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节

    坐在床边，浅语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因为这份尴尬让她如坐针毡，很想离开。
    明明是自己的奶奶，可是那种陌生感却让她觉得在这每分每秒都觉得，很难受。
    讲到底，她还是心软的。
    乖乖坐在床边，即使是沉默，她也没有离开。
    “咳咳……”老太太忽然咳嗽两声。
    浅语看到一边有热水，赶紧起身，“我给你倒点水喝，应该是口渴了。”
    倒好水，调好水温递给老太太，动作细心，温柔。
    老太太喝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别的东西，太快，浅语看不清，也不想去探究。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浅语，过了没多久，浅语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安静。
    “奶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什么时候我和你之间变得这么生疏？”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她在问浅语。
    这个问题，浅语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是她所有的关爱都放在浅欢身上以后吗？
    还是母亲和父亲离婚以后，奶奶不再正眼看自己的那一刻开始。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全部都是埋怨的，浅语想要全部说出来，不过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没有精神的样子，所有的错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奶奶，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们两个，真的不是回不到小时候了，记忆当中我的幸福生活，还有疼爱我的奶奶，都在父母离婚的那一天全部消失了。”
    浅语站起身来，神色平静，“说实话，你想让我回到从前，那已经不可能了，这么多年的伤害也不是一天两天，奶奶以前对我的冷淡，日复一日，让我现在不敢对人有任何的感情回报。”
    “我不会向你道歉。”
    老太太，突然说了这七个字。
    浅语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奶奶，你可能误会了，我今天来这里也不是想听到你对我道歉，发生就发生了，道歉也没有任何用。”
    “你不在意？”老太太不信。
    浅语眨了一下眼睛，她平静的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向我道歉，然后人本来也不一样，你喜爱哪一个孙女是你的事情，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每个人都喜欢我，想通了日子也就好过。
    老太太认真端倪，真的在浅语身上看不到一丝仇恨，她身上的平静，无形中出来的高贵，就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这是黄丽母子怎么模仿也到不了的地方。
    当初……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是我，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问题，当然，我也无法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问题，我们两个人的目的不一样。不管怎么样，我以前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现在不敢要求你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生病的时候可以回来看看我。”
    这么多年的倔强，还有身份地位让老太太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真的在道歉。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与生俱来，不过相较于这么多年的冰冷对待，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即使再不愿意来，长辈始终是长辈，亲人也就这一辈子才是亲人。
    人老了就得服老，奶奶现在生病，她不可能真的很绝情。
    我会再找时间来看你的。
    “人老了比较想念亲情，我对你的伤害，怎么样也弥补不回来，我只是希望以后你可以渐渐的接受一下我，回来看看我。至少在我死的时候可以看你一眼，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如果可以的话，改天叫上你母亲一起来一趟，我想和她聊聊天。”
    “对不起奶奶，你要求的这个我没法答应你，我不会让我的母亲再进这个家门。”
    正文 第387章 父亲是花花公子
    父亲出轨，母亲伤心绝望，有想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母亲和黄丽越来越过分，到最后黄丽上门来逼着母亲，一切的一切……而且那个时候伤心欲绝的想要自杀，好不容易才挺过来，现在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她怎么可能让母亲在踏入这里？
    最重要的是前一段时间，父亲还把李叔打成了重伤，到现在还在恢复当中。
    母亲心里是恨着父亲的，加上黄丽在这里，母亲一辈子也不会再踏入浅家。
    唉。
    老太太发出重重的叹息声。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嘲笑我，没关系，连我自己都在嘲笑我自己，选来选去。还是你的母亲，是我这辈子太溺爱儿子，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帮助你的母亲反而接受了，你父亲的决定，甚至……”
    老太太愧疚的看着浅语，“我对不起你爷爷，没有照顾好你。”
    痛苦吗？
    伤心吗？
    浅语问自己。
    答案是，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也不是一天两天，她真的受伤太多太多。
