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过了几天，鹿见星趁人少的时候，一个人又来了这个地方。
    她神色平静地买了几个吹泡泡的工具和一包烟，找了个一片叶子也没有的荒凉山地，坐在那里把烟草点燃、放在嘴边不抽，只是叼着有趣；面无表情地自娱自乐画泡泡玩。
    直到手酸了、烟也只剩最后一根；她才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离开。
    “鹿见……？”
    鹿见星偏过头，于是那滴平直落在地上的眼泪；就那么轻轻地、坠落在了幸村精市的心上。
    就像星星的碎片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_(:3)∠)_整整一下午……可算搞定了。
    来随便夸吧！
    第147章 思情期
    幸村精市向来是能言善辩的那种人。
    虽说平日和同学或友人相处时, 他总是不露声色、而当与其产生争执后；对大部分的事情也会选择一笑了之。
    但一到关键的时刻，他却能成为众人不假思索投票参选的代表人物——无论是去参加外校辩论赛事、还是寻常可见的年级演讲；信手拈来的坦然和风华让他在立海大永远是那个标杆一样的存在。
    即便这并非是出于本意, 但久而久之，也就在所有人、甚至在自我心中同样形成了完美的思维定式。
    可生活中的种种, 无论是挫折还是荣耀, 都未曾教过他：在一个女孩子哭泣的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才会显得游刃有余——哪怕只是不慌乱、也能够接受的程度而已。
    想起家里的妹妹撒娇时总会一把搂住自己的手臂, 像小猫般用柔软的额发蹭着他、以沮丧或者元气的声音，汇报着今天发生了什么, 在班里和谁吵架了；又因何心情很好……
    做不到, 他想。——光是这样的对视, 就让他体会到了难以明述的突兀以及不安；想说的话被诸多耗神的思绪缠绕、形形色/色的迟疑, 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冗余。
    ………
    “我发现幸村君单纯这样站着，衬着背后的枫叶秋景就很像一幅画呢。”对面陪同他沉默半响的少女随手擦了下脸颊，再抬起头，就是微笑着给这个场景解围；“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拿着绘板……是来写生的吗？”
    “……”幸村眨了眨眼, “为什么会哭呢。”
    啊, 果然还是就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了。
    那一瞬间脱口而出的疑问, 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令他狼狈的时刻。
    他依靠着从前在几千人面前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镇定经验，命令自己坐到少女的旁边, 连一丝紧张和身体的僵硬都不被少年的尊严所允许：“是看到这么绮丽凄美的景色, 所以触景生情了么。”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明明知道、在对方有意掠过会使双方感到尴尬的话题后，自己最好能顺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做偶遇也早就足够惊喜。——可惜少女的眼泪就像是纺锤上的引线一般，牵动了被祝福和诅咒同时压抑数十年好奇探究；于是真实的情绪就显得格外不舍离去, 让人为难、又兴奋地难以抑制。
    “不是的。”鹿见星很自然地靠在石头上，“流眼泪是身体排出盐分的一种健康发泄方式。我们艺人呢，偶尔也会有‘咦突然好想哭’、‘这件事让我太难过了但不可以不做’的时候，所以哭一哭是很有利于身心健康的啦。”
    ——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幸村精市在内心叹了口气；不过心情不好的人是你，我却是被安抚的那个……看来还是我这边比较狡猾啊。
    “原来是这样。”他浅笑着道，“那真是辛苦了，适当放松也是必要的哦。出来散心的话，这里确实不错。”
    “嗯。”鹿见星简短地点点头，然后指向他的画夹；“能让我欣赏一下吗？听樱织说，幸村君的画技十分了得……”
    在翻看了他的作品后，鹿见星把最新一幅画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红叶丛夸了好一会，还称赞他的画技纯熟到可以去风景杂志直接投稿了。
    “谢谢，过誉了。”幸村精市从善如流接过她递回来的画本，随口开了个玩笑，“不过被夸奖的感觉很好呢，还请以后多多夸我~”
    “没问题。”鹿见星大方地同意，“对于美好的事物和不可思议的才华，我都会报以最大的热情~”
    幸村听得顺耳极了，便继续得寸进尺：“那么，还会从作品和才能上升到创作者本人么？我觉得这种欣赏才比较令人憧憬。”
    鹿见星愣了一下。
    “……可再高贵的才能——顶端、卓绝、出尽风头…也只是肉体凡身罢了。”在片刻的沉默过后，鹿见星徒然转换了话题，她望进他鸢色的眼里，“你知道什么才称得上是残酷吗？最绝顶的残酷就是——才能他本身即为痛苦。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很无知；觉得写下这种话的人都是庸庸之辈。直到现在……”
