来金属打火机翻盖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抽烟了吗？”刚才群星唱歌时声音好像有点哑？唉，其实他也听不出群星到底有没有烟酒嗓，因为这位的低音炮本来就自带混响，不知道多撩人呢。
    “现在没有。”群星又在笑，“会抽少点的。”
    “嗯！是要少抽点。”陆双林说完，看到公屏的氛围已经快疯了。群言粉简直像在过年，屏幕刷得快到看不见任何人的话。他隐约看见有人说自己□□，顿时头皮发麻，赶紧补救说：“你得向我学习。我就是那种三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
    粉丝才不买账呢，“你明明就想玩牌，是学不会还老输才不玩的！”
    群星倒还是那副淡淡的笑意模样，“嗯，你是挺好的。”
    陆双林慢慢地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