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不嫌弃她离婚的人

    点心店装修得很雅致。
    秦默和黎司若刚入座不久，店外忽然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直奔她二人。
    这便是黎司若的丈夫周朴厚，因为钥匙落在家里，这会儿便过来找黎司若拿。
    黎司若于是也简单地向秦默介绍了自己的丈夫，秦默点点头，客套地叫了一声：“周先生。”
    周朴厚礼貌地微笑致意，这个男人很清爽，并无时下普遍奔四男人的油腻，他的目光也非常干净和坦诚，与秦默一握手，很快放开。
    并没有多余的视线停留冒犯秦默，周朴厚很快看向自己的妻子，秦默在旁边，无意发现他流露出的眼神很特别。
    绵绵的，柔柔的，像细腻洁白的蚕丝，一根根晶莹剔透的丝线，浸满了浓淡适宜的爱意。
    莫名觉得好熟悉，秦默看着眼前的二人，神思却如飞马腾空，瞬间回到了某个场面。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雨，一个高挑出众的女人撑着一柄透明的伞，对她温柔的笑。
    眉眼俱是柔和，稍带一两分别样的宠溺，她的眼神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染着粉色的爱慕。
    “我喜欢秦总很久了。”
    蓦然走了神，待黎司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秦默才如梦初醒，略带迷茫地望着她。
    周朴厚已经走了，黎司若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好笑，“怎么呆乎乎的？”
    “……”
    脸颊悄悄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秦默欲盖弥彰，赶紧低头喝了一口红茶。
    黎司若暗笑，却也不揭穿，只看了眼她杯里的红茶，稍稍扬了扬下巴。
    “你的口味还真是跟高中一模一样，”她有些打趣地说道，“恋旧情节吗？”
    “……也，也不是啦。”
    亲默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谈话的气氛突然很奇怪，而她在不断地想出神。
    黎司若淡淡一笑，搅着杯里的咖啡，正要小啜一口时，突然听见秦默说：“学姐，我……”
    我有一个朋友，秦默很想这么无中生“友”，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她和沉晋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不过一个傻子被骗子耍得团团转而已。
    心里有些闷，却不如前几日那样堵得慌，秦默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随后聊起的话题便事关工作，两个人沟通得很顺利，末了便回去办公区。
    既然有了共识，其余的协调就都好说，自有人负责具体的策划事项，秦默的工作算是暂告一段。
    临要走时，黎司若给了秦默一小块巧克力。
    “桃花寺的姻缘巧克力，”她冲秦默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神秘地说：“很灵验哦，吃了就能碰见自己另一半。”
    秦默对这种“迷信”有些无语，奈何黎司若已经把巧克力塞给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运～”
    回到公司，秦默开了一个小会，对拿到的整个项目进行了基本的了解，以便后续的合作。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多钟，秦默下班后开着车去了南路附近，准备去一家经常光顾的小店。
    下了车，正要往前走，余光突然瞟见路边的一家婚姻中介所，挂着牌子：金玉良缘。
    也不知是不是黎司若临行前的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秦默脑子一抽，就往中介所走去。
    店面不大，墙上贴满了征婚的信息，简单写着各类男女的名字和自身条件。
    负责登记的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她正好打印完一张新的信息表，见到秦默进来，便热情地招呼她：“美女，征婚吗？”
    “呃，”进都进来了，秦默虽然后知后觉地尴尬，但嘴巴已经说出去：“是，想随便看看。”
    “哎哟，”女人笑逐颜开，当真是媒婆，“咱们中介所的质量很不错的，介绍成功率很高的。”
    这话有点怪怪的，秦默点点头，心里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美女说下要求和条件啊，”女人已经准备登记了，“我看看，说不定马上可以又合适的呢？”
    “来来来，名字？年龄？”
    秦默一愣，想了想，还是回答：“秦默，30。”
    “未婚？”
    “已婚，离了。”
    女人闻言，似是不经意地撩起眼皮瞄了她一眼。
