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是我啦是我啦！”通话对面的清水美嘉语气听上去十分兴奋, “我说星，你这次够小气的！是不是交了新男友？也不告诉我一声，明明还挺帅的嘛，而且我超级眼熟，结果反而还是在组内聊天群里才看到的。真是的啦电话也不接邮件也不回推特也不更新……”
    什么新男友？
    鹿见星应付地和她说了几句, 就把页面转到她们时常聊天的那个群里, 发现自己昨天唱歌的照片有好多张都竟然被发到了里面。
    ——尤其是那张她搂着白石那只缠了绷带的手的照片, 还被清水美嘉拿去p了个闪亮爱心, 又发了出来。下面还跟着她“哈哈哈哈哈超lovelove黏着系星酱~！”的留言。天草爱也唯恐不乱地接了句“哇喔……第一次看星醉成这样, 我要去发给经纪人嘻嘻嘻！”。
    发照片的人是藤千樱织。
    …………
    鹿见星静静地盯着照片看了几分钟, 然后她关掉群，给樱织打了个电话。
    “喂？”对面的声音懒懒的，但一听见她的疑问，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啊，星你真是太可爱了，昨天被那群人给灌醉了吧？他们其实很坏的，你竟然还跟着去了……”
    “为什么要乱发我的照片？”
    鹿见星没理她似乎很开心的语气，一本正经又严肃地问道。
    “唉？抱歉……？这是不能发的吗……”
    那端的藤千樱织沉默了半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着，“……因为昨晚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早上回国看到以为有什么急事，就问景吾怎么了。然后他就分享给我了几张照片，说是你们昨晚在训练场那边玩的很开心什么的。我觉得很有趣啊就发到群里了，没别的意思，之前我们谁出去玩不也这样po到上面的么，不会有人看到吧。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妥……那我现在就，哦。撤回不了貌似，哎呀，那抱歉抱歉~”
    “不过说真的，那个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开朗呢，当然除了公演！总之，先别忙着生气，偷偷告诉我一下嘛……”
    “不是。”鹿见看着群里自己的被p上心形的相片，“如果照片被发到网上了该怎么办？你有想过这个吗？樱织。”
    “谁会那么无聊！”藤千樱织立刻反驳，“这个群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先不说我和你了，其他人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星，我真的只是觉得你醉了的样子很可爱，笑起来很可爱，所以才给大家看一下啊。你再往上翻，我自己也有发旅游的图集好么，和那里帅哥的合影，难道也会被po到网上？真是的，星你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古板了……”
    藤千樱织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所以跟她说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回到了其他地方。像是旅游景点啊，飞回来太急了没看成极光什么的；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就会很善谈，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
    鹿见星也只好沉默地听她讲着旅途见闻，直到对方意犹未尽才挂了这通电话。
    她退出对话的界面，认真地看着那几张被樱织发出来的照片里自己的笑脸，盯了很一会；上午那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暴虐之心，此刻，就像是又被重新点燃。
    她丢开手机，坐在床上抱着自己双膝，发了一会呆。
    “……果然，”鹿见星拉了拉领带上的灰色樱结，从床上跳了下来，背着手，站在离自己那部手机两米远的地方，沉默地注视着它，就像是在注视着什么不理解的怪物一样。
    “唉，算了。”过了一会，她突然歇了口气。耸耸肩，她把冰凉的光脚塞进有着红色眼睛的兔子头拖鞋里，一下子瘫成大字，倒在床上，凝视那顶雪白的，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不过还是，嗯……我还是觉得……”她喃喃地自言自语，“还是觉得有点……怎么说呢…………”
    …………
    “烦死了！！！”
    她猛地起身，抓起身旁无辜的手机，十分用力地、像是甩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将它丢到了那边的墙上。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通通都很讨厌，很烦人啊！！”
    ……
    那部白色的手机，从画着奇怪的少儿涂鸦的墙面上“咚”地一声落了下来。
