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2 最想说的话

    我感觉到身子被人腾空抱起，稳定的心跳声在我耳畔咚咚作响。
    「你最好给我小心抱，她要是掉了头发我饶不了你。」我听见夏常安这么说。
    「你要是把她吵醒了我才饶不了你。」周焕的声音从两边传来，我意识到自己会听见另一边的声音是因为我的耳朵正紧贴着他的胸膛，我记得这是因为说话时声音除了透过空气、也会在体内透过骨头进行传递……
    ……我猛然想起了那天翻墙出去，周焕似乎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到了，帮忙开门。」
    尾音刚落，我便听见转动门把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卧室，空气中有着淡淡清香縈绕其中。
    「你先将她抱到床上，我去拿我的衣服过来，等等我帮她换。」
    我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正好看到夏常安离开，她似乎是故意留了一道门缝。
    不争气的眼皮又立刻垂了下去。
    我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恍惚之间闻到了熟悉的洗衣精香味。
    那是周焕外套上的味道。
    「以前都是在梦里，没想到有天能这样遇见你……」周焕磁性的嗓音传来，我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将我散乱的发丝拨至一旁。
    这也是梦境里吗，我还没醒来吗？
    一阵安静后我动了动手指，发现床沿似乎有个不明物体。
    我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焕坐在床边，脸埋进双手里的样子。
    他……在哭吗？
    毕业后我不只一次梦见周焕，每个梦境里的周焕都是高中的样子，我曾经为此埋怨过，但后来仔细一想便知道缘由，因为我没有见过大学的周焕。
    而这是第一次，我梦到了看似大学时期的周焕，也是第一次梦到不是笑脸的周焕。
    周焕呼了口气之后准备起身，为了怕他再次离开，我赶紧伸手抓住了他——
    「吵醒你了？」周焕柔声说着，视线停在我抓住的袖口上。
    我摇摇头，用另一隻手撑起沉重的身体，周焕见状立刻上前扶着我的背脊，将枕头立起让我靠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头会不会痛？」他的双眸中流露着急，我注意到房内虽然没有开灯，可透过窗外皎洁的月光，我依然能清楚看到周焕的脸。
    「周焕，原来你会担心我啊。」我笑着，瞥见他胸前系着的领带，原来大学的他会这样打扮啊。
    周焕抿着脣不发一语，深怕他下一秒就在我眼前消失，我抓着他袖口的力道更加重了些。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了，你并没有喜欢徐若竹，这个传闻跟你无关，是她自己跟大家这么说的。」我嘲讽地笑了笑，望进周焕那深邃的双眸，「可我完全不听你解释……你一定很埋怨我对吧……就算我们之间只有友情，我也不该说那种话……」我感觉到鼻子一酸，泪水开始聚集，「虽然我觉得你也有错…你为什么不追出来呢，你追出来找我、抓住我将我拦下来，我就会听你解释了啊！你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呢？」
    像是要将这三年来的委屈与怨懟都宣洩出来似的，我带着哽咽的声音喊着，首因为情绪的关係开始颤抖。
    但有什么关係呢，反正这是梦境，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就算眼前的周焕只存在于我梦里，我也想将自己的心情全都告诉他。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笑容，「但后来啊，我想通了，你该追出来、而我也该为了你停下来，可我们都没有，因为当时的我们、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所以我烙下狠话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而周焕选择不追过来，因为他无法得知如果他追上来，我会不会推开他第二次。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这是二十几岁的我，对于年少时的我们的理解。」我低下头，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滑落，在心里感叹原来喝酒能让梦境如此真实。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对不起……周焕……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也许你早就不在意或是忘得一乾二净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眼泪扑簌簌地掉，可我不想在意这些，喘着气继续说着，「我怎么、怎么会说你的事情跟我没关係、还说我一点都不好奇呢……我明明就很在意啊，在意到快疯了……我好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别人，好想知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如何……如果、如果夏常安说的是真的……那我更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有。」
    坚定的嗓音传来，我反射性抬起头，掛着两行泪看着眼前人。
    「我纠正一下，不是『喜欢过』。」周焕朝我伸出手，轻轻抹去了我的泪，「就像你不论如何都想告诉我一样，即使知道你明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而我必须再说一次，我现在也想跟你说——」他顿了顿，朝我靠近的些，「宋梣悠，我喜欢你，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我都一样喜欢你。」
    我激动得掉下好几滴泪，周焕赶紧表示要去拿卫生纸给我，慌慌张张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会哭，我只是不断地摇头。
    原来即使是在梦境里、也会喜极而泣的啊。
    「可是我哭起来的样子很丑……你看了还喜欢吗？」我边说边甩了甩头，不知道是不是哭太久脱水了，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反正没意义。」
    「怎么没意义，怕我嫌弃吗？」周焕带着笑意，月光爬上了他的脸，窗外的微风拂来，与高中时在顶楼时不同，此刻的气氛更为静謐恬静。
    明明同样是夏夜，我却不再觉得燥热难耐。
    这也是因为身处梦里的关係吗？
    「你若是嫌弃现在就会说出来了。」梦来自于潜意识，所以即使是在梦里，周焕的个性也不会跟我认知的相去太远，「只是、反正醒来就会忘记，那就没有问的必要。」
    我垂下眼帘，睡意再度袭来，头感觉更加沉重，似乎是梦醒的预兆。
    可我不想醒来，就算要醒……我也想不留遗憾的醒来……即使醒来这件事本身就是遗憾……
    我本能地抓住周焕胸前的那条领带，真丝的触感冰凉细腻，但很快染上了我掌心滚烫的热度，而周焕因为受到我的力量牵引，与我的距离更加靠近。
    「反正这是梦……」我喃喃的说着，下一秒用力将他拉向我，吻上那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