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年纪大了容易产生幻觉

    小奶猫带回一只大豹子，虽然都是猫科动物，但这差别也不是一星半点。
    何况还都是雌性。
    所以，秦默小心翼翼开门进家时，可没敢明目张胆地直接带上沉晋。
    轻轻悄悄地推开防盗门，小猫咪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观察许久，才把一只小jiojio探进来，悄咪咪地踩在玄关的瓷砖上。
    都不敢让高跟鞋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秦默蹑手蹑脚，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进屋关门。
    家里好像没有人，秦默刚松了口气，猛然间听身后一声咳嗽，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汗毛都竖了起来，背贴防盗门，秦默像偷跑出去脏兮兮回来的奶猫，面对主人瑟瑟发抖。
    “呃……妈？”
    宋荞难得板着脸，她推了下无度数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犀利如刀。
    “妈？”显然压着火气，“秦默，我看你是不知道还有个妈了。”
    不叫默默而叫秦默，说明宋荞真生气了。
    秦小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赔笑，试探着弱弱地说：“妈，我错了……”
    眼睛圆溜溜望着宋荞，企图萌混过关。
    宋荞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你过来，”她示意女儿，“我有事情问你。”
    “哦～”
    秦默不敢耽误，换了拖鞋，乖巧地跟在宋荞后头，紧张里不小心顺拐了。
    在发威的母亲面前，秦默小奶猫前爪后爪都顺了边儿，走得别扭而不自知。
    “坐。”
    宋荞终究是心硬不起来，女儿一坐到她身边，马上就拉过她的手，端详着仔细检查。
    “伤哪儿了？”
    “呃……没事的。”
    秦默不想宋荞担心，然而脖子上的淤青实在很容易被发现。
    饶是过了这些天，依然留了淡淡的青紫痕迹未完全消退，秦默日常都要系丝巾掩饰。
    宋荞心疼又好气，伸手解了她的丝巾，“别瞒我，我多少知道一些。”
    那日和一个熟悉的记者朋友闲聊，无意间听她说起一宗案子，婆婆雇凶杀儿媳。
    “你说这现实魔不魔幻？爆出来又是一大社会新闻，不过这案子好像没那么简单，我在法院的朋友也只是悄悄地透露了一点……雇凶的老太太好像姓董，董翠华来着……”
    这是张老太的名字，宋荞当时心就提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家之后赶紧找关系打探，才知道那件魔幻案子的受害者真是自己女儿。
    “为什么不跟家里说呢？”
    宋荞现在一想，仅是只言片语的描述都足以让她后怕，“默默，你要是真出了事情，我……”
    突然说不下去，秦默连忙握住母亲的手，“妈，我没事的，晋把我保护得很好，没人……”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惜已经晚了。
    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母慈女孝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宋荞眼皮跳了跳，把手抽了出来。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晋是谁？”
    “呃，那个，她是……”
    “嗯？”
    “那个，妈，”秦默心虚地斗起手指，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我说了你别生气。”
    “嗯哼？”
    “就是，”小奶猫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我谈恋爱了，对象……对象就是叫沉晋。”
    “……”
    不得不说，宋荞的修养是顶好的，哪怕心中一片惊涛骇浪，面上总还能克制得住。
    她记得这个沉晋，可不就是当初在黎城见过的，女儿的同居小学妹么。
    合着当时两个人就已经有奸情，不，恋情了？