    她平躺在床上，把身体从头到脚用被子裹住，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平静的声音却从那里传了出来。
    “咦，好奇怪……”
    话说，这个季节有极光吗？
    第72章 与剧情无关
    平常的一天。闪舞网
    就在带着耳麦的鹿见星正聚精会神地和游戏里的战友下副本时, 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鹿见星不太高兴地放下水杯，挪了挪椅子，然后用右手去勾放在床沿的手机, 在铃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就接了。
    “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哦。”
    “唔……您是……？”
    “真伤心，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忘了个干净吗？”
    “……白马？”
    “答对了。”
    ……
    “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我就不可以给星打电话吗？”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这下是真的不好受了，我本以为就算星不会像我一样对你念念不忘, 起码也会有一点记得我呢。”
    呃……鹿见星无语地看向手机, 她几乎能猜到对面的人究竟是用怎样一副逗猫的表情来跟她通话，“你再不进入正题我可就挂了。”
    “好啦好啦, 不生气啊，my sweet heart。”白马探笑了笑，“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感觉你心情不大好。”
    “……正常地称呼我。”
    “可是，明明我们交往过那么久，星不是刚才还叫我‘白马’么, 所以我认为称呼这件事我们很自由哦。”
    “探。”
    “对了, 这才是乖孩子。”他点头, “星最近的心情很糟糕吧, 刚才是不是差到巅峰了？你发的推特语气很不对, 我有些担心, 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又是这样，侦探什么的，是不是都是这种恐怖的人。
    连定期的在推特上交作业也会被察觉么。
    鹿见星有些郁郁地想。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不论发生什么，任何小细节，白马探都是能第一个察觉到她真正意图的人，然后就会立刻点明。恋爱的事也好，生活的事也罢，就算分手这么久了，他还是乐于观察她，探究她，美嘉说的账号，还有平时偶尔的邮件交流都是证据。——她不信在远洋每天忙着上学，课余还要时不时协助警方破案的家伙会有这么闲。一定是他太无聊，可鹿见星往往很容易就跳进了他的陷阱，然后不自觉就顺着他的话脉走下去了。
    和白马探交往，完全是鹿见星从前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生意外。
    那时候liliys-dolls刚洗去《庭虫赞歌》的影子，正因《新童话物语》的大热门而举受瞩目——这倒是挺正常的；因为《物语》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系列剧作，其构思之精巧，拍摄团队之优秀，让当时的业内其实很好奇一个乍然出道的女团是如何拿到它的。哪怕到今天，人们还不是时不时地用里面的角色名称呼她们，不是有些人甚至还记不住她们本身的姓名吗？
    在人气暴增旺盛的那段时间，事务所为了继续打热气氛，不停地给她们接各种通告，可惜当时的经纪人有些太急功近利，差一点就毁了这流星一遇的好时机。直到当时身为本就有不小名气，童星出生的天草爱发声明要解约离开团队自由发展，才让那些人从美梦中苏醒。于是会社的人事部当机立断地花重金聘请了刚从国外归来的知名经纪人浮岛空子，她老练高效的手段很快挽回了劣势。
    在后来的团队管理中，她所安排的各种计划有条不紊地把她们个人的形象（荧屏）以当时看来很新颖的方法展现给了观众，让人们逐渐被liliys-dolls与众不同的设定所吸引。
    而她用的最有成效的手段之一，就是安排她们去参加了一个在今天看来依然很吸引大众眼球的东西——真人秀。
    那是个在国内外都很知名的荒岛类真人秀，口碑却褒贬不一；有的人认为让那些娇生惯养的艺人去了，下场无非就是那些受不了，形象崩塌或者太假，希望能换成更有经验的人去参加，而不是为了吸引眼球博众乐。可太多观众，仍是乐此不彼地期待着那些艺人（出丑）的身影。
    于是节目年年比上年火，因为每季度最受欢迎的艺人，都会像是被考验一般被它邀请参加。
    这对他们来说，既是赌注，也是机遇。
    从真心话的角度来讲，当时的ld里大概没一个人会愿意去那种荒无人烟落后又阴暗的地方。都是些年轻漂亮又娇气的女孩子，闲着没事谁愿意去受那种罪。可惜时下的社会里，人们比起普普通通的唱歌走秀，更热爱猎奇和能吸引人眼球的事物。所以再不情愿，被合约绑着，经纪人催着，家人劝着，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带着笑脸，满目期待。
    ——反正观众不就爱看这些么。
