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迟来的忏悔

    “呼，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邱蓝喝了一大口冰奶茶，大咧咧靠在饮品店的摇椅里道。
    顾篱落看着她这样，笑着摇了摇头道：“瞧你，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还是那副小孩子气。”
    “在学校我是老师，出了学校本小姐可还是十八一朵花，爱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谁也管不着。”邱蓝傲娇道。
    “嗯……包括皇甫青？”顾篱落本事打趣，但这句话问出，却看见邱蓝脸上笑容渐无。
    她愣了下问：“怎么了？”
    邱蓝摇摇头，苦笑着道：“没事，就……觉得有点累人。”
    不同于顾篱落，邱蓝的生活简单又充实，没有必要，皇甫青也不会想要把她牵扯进去那些复杂的洪流中。
    再有顾篱落和薄瑾修的前车之鉴在前，皇甫青更是担心邱蓝会因为他而受到什么打扰。
    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别说见面了，几乎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多少，皇甫青还长长说着说着就累睡着了。
    “阿蓝，皇甫青他……”
    顾篱落刚想说话，就见邱蓝抬手制止，她摇了摇头道：“篱落，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她看着顾篱落道：“我知道他有苦衷，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我，我都知道，我就是觉得……或许，身为凡人，其实我们可以不必这么累，这么执着。”
    顾篱落愣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珍惜和守护的美好啊，友情，亲情，事业……这些哪个的分量也不必爱情低，为什么我们偏偏要遇到一份感情，就冒险拼上自己的所有呢？”邱蓝怔怔地望着自己杯中的果汁，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只是如果这份心意太过沉重，那……篱落，我受不起啊。我邱蓝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让他皇甫青为了我累成那样？如今尚且还来得及，若有朝一日我连累他性命，那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的。”
    顾篱落沉默良久，才道：“我也说不好，或许你才是对的吧。”
    真正体会过爱情的伤，顾篱落才知道，其实感情中根本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篱落，你现在幸福吗？”邱蓝看着顾篱落问道，“和南宫翡在一起，你幸福吗？”
    顾篱落微怔，继而笑着点点头道：“当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他对我很好，对柒柒更是没话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呢？”邱蓝有些担忧地看着顾篱落，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道，“篱落，你真的幸福吗？”
    作为好友，邱蓝了解顾篱落的性格，知道她这人其实执拗得很，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很难放下那份感情。
    她真的能放下薄瑾修，接受南宫翡吗？
    顾篱落顿了下，抽出手来，力道不轻不重地捏捏自己的脸颊：“怎么我看起来很累吗？那大概是坐飞机的缘故吧，我并没有觉得累，也没有觉得辛苦。”
    “可你……”
    “阿蓝，我没那么傻的。”顾篱落打断她的话，微笑着道，“每个人都只有一生的时间，我不会活在执拗里，既然无法选择，那哪怕就这一条路，我也会尽可能的努力让自己幸福。”
    顿了顿，她苦笑道：“如果硬要说我有没有觉得累的地方，那就是我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回馈不起他的深情，你明白吗？”
    邱蓝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还说自己不傻，话里话外想的都是别人。”
    “你不是一样？”顾篱落反问，明明说着自私的话，可心里真正想的却是怕自己成为那人的负担，阻了他飞翔的路。
    邱蓝一僵，傲娇地撇过脸道：“哼，我不一样，我是为了我自己轻松自在。”
    “是是是，邱大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篱落笑着道。
    两人在饮品店坐了片刻，因为邱蓝还要去公司一趟，两人便准备离开。
    正巧南宫翡来电说来接顾篱落，邱蓝便等了会儿，蹭他们的车回公司。
    她和南宫翡也是老朋友了，见了面不由得打趣他：“行啊，你这算是扶正了？”
    敢这么当着南宫翡的面开这种玩笑的人，也就只有邱蓝了。
    南宫翡脸一黑，白了她一眼道：“错，不是扶正，是续弦。”
    “噗……”顾篱落差点呛到，抬手捶一下南宫翡嗔道，“你乱说什么啊？”
    “本来就是啊，扶正？那岂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你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也只能有我一个，不是续弦是什么？”南宫翡理直气壮道。