    她垂下头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我快要被那些东西折磨疯了……”
    “………”
    “幸村君拥有旁人无可比拟的才华，这很难得。”鹿见星从脖颈里拎出那条水晶人鱼项链，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它的模样，“但请不要让它湮没自己的一切，那样的话，最后就救无可救了。——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每一次……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贵的生命也会变得不值钱……”
    “说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有看我最近拍的预告吗？”
    幸村精市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里，乍一提起就下意识轻皱眉头，“网络上很流行。”
    “因为拍的很美吧？”鹿见星的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呐，今天难得看到了我特别的一面对吧？”她取下那个链子，“不如帮我个忙——这个就帮我保管一下。”
    物件掉落在幸村的手里，发出了十分细微的响声，“我现在看到它会很头疼、看不到也会心烦；刚才正想着要不要就在这里把它埋起来呢，你就出现了。”
    她鸦黑的睫毛随着弯下腰的动作轻轻颤抖、少年的心也仿佛被其所牵引着；温热的面颊贴到了银亮色的链子上，从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幸村精市下意识将右手蜷缩了起来。
    ……
    “啊，好冷。”鹿见星柔柔地亲吻着他手里的项链，“这就是被嵌入进冰雪少年眼睛里的碎片吧。童话里是得到了好的结局，那么现实中他会苏醒吗？幸村君。”
    “我不知道……”
    “那个啊，”鹿见星稍微仰起头，对他发自内心地笑着：“你脸红起来的样子……”
    “也很像一副漂亮的油画哦。”
    作者有话要说：　　鹿妹说的是真心话；她已经难受到哭了。因为她才这么大点、就要承受那种天才作家常有的“疯子的灵感”，其实是很痛苦的。——包括祈织的事情，她事实上完全可以阻止，但她没有，她就那么看着。所以天使和恶魔一起拷问自己的感觉……相当糟糕_(:3)∠)_
    然后主上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来23333，还不识趣地一直问一直问……于是鹿妹就坏心眼了噗。
    *
    这章是有史以来最卡的一章，快六个小时了才勉强搞定；再也不想写这种晦涩暧昧情节了qaq
    第148章 思情期
    在休息了小半个月后, 鹿见星重新回到了剧组。
    她和祈织因为什么才双双住院的真正理由，除了经纪人导演这类必须要知会的对象外, 其他人也就了解了个大概。
    说是意外、圈内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虽然外面一丝风声也没有透露，宣传也是一片正好的趋势。——但iori的角色直接换人、朝日奈家里还全程赔偿了延误的损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心里没数的听听就过、心里有数的也权当放个小假期了。
    美少年荷的角色换了个新人的这件事情, 几乎没激起什么波浪；毕竟才开组、剪戏重拍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导演却貌似从中想到了不错的点子——他在和企划的宣传商量后, 决定增加这部备受观众期待的真人化影视的曝光率和互动。
    这种做法实际上也是信息化时代的常见营销方式；即便咖位大到敦贺莲那种程度，《月色》在宣传期也没有少做网络和现场直播的这类预热。o社向来是炒热气氛和卖弄作品的高手, 《香叶游乐园》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最近开拍的剧组见其尝到了甜头，不少都让正在人气上升期的演员艺人去参加这类的节目；《kisshug》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一方面激励一下修整了半个多月的剧组人员, 另一方面就是将新秀推选出去。
    ………
    “唉, 所以manager才是我人生挫折的重头戏啊。”黄濑最后扯了扯领子上的徽章, “我明明是模特和设计师, 她却老给我接些奇奇怪怪的角色、现在连这种娱乐节目都要上了。啧啧……长得太帅也只能这样~”
    “这边的伤口用深色粉底液吧，光是粉饼盖不住。”和他同一个化妆室的鹿见星完全懒得听他逼叨，只是耐心地和化妆的解释自己要求的理由，“今天穿的裙子是黑色的、在室光内容易衬色, 有点明显了。”
    “好的, 这就给您重新弄。”看上去像个见习生、实际则是黄濑凉太专用的化妆助理轻声细语地回答道, 还给她换了一对珍珠耳环，“您的气色太苍白了, 我再扑点散粉好吗？”
    “要那个色号的。”鹿见星指着台子上的化妆品, “还有黄濑前辈；你既然好了，就乖乖到外面等可以吗？打扰淑女的补妆时间，可是件很失礼的事哦。”
    “唉e=(o｀*)))……我就想看看你伤口好点怎么样嘛。”黄濑闻言干脆就一屁股坐到她的身边, “呜哇……好深！果然那家伙没死太可惜了。这里，莉莉安你给她勾一下眼线——我就一天没去，小鹿见你就被骗走了；现在的年轻女孩都这么好骗吗！”
