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尖叫声都能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她从不知道蔡如芯的肺活量那么好。
    往下坠的她彷彿开啟了慢动作模式，她闭上眼接受死亡的那一刻，看到有人跳下来了，而且那男人紧紧的护着她头还环抱着她。
    一瞬间她想起那曾经在他卧室里闻过的那令人安心感的味道，当时她发着烧，心里还好奇他用的是哪牌的沐浴乳，真好闻…，但她却没踰矩去人家家里乱晃。
    现在那熟悉的安心感又充斥了她的鼻尖，是来自于眼前这男人的身上。
    嘭的好一大声！两人齐齐摔在了充气垫上。
    现场一大混乱，救人心切，每个人都往充气垫上挤。
    “谁掉下来了！？”
    “好像是白警官！！！”
    “别管谁了！快救人啊！！！”
    白莫凡将她护在怀里一起摔了下来，身下软绵绵的，幸好没掉出充气垫外！
    他先回过了神，侧着身子掩不住紧张的轻轻拍着顾希媛的脸颊叫她：
    “顾希媛、顾希媛，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顾希媛在他怀里悠悠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后怕的回应：
    “白警官……？”
    “嗯，是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动了动身子将双手举到他面前，软糯说着：
    “手好痛……”
    白莫凡摸索着皮带内藏着的一把小刀片，哄着她忍一下，轻柔又迅速的把绳子割断了，他握着她手腕反覆查看，手被绑了那么久都勒红了，奇怪，脸怎么有瘀青？是摔着的？还是他们弄的？！他等等带她先上救护车擦个药好了。
    等眾人全副武装，连爬带扑的到他们面前时，两人用着曖昧的姿势躺在一起，人质还窝在白警官怀里，白警官侧着身子不知道对她低声呢喃着什么。
    大家瞬间又一脸懵，那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瞧着那背影，有点像人家新婚小夫妻刚睡醒，两人还在你儂我儂相互推搡着要对方起床了，另一人就在另一人耳垂边耍赖说不要不要嘛～
    嗯哼！！他、他们还是默默的退出房间好了……
    啊，不是啦！先慢慢后退、爬回去就对了。
    谁知气垫慢慢的消气后，白莫凡半蹲起身时已经能踩到地了，他一把公主抱式的将顾希媛抱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一群人全趴在气垫上匍匐后退，好像乌龟。
    换白莫凡一脸懵，他希望警局的同事以及在场的消防、救护人员又在干嘛了？
    大家一脸嘿嘿嘿的尷尬尬笑，十几隻龟纷纷从地上自己爬起来。
    走出白亮亮的充气垫，白莫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放得很轻柔：
    “能走吗？”
    顾希媛乖巧点头说了声嗯，脚刚踏到地上，秦予日着急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了！
    “小媛！！！”
    “舅舅！”
    他捉着顾希媛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看她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了？
    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云天会的会长了，只是一个单纯关心自己孩子的长辈而已。
    瞧这大冬天的，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啊？吓死我了！那阿k刚刚被我们轮番揍了一顿，本来要丢下来的，被他们警察给拦了！等等警察就把他押下来了哈。”
    白莫凡听了虽有些不悦，但并没多说什么，但顾希媛那奋力一搏的决绝与坠楼前的无措、不敢置信的脸庞，一直在他脑海里交叉替换，他忍不住又扳起了眼严肃问她：
    “你刚刚是不是就有自己跳下去的念头？！”
    顾希媛不懂他这一板一眼的标准警察样怎么忽然又发作了？她直白回答：
    “一开始是有的，我并不想成为大家手上的累赘，而且……”
    “而且什么！我不是向你摇头让你别轻举妄动了！那把刀万一刺进去你会怎么样，你知不知道？！”
    你要我怎么办！
    白莫凡心里闪过了这句话，快的他抓不住那到底什么意思。
    顾希媛心里也上了火有点委屈了，她想说，而且那么高！跳下去是在赌命！所以她才想趁那阿k心慌想趁机挣脱他！白莫凡你是让我把话讲完了吗？！
    “那你是笨蛋吗！你不会向我舅舅一样朝他开枪吗！你为什么要跪在那里！你是白痴吗！”