    鹿见星是当时临走前被训斥最多的一个，因为她充电宝带太多了。行李超重，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她还带了一堆游戏盒、psv、psp、三个手机——我一般几个游戏一起玩，她是这么辩解的。于是浮岛空子给她上了今生难忘的一课。
    ——她把鹿见星所有和游戏相关的东西全部在上车前送给了当时在附近的一个正闲得无聊看剧组热闹的小混混，然后强行命令她上车走人。
    鹿见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害怕浮岛的；对于一个游戏控来说，还有什么比有人把你玩了好久的各种存档，限量版，一口气全部送人还要恐怖的存在吗？如果不是当时鹿见星乍一有钱了就没节制地把它们全花完用来买游戏，基本是身无分文还身负欠债合约，说不定现在的ld就不会有所谓白雪姬的身影了。
    于是到了那里，她就变成了第一个被导演组夸奖“行李少”的人。
    鹿见星：……她不想要这样的夸奖。
    第73章 黑羊
    鹿见星在公寓里打了几天游戏, 重新打起精神后，就回到了合宿别墅。闪舞网
    应付过美嘉的无聊盘问，听她说樱织出去了而队长这几天也一只没回来，她越过爱偷偷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只小奶狗, 对它的“嗷嗷~”声视若无物，踩着楼梯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因为昨天醉倒了的缘故，没能完成自己每天应有的练笔日课，她一进房门，就拿起纸笔专注地写了起来。
    直到日落星升，她才伸了个懒腰，放下了笔。推开门后, 鹿见星发现另外两个人也不在了, 大概是出去聚餐什么了吧。
    她不甚在意地歪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银白色的那部昨天被她摔坏了, 所以现在拿的iphone6是另一部黑色的；可惜那个还是苹果最新出的版本，市价也算挺贵的了。虽然两个都是商家那边做推广时送的，可屏幕的由大变小还是让她适应了好一会。
    用icloud云端把那边的相册、个人通讯录、信息和各种软件等等备份重新下载了一遍后，鹿见星才又登上了推特。闪舞网她意兴阑珊地看着评论里前段时间一直热播的《dd》相关的口水战，想起浮岛的要求, 意思意思地艾特了几个人, po了张图和队友保持一致, 回复了热评前三个, 就完成任务似的下线了。
    接下来是另一个。
    算是时隔好久后的又一次登录吧？因为她基本不怎么在乎自己心灵之友外的读者对她有什么看法, 意见之类的, 怎样都好，反正无所谓。所以平时的积极交流，几乎也不会在这里出现。偶尔登陆也只是因为被bm催的没办法，或者被要求什么宣传才登陆一下。她点开热评看了看，基本都是些……如此这般的评论，她随便挑了个“草莓牛奶香喷喷”的id，转发打了个‘。’，就算是完成了月度的打卡。然后就跟刚才一样直接退出了。
    在写作这方面，胧命言一其实没什么可被诟病的地方。
    无论东家是谁，她永远按时交稿，从来不会耍任何大牌。虽然偶尔会用“我要拖稿喽”的言辞故意逗逗爱哭的编辑（现在她对这个人是想拉黑的态度），可但凡和这方面相关的地方，她绝不会造弄或者把自己的作品当成炒作的源点一般应付读者。——除了人稍微高冷一点，不怎么爱和别人沟通外。甚至连她已经破产抵资的老东家t社也夸过她人比较实在，不论是分成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踩她的雷区，从来都是像哑巴一样十分的好说话。
    但是，胧命言一出了名的不爱和读者交流这点，却只有少数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只是早早地，就把他们划分成了自己心里的“三六九”罢了。
    那并非是金钱上的划分，也并非是从任何世俗意义上的划分，硬要说的话，胧命言一区分读者的方式，是从上。
    因为从前并不喜欢用现代的电联工具，直到现在为止，胧命言一的书迷们仍然会选择用“信”的方式和她交流。编辑部会筛掉和帮忙回一部分，而她有空的时候，都会仔细地看，接着是认真地挑选——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回信。
    没错，是回信。
    像买了商品，被赠送了抽奖的票券，最后转出来的成果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色小球一颗，可无论如何也能拿到块肥皂或者某卷纸巾什么的，也算是安慰奖了吧。再或者，就跟开完见面会，对着没有轮到签名和拥抱的fans送一个“您辛苦了”的飞吻同样道理，反正大致是差不太多。
    ——鹿见星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喜欢的，合口味合心意的，她就会把它们留下来。
    因为她相信，对方一定会再次给她写信的。
    这样周而复始，变成了单方面的朋友后，就可以再去尝试能不能变成心灵之友了。当然，这其中也有着不可估料的一些变数；如果能克服变数那就是，不能的话那就是不是。这个逻辑的计算十分简单，所以鹿见星并不将那些也纳入自己考虑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