    “本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以前，我知道这么多年让你改变一下心意，你也改变不过来了，小的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心狠是因为同样是你的孙女，其实母亲和父亲离婚，但我还是浅家的孙女，可是你没有给我太多的关爱。”
    “甚至一次一次的眼看着浅欢就那么欺负我，你也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时候对你有期待所以才会伤心，随着年龄长大，我对你已经没有那种期待了，我自己渐渐独立，这个家我再也感觉不到温暖，所以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奶奶现在讲以前的事情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至于我回家看你这个问题，你生病了，我该回来看你，还是会回来看你，在你离世之前如果想要看我这个孙女，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回来看你。”
    浅语说的这些话，无非是爱与责任！实际上看到奶奶这么躺在病床上，心里不好受，脑海中总是和以前没办法重叠。
    说这些越来越没用，她也不想再说。
    老太太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实在是很过分，不管再怎么说，一时之间浅语也改变不过来。
    “那好，今天的话题到此为止，你说的没错，一直讲以前没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留下来陪我吃一顿饭好不好？”
    如果说刚才老太太说她不会道歉的时候，神情是很盛气凌人的没有一点歉意。
    但是现在老太太要浅语留下来吃饭并不是用的命令语气，而是在祈求浅语。
    刚才在楼下，她没有直接拒绝父亲是心里小小的赌气，实际上她根本不会留下来吃饭，但是现在对上老太太乞求的目光，一脸的期盼，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讲到底，她始终是心软的。
    “好。”
    来之前母亲也对她说，如果可能的话留下来陪奶奶吃一顿饭，人老了会很顾念亲情，只要看着她身体日益衰败下去，不管以前做过什么错事，都会选择原谅。
    浅语谈不上原谅奶奶，但是她也恨不起来。
    咳咳……
    老太太又咳嗽了。
    咳嗽的厉害，浅语给她水也没用，浅语动作轻柔的把老太太扶起来，给她顺背，一下一下，动作轻缓，老太太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浅语一个转身的时候，好像看到老太太眼泛泪光。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就感动的想要掉眼泪？
    老太太终于缓过劲儿来，看浅语的表情也温和不少。
    “谢谢你还能在我咳嗽的时候帮助我，没有转身就离开。”
    浅语微微一笑，“这不是应该的吗？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亲奶奶，生病了，孙女照顾一下，当然是应该的。”
    算是责任吧，里面并没有带多少感情。
    浅语知道这一点，老太太也知道这一点。
    房门突然被打开，黄丽上来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珠光宝气。
    “妈妈，马上就要吃饭了，我扶您下去吃饭好不好？”
    她笑得格外开心，而且很温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浅语看到老太太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躲避？
    “你先下去吧，等一下浅语会扶我下去的。”
    黄丽笑着说：“妈，浅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回来得是客人啊，怎么能让她扶你呢，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扶下去还是很费力的，还是我来吧。”
    “浅语，你妹妹和你妹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奶奶这生病时间有点挺久的了，这房间现在一股药味，你还是下去坐坐吧，你爸他们全部都在下面聊天，你也下去和他们聊一聊，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黄丽很亲热的样子，想来牵浅语，浅语不着痕迹的躲开，面无表情的说，“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可聊的。”
    “呵呵，浅语啊，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浅欢的事情生气，不过众所周知的人家两个才是相爱的，感情这种事真的不能强求对不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总不能因为你和明夜离婚了，一家人就再也不相见了吧？！我理解你你这么久回来看奶奶一次，想要尽尽孝，但是奶奶这身体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服侍起来很累人的，我来就好，你先下去吧！你爸还在下面等你。”
    ……
    浅语也没有想过非要和黄丽争抢什么扶老太太下去！黄丽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老太太亲自给她打电话，她肯定不会回来，所以平时照顾老太太的人是黄丽，她有什么资格去和她争抢。
    也没有想过。
    过去的事情她更不想提，爱怎么误会怎么误会。
    “我先下去了。”
    黄丽去扶老太太，表情温柔，动作也细心，“妈，今天躺累了吧？吃了饭我扶你在后花园走走。”
    “不用，有保姆。”
    “妈，保姆哪有我细心，你不要怕累着我，我不累的。”
    浅语走了。
    答应了老太太在这里吃饭，她就得吃了再下去。
    只是……宫明夜怎么在这里。
    浅语觉得自己刚才想的这个简直就是白痴问题！
    宫明夜现在和浅欢是一对，刚才黄丽说宫明夜是他女婿，浅欢丈夫。
    这么说他们两个应该已经领证了吧？不管怎么样，反正不关她的事。
    只是这家里的关系真的很畸形，大家碰到以后要怎么弄？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答应老太太留下在这里吃饭。
    浅语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手提包忘了拿，只有折返回去。
    这个她生长的地方，现在再次回到这里，只有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