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我老了累了

    手术之后的皇甫青和姜末并没有久留，当晚休息观察一晚，次日清晨就回去了。
    顾篱落也就一觉醒来，就听说他们已经走了。
    她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巫雀倒是多提了几嘴，说姜末的手术很成功，她可以放心了，接下来就该配合他们的实验了。
    顾篱落长吁口气，心里的心事总算是了结了一桩。
    接下来的几日，顾篱落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过和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康复”计划明显加快了节奏。
    每天的药量比从前不知道大了多少，三餐也变成了五餐，各种营养轮换着来。
    顾篱落知道，南宫礼等不及了。
    南宫翡有问过这种快节奏的大量剂对顾篱落会不会不好，可巫雀的答复是顾篱落身体亏损严重，用不得那种缓慢治疗的方式。
    南宫翡不放心地又问了皇甫执药，皇甫执药的说法和她有些不同，但也肯定了目前这样不会有什么不妥。
    因此南宫翡才没有阻拦。
    不过更主要的是，顾篱落本人也同意了这样的快节奏。
    比起南宫礼的没有耐性，顾篱落本人也快要耗尽耐心了。
    她只想尽快的将这里的事情了结完，然后再也不要跟这个所谓的王城有任何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管是王城还是皇甫家，都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的静谧了。
    日升日落，王城中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守卫来回巡逻，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过薄瑾修的踪迹。
    他就好像彻底消失隐身了似的……
    这些天真要说发生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暗鹰进驻了飞鸟的数据控制中心。
    毕竟他是南宫翡的心腹，进驻控制中心，就代表着南宫翡得到了南宫礼的承认，开始逐步的对他放权了。
    关于这一点，飞鸟曾经问过南宫礼。
    “王，为什么您要让暗鹰这个时候参与进来？”
    南宫礼笑得不甚在意，看他一眼问道：“怎么，你怕他抢了你的权？”
    “当然不是，飞鸟只忠于王，别的从不在意。”飞鸟一脸认真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你明知道少主……在这个时候让暗鹰进来，岂不是增加了风险？”
    飞鸟是服南宫翡的，也是真的将他当做少主在对待，可是他们都知道南宫翡心里是向着顾篱落的。
    这件事到最后会如何发展，不走到那一步谁也说不准，所以飞鸟对于南宫礼放权给南宫翡的事情，还是觉得很奇怪。
    在他看来南宫礼此举无疑于将他们到手的筹码往外放了一些。
    “呵呵。”
    南宫礼笑了笑道：“飞鸟，我知道你的忠心，只是……”
    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眼中是坚持了太长时间后累极的疲惫：“只是飞鸟，我老了，也累了……”
    “王……”飞鸟一怔，震惊地看着南宫礼。
    在他看来，南宫礼就好像是一个雕像，永远耸立在最前方，永远不会退缩，就像一个神。
    不管这个神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他的强大都毋庸置疑。
    可是此刻，他竟然听见南宫礼承认自己老了。
    这话代表着什么，飞鸟听得懂。
    正因为听得懂，他才不愿意去相信。
    “王不老，您是我们永远的王。”飞鸟哑声道。
    “别犯傻了，哪有什么永远。”南宫礼叹息着，他整个人的呼吸都似乎疲倦了许多，吸的短，呼的长。
    他将面具从脸上摘下，拿在手里看着，微微勾了唇角道：“是人总会老，会死，我也不例外啊。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个残疾人，我这样一个废人，能活这么久已经是老天恩赐了。”
    “王，您……”飞鸟呆呆地看着南宫礼的脸。
    除了在南宫翡面前，南宫礼很少露出自己的样子。
    即便是飞鸟和白使等人，也极少见到他的真容。
    此刻看见南宫礼的脸，飞鸟才明白他说自己老了累了是什么意思。
    南宫礼的脸上倒是没有那么多苍老的皱纹，甚至看起来比正常的同龄人要年轻很多。
    只是……
    说不上什么原因，任何人只要一看见他，就知道他累坏了。
    好像一个熬了一周的人，脸上即便没有什么皱纹，你也能看得出来他必须休息了。
    南宫礼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
    那双眼中，有着一生那么久的沧桑，和终于快要结束的最后的坚持。
    飞鸟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南宫礼重新戴上面具说：“我想要在自己走之前，给翡儿安排好接下里的事情，有你们在他身边，有这里这么多的势力和累积，他这一生都可无忧。”
    无忧吗？
    飞鸟却很怀疑。
    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南宫翡想要的，是不是他愿意背负的。
    “终于，这一天终于快到来了。”南宫礼望着窗外的花园，那是他为他的妻子建造起来的王国。
    即便她看不见，也不知道。
    三十年，他终于等到了最后的时刻。
    只要做完实验，他深爱的妻子就会睁开眼睛，像从前一样，那样深情的望着他，用曾经的温柔声音跟他说话。
    然后他们会永远相守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飞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红了眼，只是看着这样的南宫礼，听着他说这样的话，不自觉的，就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王，您一定会如愿的。”飞鸟哑声道，“咱们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巫雀那边是设备也全都备好了，顾篱落也愿意配合，只要实验完成，您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了。”
    “嗯，是啊。”南宫礼笑笑，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眼中的笑意才会变得单纯，好像曾经那个南宫家的南宫礼一样。
    “最后一步，不管如何我都要完成，哪怕不择手段。”南宫礼深吸口气缓缓道。
    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他的儿子会怨恨他终生，哪怕背负失信的骂名，他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实验成功。
    不过是一个顾篱落而已，如果能换他的晴霜苏醒，再多人牺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