    “………我说啊。”鹿见星侧过脸，见他的化妆师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也就松了口气，“你背好待会的流程了么？”
    “做游戏、台下互动、制造暧昧点……”黄濑无聊地帮她吹了吹手上刚涂好指甲油，“呼~小意思，高中我就在弄这些了；好歹也是前辈级别的，不要小看我嘛……”
    ***
    “那么即将进入的就是下一个环节！——猜谜互动~~！蹡蹡~刚才的飞镖比赛意外竟然是神宫寺君拿到了头筹呢，看来你平时没少在私下偷偷练习哦。”主持人大叔笑嘻嘻地对神宫寺莲竖了个拇指，镜头转过去的时候，神宫寺挑眉，特意做了个秀肌肉的搞笑动作，让现场的观众乐得不行。“话说回来；和他一组的鹿见桑、也借此机会沾光了哈哈哈。——不过接下来可是one on one喽~作为唯二的lady，你觉得自己能赢过这一票男子汉，拿到本场优胜吗？”
    鹿见星拿起话筒，笑容甜美又害羞，“怎么办，一说我就有点紧张了……别看我这样子，好胜心还是蛮强的；唔，果然，待会如果谁赢我了、我就用第一场冠军的权限，作为惩罚让他吃光涉谷导演做的黑暗料理便当好了！”
    镜头在她的灿烂笑容和其余人闻言后震惊的表情中转了几次，背后的大屏幕也适时放送了涉谷导演满脸堆笑举起手里散发着恐怖味道便当的场景，让观众和主持人都一阵惊呼。
    “我退出！我现在就要退出！！！”黄濑凉太咬着嘴，神色摇摇欲坠：“上次吃了两口我差点就要进医院，不行啊……”他偏头在哄笑中扯住中原须奈子的袖子，“须奈子酱，你也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快点私奔离开这里！！！”
    “我不要。”中原须奈子刻意远离他往鹿见星那里坐了一步，“反正就算我赢了；阿星也不会让我吃的，呐？”
    “嗯！”鹿见星笑眯眯地点头，“只有须奈子才可以例外。”
    她们俩个甜甜地对视一笑；那笑容在周围人哀嚎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残忍。
    ………
    “好的，那么就开始最后一场决赛的第一回合——偶像观察~他们又会做些什么呢~！”主持人的领子上系着红色的小蝴蝶结，看上去格外搞笑。他探究地看向坐在一排沙发里的艺人们，表情充满了幸灾乐祸：“在上回的采访中，【艺人观察】获得了压倒性的票数。于是在这期节目开始前，我们就继续暗中录制了这样的场景：【当遇见喜欢自己、但讲话很讨人厌烦的粉丝时、艺人们会怎么做呢！？？？】——这一次选择的平台是夜深人静的24小时营业超市~……以上、就是诸位观众的投票方式，请选出你觉得表现最佳的那一位吧！那么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kh》剧组的演员们，又是怎样表现的呢~！”
    ……
    “唉？我被拍到了吗！”中原须奈子脸色突然一红，她在室内黑下来的那两秒小声地道：“怎么办……原来那几天让我们轮流出去买夜宵是这么回事……我穿的很、很简陋很宅啊。”
    “没——事——啦。”鹿见星同样小声地回了一句，“我和你一样，所以不用担心。”
    …………这能算是安慰吗？！
    中原须奈子看着亮起来的室内和观众期待的表情，收起了眼神的绝望，把它们默默地放到心里。
    “哦呀，第一个竟然是黄濑君！”往往放到头一个的向来都是爆点比较足的，在观众们“哎——”的齐齐惊讶声中，屏幕里的黄濑凉太穿着件普通的夹克衫就走进了超市。
    镜头此时也转向黄濑凉太，“呜呼，黄濑君，还以为你是平时很看重形象的人，模特儿嘛，”主持人笑道：“竟然是这么寻常的打扮？！真是槽点满满啊。”
    “没办法，晚上也穿得太迷人、可是会让走夜路的女孩子们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唷；嘘，要低调~”黄濑朝镜头轻轻wink了下，引来一阵尖叫，“嘛，大家安静看哦。”
    “是~”下面的女孩子们果真齐齐应声。
    “可恶的家伙，只比我帅了一点点就这么嚣张……”主持人故意夸张地擦了擦眼角，将视线转回屏幕，“哇，和收银的女生（工作人员）就那么聊起来了呢。”
    镜头里还收录了他们的聊天内容，黄濑被安排好的收银女孩一个劲儿地打听自己的事情，从在最近拍什么戏（主持人吐槽了一句：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自称粉丝要签名？！众人笑），到家住以后有什么打算时，他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最后笑起来的时候，意外地还让人家脸红了。
    ……
    “哦，来了来了！重头戏：大家都想看的告白情节。”主持人和所有台上台下的人一样视线盯着画面，“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黄濑君会怎么回答呢？”
    “该不是收了名片就去……了吧。”朝日奈风斗小声地和神宫寺耳语：“哪里是普通讨人厌的粉丝，完全就是按私生饭的标准做的人设嘛。——还好那天心情不好，我没说两句就走人了；你呢？”
    “我刚好带了萨克斯，感觉拒绝别人那么热烈直白的告白不太好；就给她表演了一首曲子。”神宫寺揉揉额头，“勉强合格。”
    “你知道我有种预感……”朝日奈见镜头一直对着黄濑，也就大胆地和神宫寺继续说，“鹿见那家伙，戏里戏外可完全是两个人……她向来就很讨厌私生饭；你说、她该不会翻船了吧？？”
    “这个。”神宫寺扬眉，“大概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