    “顾希媛！你在那里我能开枪吗？我是为了谁跪在那里！你这女人简直无理取闹！”
    “你吼什么吼！那你朝他脚上打呀！”
    “顾希媛！不要把你们黑道那套用在我们身上！”
    一瞬间两人剑拔弩张的烽火感全因这句话有了短暂的凝滞。
    顾希媛忽然垂下了肩，说了声：我明白了…。
    她轻轻从白莫凡身子旁擦过就往救护车方向要走。
    白莫凡一瞬间有点拉不下脸，想喊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欸…顾…。嘖……。你要去哪里？劳动时数怎么办？”
    白莫凡瞬间厌恶起他实在很不会聊天！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走了几步路的顾希媛听到这句话，心中又委屈又酸涩，半侧过身闷闷的说了几句。
    “白警官……你真的一点也没关心过我吗？我的时数早就做满了，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一直往警局里凑？”
    顾希媛朝天深深叹了口气，把眼泪硬是眨了回去。
    “白莫凡，我们的赌局…………是我输了。”
    “我愿意遵守赌约”
    “哪里来？哪里去！”
    “后会无期了。”
    顾希媛坚决的脚步走得有点快，她先是到备用救护车那问看看小芯怎么样了？确定她只是被刚刚场景吓得晕过去了！车上医护人员有女警陪同早就先开走了，并告诉她：已通知家属先行到医院等她了。
    她点点头表示感谢也婉拒他们救护车的护送，表示自己身上没什么伤，闷闷的喊了声：
    “舅舅……我们回家吧……”
    秦予日一直默默的跟在她后头，回了声：
    “好。舅舅带你回家。”
    他喊着知道她真实性别的大伟小伟过来，狠狠瞪了不远处的白莫凡一眼，开着其中一台车子先走了。
    白莫凡就这样定在原地，视线随着她走，然后看着她上车，没有一句挽留。
    眾人面面相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吵起来了？
    绑匪们一个不漏的都被押上了车开走了，就白莫凡还失神般的站在原地不动。
    方思竹的背此时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推了一下，他回头无声的骂着：
    （为什么总是我啦？！）
    眾人赶狗似的催他快去快去，方思竹只好摸摸鼻子上前拍了拍白莫凡肩膀说：
    “嘿，小情侣吵架啦？”
    哇靠，他怎么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白莫凡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回他：
    “没有开始哪来的情侣！”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方思竹上前搂着他肩膀顺着他毛说：
    “是是是，我就开着小玩笑，可别真的跟我生气啊。”
    白莫凡却突然生起后气来了，把肩膀上的手抖掉，然后站在原地质问他：
    “他们重要的人都自己走光了！等等是要我怎么作口供！方思竹你说！她是不是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朝人质开枪？！他们倒好！明明要救的是同一人，怎么各走各的套路！她舅舅就不怕伤到她吗？！”
    “欸……那个……”
    方思竹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问题。
    “还有！你说女孩子怎么那么奇怪！刚刚不是还挺温驯的吗？！说生气就生气了！最后还说那句后会无期……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他深深朝旁边叹了口气，他也不懂他此刻在烦躁什么？
    方思竹试探性的问道：
    “阿凡哪，你是不是喜欢她而不自知啊…？”
    白莫凡心里那清水被搅得一团乱，整颗心乱糟糟的，他扯了扯衬衫领口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似喃喃自语又像诉苦给他听：
    “思竹，我不知道，今天如果站在那边的是其他人，那么近的距离，只要人质不乱动，我有95％的机率可以准确打中那个阿k的脚，但顾希媛用那么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把整个希望压我身上了，我忽然就不敢动手了……”
    成功机率有没有50％？他不知道……他就怕万一不小心伤到她了怎么办…………
    方思竹再度揽着他肩膀拍了拍安慰他，不就是情竇初开还没发现吗？跟哥回家，哥好好开导开导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