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莫夜每天都会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说给小泥巴听，说不定小泥巴在沉睡中偶尔就听到了一两句呢。
    正是这样的想法，使得小毛球从未放弃与小泥巴交流，村里的和家里的大凡小事，莫夜知道的，小泥巴都听得到。
    莫夜一直暗暗祈祷，某天，小泥巴听到他的声音就醒来了。
    床上的小毛球伸了伸短短的爪子，活动了一番手脚，随后，他化作了人形。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
    如今的莫夜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幻化一件黑色皮袄裹在身上，露出自己的胳膊和腿。
    尽管莫夜不怎么怕冷，不过他必须考虑媳妇的感受，他手冷脚冷的冷到了睡梦中的媳妇该如何是好。
    莫夜不再图省事，过冬的皮袄不再是一块简单的黑色毛皮，随便找一根绳子在腰上捆一捆就算完事。
    今年冬天的莫夜愣是将自己的人形也裹成了一团毛乎乎的毛球。他的皮袄有了长袖，他穿了长裤和鞋子，并准备了毛茸茸的皮毛手套。
    兽皮口袋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贴身放置。
    他每次取兽皮口袋的时候，都会带上厚厚的皮毛手套，免得自己的手温冷到了媳妇。
    当然，莫夜认为还是原形最为方便，他的原形是一团毛球，整个毛茸茸的暖暖和和的，根本不会让媳妇不舒服。
    然而他要做农活，巴掌大的原形实在不方便。于是，他白天大多数时候化作人形，其他时间，他就变作一团毛球蹲在小泥巴的身边守着。
    莫夜小心翼翼的把兽皮口袋贴身放好，他偏头看了看桌面的泥花盆，种子依旧没有发芽。
    冬天的天气太冷，莫夜担心种子被冻伤，就没再把花盆放在窗台，而是搬到了屋里的木桌上，不至于被天寒地冻的气候直接影响。
    也不知小泥巴醒来时，这颗种子是否发芽了。
    莫夜站在屋里，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他推门出了屋。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阵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落在脸上的雪花很快就带走了皮肤的温度。
    新莫家村的冬天比旧莫家村更冷，雪更大，给出行加大了难度。
    莫夜无比庆幸，莫芸得到了山神给予的红果子补身体。不然的话，这般寒冬多半会非常难熬，冰冷的冬夜总是让莫芸浑身难受。
    莫夜出了房间，径直走向鸡舍。
    鸡舍是新搭建的，小鸡仔们年幼，单凭自己熬过寒冬很艰难。莫夜向守护者打听了小鸡过冬的经验，他赶在大雪到来之前，及时搭了鸡舍，又铺上厚厚的秸秆，鸡舍内干燥舒适。
    小鸡仔们将在鸡舍度过新莫家村的第一个寒冬。
    莫夜到达鸡舍时，莫芸已经在那儿了。
    小鸡仔们长大了不少。
    起初那会儿，莫芸养得格外细致。出壳不久的小鸡仔特别容易生病，导致死亡，等小鸡仔们长大一点儿，身体强壮了一些，莫芸就能安心喂它们碎米粒和剁细的菜叶。
    鸡舍的面积不大，却也不算小，足够小鸡仔们活蹦乱跳地到处跑。
    小鸡仔们十分黏人，它们特别喜欢围着莫芸转，因为莫芸喂养它们的次数远比莫夜多。
    “娘，你怎么起这么早。”莫夜走上前。
    莫芸的精神不错，她面向莫夜笑了笑：“下大雪，天冷，我过来这边看看情况。”
    她喂过小鸡仔，估算着早饭差不多快好了，她又回了厨房。
    莫夜吃过热乎乎的早饭，去了一趟自家的土地，关心地里的小麦。
    与附近村落的小麦一年种一季不同，莫家村的小麦长得快，向来是一年两季，很大程度解决了莫家村的粮食难题。
    村民们感恩山神的恩赐，山神让村中的土壤肥沃。只是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山神的功劳，从来没有人真正问过这个问题。
    春小麦耐旱，冬小麦耐冻。
    虽说冬小麦耐冻，但新莫家村的冬天太冷。这么大的雪，莫夜每天都要到地里看看麦苗们，它们是不是安然无恙。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尽快解决。
    白雪压弯了绿色的麦苗，麦苗仍然生机盎然，它们还活得好好的，不会被这样寒冷的天气压垮。
    这般的情况，守护者早已告之村民们。
    莫华说，新莫家村的冬季比旧莫家村寒冷，不过大家不用太多担忧粮食的问题。守护者不曾明说，可大家心底隐隐感觉，不畏惧冰天雪地只因这里的土地不同。
    这儿的土地更好。
    地里的粮食，更能平安的度过可怕的严冬。
    确定家里的麦苗依旧平安后，莫夜转身去了鱼塘。
    新莫家村如今也有人在养鱼了，只是数量相对的还比较少，小鱼苗们过冬不轻松，何况水面都结冰了。
    莫夜家的鱼塘，幸亏有泥鱼在照料小鱼，才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小鱼们的小命。
    从表面看，这儿仅是一个有水却没有鱼的空鱼塘，唯有莫夜和莫芸心里清楚，鱼塘里有鱼。