    邱蓝挠挠头，作为一个大学教师，她还一时真有点辨不出其中的歪理来：“我怎么觉得……这说法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可不是不对么？薄瑾修又没死。
    顾篱落有些无奈，南宫翡倒是乐得揽住她的肩膀扶她上车：“走了两位美女。”
    “啧啧，让南宫大少当司机，我这面子可真是足。”邱蓝一边感慨，一边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还笑着故意道，“喂，司机师傅，麻烦换个音乐。”
    “是~”南宫翡没脾气地应道。
    邱蓝捂着嘴对顾篱落偷笑，小声道：“瞧瞧，多会表现，篱落你家教可以啊。”
    顾篱落点点她的额头道：“别胡说了。”
    “我哪儿胡说了，他对我这么殷勤，还不是因为我是你娘家人么。”邱蓝笑笑，搂着顾篱落的胳膊跟她说悄悄话，“不过我之前还担心他会介意薄瑾修来着，如今看来，这家伙对你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越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所以你跟他在一起，我也放心了。”
    顾篱落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些感慨。
    当初她和薄瑾修在一起的时候，反对的人不算少。
    而如今她和南宫翡在一起，倒是全了所有人的心愿。
    这样也好。
    皆大欢喜，不是吗？
    将邱蓝送到公司以后，南宫翡和顾篱落就离开了。
    各自事忙，能抽出空来见个面已是不易。
    可无论她们相隔多远，友谊却总是不会变的。
    回去路上，顾篱落坐在副驾，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南宫翡看她一眼，抬手，大手包住她的手指，问：“怎么了？”
    顾篱落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就是忽然觉得，好想几个月没回来，这里一切都变了。”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变化，江城有所改变也是正常。”南宫翡握紧了她的手笑着道，“不过，也有没变的人和事。”
    顾篱落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笑了下。
    ——
    南宫翡遵守承诺，帮顾篱落处理顾家的事情，还不许她插手。
    于是顾篱落就省去了面对孙家和小三一家，还有顾氏集团陈旧问题的各种麻烦事。
    她想来想去，在又一次从顾之茂那里听到顾渊行情况恶化的消息之后，还是决定去医院见他一面。
    本来她不想带女儿去医院那地方的，可顾柒柒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又因为杜晨不在这里没有人陪她玩儿，无聊得过分，硬是缠着要去。
    顾篱落无奈，想着金鹰也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带她去了。
    一行人到了医院，顾渊行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护工跟顾之茂仔细汇报完今天的状况之后才稍稍离开，将空间留给家里人。
    顾篱落带着女儿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那个满头白发，消瘦衰老的男人，一时间很难相信他就是自己那个无情冷血的父亲。
    “爸，姐姐带着柒柒来看你了……”顾之茂坐在小椅子上，拿过温湿的毛巾帮顾渊行擦手擦脸。
    这段时间他照顾顾渊行，这些事情他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你放心吧，姐姐很好，柒柒也比以前好多了，小丫头活泼可爱的，净招人疼。”顾之茂道。
    顾篱落听着，心里有些不知道什么滋味，她问：“他念过柒柒？”
    “嗯。”
    顾之茂点点头道：“爸他……”
    想说什么，顾之茂开了口，又笑着摇头道：“或许是人老了，心也会变化吧。以前他明明是那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对你那样，对我也可以不管死活，我曾经也下定了决心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可是……经过这一场变过，他真的变了很多。”
    停顿了片刻，顾之茂转头看着顾篱落道：“姐，我说这些不是让替他辩解什么，更没有让你体谅他的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顾篱落打断他的话，扯了下唇角，却笑不出来。
    顾柒柒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一会儿看走廊，一会儿看顾渊行，小丫头还不太能明白一个人躺在这里一直闭着眼睛，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妈咪和小舅舅都好忧伤的样子。
    “他对你我有亏欠是真，有忏悔也是真。”顾之茂缓缓道，“不过他倒是时常念叨柒柒，说心疼小丫头，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对柒柒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他以前犯得那些错。”
    弥补谁？
    顾之茂没说，顾篱落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