    亏自己还说什么让她们相互照顾，宋荞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耳光，竟然就让默默这么轻松地瞒过去了！
    难怪当时那个女孩子这么热情，原来是把她当丈母娘了！
    “你的那个学妹？”
    “其实……她比我大两岁……”
    “……”
    无语，相当的无语，宋荞一点都不想说话了。
    恰在此时，秦建国和秦沉回来了。
    客厅里的气氛难免有点诡异，母女二人同时看过来，秦建国挠挠头不知所措，感觉不太对劲。
    “妈，”秦沉突然冲过来，扑通跪在地上，“您别打我姐，打我！”
    也不知道他从哪看出来宋荞要打人，总之搅黄气氛很有一套。
    秦默嘴角隐隐抽搐，宋荞感到阵阵头痛，用手按摩着太阳穴，想：我生了一对什么物种啊。
    秦建国见状，急忙过来一把提起秦沉，“臭小子净添乱，给我滚回去！”
    他以前是部队当兵的，又颠了半辈子的大锅，手劲儿可想而知，一米八几的秦沉照样被拖得嗷嗷叫，但仍旧尽职尽责的喊：
    “妈，别打我姐！”
    宋荞叹气，站起来叫住秦建国，“老秦，你来一下书房。”
    “好嘞，”秦建国应了一声，马上把儿子扔下，拍拍手跟着宋荞去书房。
    秦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嬉笑着凑到秦默面前，“姐，我表现好吧？”
    邀功领赏的嘴脸，秦默却伸手揪他耳朵，狠狠一掐，“好个屁！”
    书房。
    “老婆，这是怎么了嘛？”
    秦建国关了门，急忙走到宋荞身后给她揉肩捶背，大手的力道拿捏很准，小心谨慎。
    “默默，”宋荞喝了一口水，“谈恋爱了。”
    秦建国的动作顿了顿，“恋爱？”
    这才刚刚踢了一个渣男，哪个天杀的又敢来勾引他家的女儿！
    撸袖子就要干人，秦建国怒气冲冲，“好嘛，我倒要看看谁家的龟儿子，弄死他去！”
    宋荞听了差点茶水呛死，咳嗽几声，急忙叫住秦建国，“是个女的！”
    “啥？”
    秦建国一下懵了，“啥，啥是女的？”
    “默默的对象是个女的，”宋荞一口气说完，“就是上次咱们在黎城见过的，和她同居的小学妹，不，年龄其实比她大，大两岁。”
    信息量爆炸，秦建国一时惊呆了，眨巴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宋荞。
    宋荞也盯着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话来。
    好久，秦建国才问：“老婆，这，这咋整呢？”
    能怎么整？
    默默如果不是终于发现自己弯了，那么就是被渣男伤狠了，心里留下阴影，以后估计都不可能喜欢男人了。
    叹了口气，宋荞决定稳妥一点的好，“我看不慌，先让默默把人带来看看。”
    秦建国还没说话，书房门突然开了。
    只见他们虎头虎脑的儿子和猫头猫脑的女儿一齐挤在门口。
    “妈，那我去领人喽？”
    “妈，我是不是要叫姐夫？”
    姐弟二人笑得一脸灿烂，宋荞却生平第一次想骂自己：你TM生了两个什么鬼！
    秦默反正乐颠颠地跑出去叫沉晋了，这时候宋荞才发现，原来自家乖女儿就把对象搁楼道里藏着，等她那一句“带来看看”。
    莫名觉得自己被坑了。
    “晋～”
    秦默把沉晋从楼道里拉出来，欢快地扑到她怀里撒娇，“我妈说她要见见你。”
    “呃……嗯……”
    事情好像出奇的顺利，小猫猫撒娇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就是这气氛——
    是不是诡异了一点？
    小猫只管扑着她撒娇，搂着她蹭来蹭去，可小猫身后，房门前站着的宋荞，虎视眈眈，一脸深沉地正盯着自己。
    后背有点凉嗖嗖的，沉晋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只能尴尬而不失乖巧地冲未来的丈母娘微微笑了笑。
    殊不知此时此刻，宋荞的眼里，个高还穿高跟鞋的沉晋突然变成一只大雪豹，自家穿着拖鞋，因而更娇小玲珑的女儿变成了奶猫。
    小奶猫喵喵叫着蹭毛茸茸的大豹撒娇。
    不可思议的脑补画面。
    我这是年纪大了么，宋荞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怎么还能把人看成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