    “结婚多久了？什么原因离的？”
    “叁年，原因……”
    心中仍然有种怪异感，秦默顿了顿，“抱歉，有点不方便告知。”
    女人又看了她一眼。
    “有孩子吗？”
    “没有。”
    女人的眼神更加有点异样了，她开始上下打量秦默，“那你做什么工作的？”
    “公关。”
    打字的声音突然停了，女人从桌后看着秦默，分明有种意味深长的窥隐欲。
    叁十岁没孩子，离婚原因不方便说，做公关……难不成是做那种营生的人？
    不由自主联想到什么“放荡”“小姐”“生不了”之类，女人很八卦的猜想：离婚是要找接盘的？
    暗暗就生出几分不屑，女人虽然面上还是露着笑容，态度却不再那么热情。
    她把征婚信息打印出来，往前一推，“你叁十岁，又是离过婚的女人，在我们这儿就只能排在二类了，好在你没孩子，找个男人再生也不迟。”
    “我们这儿的男士资源也分了等级的，你这条件，可以在二类找个试试，一类么……”
    不晓得是不是故意，女人拖长了语调，“啧啧，就有点难了，一类都是未婚工作也好的年轻小伙子，你这条件人家怕是有点介意。”
    字里行间颇是轻慢，秦默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舒服，遂反问道：“我的条件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是现在的规矩啦，”女人指了指左手边的征婚栏，“你看这边都是二类。”
    “离婚的女人都是划在这里头，毕竟结过一次婚，那未婚的小伙子肯定介意啊，也不相配，你这没孩子算好了，要是有孩子，工作还不好的，再得降一类。”
    正说到兴头上，门外又进来一人，是个男的，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中年。
    “丽丽，”他好像和登记的女人的很熟，“我今天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介绍。”
    “哟，”女人一下站起来，径直拿着秦默那张征婚，喜滋滋的跟男人介绍，“这位美女刚刚来登记的，二类，要不你们认识认识？”
    “二类？”
    男人好奇地看向秦默，“离过婚？”
    秦默还没说话，女人先迫不及待，“离过婚，但是才叁十岁，没有孩子的。”
    “哦，叁十岁啊”男人挠着后脑勺，眼神里有些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
    秦默真是很无语：就他这邋遢样还能嫌弃别人？
    然而离婚的女人一文不值，离婚的男人是块宝。
    男人又问了：“做什么工作的啊？”
    “公关。”
    女人比秦默还急地代为回答，男人这时猥琐一笑，眼光直勾勾地，“小姐？”
    语气里的侮辱显而易见，秦默当即被他的无知震惊到了。
    “这位先生，”她道，“我的工作是公关咨询，如果你不了解，请不要随便侮辱。”
    掷地有声，男人一愣，讪讪笑了笑。
    眼看气氛有点僵，女人忙又出来调解：
    “强哥也是离婚的，别看他长这样儿，其实很会疼人的，家里虽然有个孩子，但条件不错的，一年能有十几万块钱呢。”
    一年十几万的男人也能来配自己，秦默真见识到了，果然自己离过婚就一文不值？
    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在桌上，秦默懒得再废话，直接说：“他赚钱太少了，我看不上，五十块钱算你的打印费，我不征了。”
    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女人怔了怔，又追出来，在后面说道：
    “唉，姑娘，不是我说，现在这行情，离过婚的就不值钱了，找对象连条件都得降降，你老大不小了，叁十岁的女人早不比那些小姑娘啦，都快黄花菜了……人家这条件配你可以了。”
    秦默已经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闻言回头，看了眼那女人。
    “离婚是我从头开始，不是我掉价贬值。”
    女人懵了，秦默看她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
    以离不离婚“评级”的征婚，本来就是荒谬的。
    “对了，你记得告诉里面那位无知先生，我做公关咨询，年薪是他的十倍以上。”
    秦默说完，径直坐上车，扬长而去。
    一个不太舒服的小插曲，但秦默很快也释然，反正她第一次进婚介所，算长见识吧。
    不过，对于女人来说，离婚确实……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二手货”？
    似乎离了婚就代表没人要，秦默想着想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沉晋，不嫌弃她是离婚的吗？
    触发达成50％
    现实搞中介的肯定不敢这么狗血，但一般媒婆么……我见过人家给我表哥介绍，一个小姐姐，工作稳定，有貌，叁十岁，就因为离过婚，我表哥那种叁十加还是无业游民的竟然还嫌二手……我也是呵呵，就因为你没结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