    莫夜没在外面停留太长的时间，大风大雪的气候太恶劣，万一冻伤了媳妇得不偿失。
    就算没冻伤媳妇，只要是影响到了媳妇的休息，也会对媳妇的神魂康复造成不小的不良影响。
    莫夜快步地跑回家，他半路还遇见了莫华。
    莫华正带着人在清理道路上的积雪。
    莫夜不止一次的感慨守护者不好当。
    守护者绝对是新莫家村里最忙碌的人，一天到晚琐事一大堆。
    加之村长他们迟迟没出现，莫华不得不什么都管，时刻关注家家户户的情况，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这里只有一百多人，莫华说不定要有多忙。
    莫夜路过莫华身边，向莫华他们打招呼，而后继续大步跑向家的方向。
    新莫家村的气候，以及小泥巴的沉睡，使得莫夜更愿意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就算彼此间没有交流，小泥巴一动不动，莫夜依旧喜欢就这么守在媳妇的身侧，静静的看着媳妇。
    这个冬天，莫夜与莫芸商量了以后的生活。
    去年的这个时候，莫夜暗自盼望能给自己找一个小媳妇。而今年，他有媳妇在身边，下一步的计划也将随之展开。
    莫夜说：“娘，明年除了粮食，我们再多种一些菜吧。”
    他的力量提升了，种植再多的蔬菜瓜果也不会感到疲惫。
    莫夜不希望小泥巴醒来后，家里的生活还是这么受限。
    遇到大山红雾，无法进山之际，莫夜希望家里的饭桌上能多两道菜，媳妇能吃好一点儿，吃多一点儿。
    莫芸思索片刻，她的身体在好转，多做些农活并不难。待到她彻底康复，她还能进出梦之界，极大的减轻儿子肩头的压力。
    她应道：“过阵子，问问莫华，村里的剩余土地要如何安排。”
    旧莫家村走了不少人，剩余的那些村民有些没来得及过来，有些则是根本过不来。
    如此一来，不少的土地都空着。
    梦之界的梦草由于情况特殊，暂时由新村的梦貘们轮流照顾。村里空闲的土地，在守护者发话后，他们才方便张罗。
    莫夜稍微想了想，认为娘的话有道理。家里有了更多的土地，才能种植更多的瓜果。
    目前，他只能和莫芸先商议，他们要种什么，种哪些比较适合，提前做好准备。
    待莫华有了进一步的决定，他们就能直接动手种植了。
    瓜果蔬菜也好，家禽家畜也好，他们的生活总会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入夜，莫夜叮嘱了泥毛球认真守家，他带着小泥巴又进入了梦之界。
    小泥巴仍在沉睡，莫夜护着他进出梦之界没有任何阻隔，莫夜感到无比幸运。
    无论是小泥巴只能留在梦之界内，还是只能留在新莫家村中，莫夜的心中都不会踏实。
    媳妇时刻留在身边，他方能放心。
    梦之界里，同样进入了冬天。
    就像是梦之界的夏天不及外界那般炎热一样，这儿的冬天也没有外界那么大雪纷飞。
    莫夜查看了自己负责的五小块土地的梦草，之后，他来到自家的水域边。
    小梦树们排的整整齐齐，长得绿油油的，令人心情愉快。
    莫夜化作原形，背起了小泥巴。
    媳妇醒着的时候总喜欢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后背，所以，即使媳妇没有醒来，莫夜仍是按照小泥巴的习惯，做媳妇喜欢的事情。
    他会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小泥巴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只健健康康的小毛球。
    除夕那天，守护者取出从外村换来了爆竹。
    村口“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格外热闹。
    村里好多小孩挤在村口，等着守护者分发糖果，莫夜也领到了一颗糖。
    莫夜穿着自身皮毛化成的黑色皮袄，他不舍得浪费布料缝制新衣服。
    只不过，在莫夜的强烈要求下，莫芸给小泥巴做了一件小小的新衣服。
    说是新衣服，其实长得类似襁褓。没办法，谁让小泥巴维持着寻常泥土的外观，手脚都懒得幻化。
    莫夜开心的给小泥巴穿上红艳喜庆的新袄子。
    “小黎，今天是去岁迎新的日子。你听到了吗？村口在放爆竹，可热闹了。我领了一颗糖，留着给你。”
    他不仅为小泥巴准备了新衣服，饭桌上，他也给小泥巴单独备了碗筷，预示着家里今年多一个人吃饭。
    转眼，冬去春来，大雪消融，万物复苏。
    沉寂了整个严冬的新莫家村快速的恢复了生机。
    这天夜里，莫夜与以往一样进入梦之界，他忙完了其他事，背着小泥巴沿着水域边缘散步。
    莫夜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他指向一个方向：“小黎，你看，那是我遇见你的地方。”
    哪怕阴森森的水域到处都长得差不多，可莫夜从来不会弄错他遇到媳妇的那片水域。
    他话音刚落，水面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狂风骤起。
    阴冷的大风吹得莫夜有些站不稳，他下意识的扶稳后背的小泥巴。
    然而，他的动作顷刻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