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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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绝大多数的佣兵都在金字塔的中下层,他们依靠接取佣兵公会发布的任务为生,押运货物、追杀通缉犯、探险杀怪搜宝,有时候甚至搜搜尸体——包括根据顾客的要求去搜和自发地去搜。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做。
    佣兵任务的内容如此五花八门,以至于它们的难度相当参差不齐。基于这个世界信息落差极大,可能会出现“这个地方佣兵做任务很容易但那个地方要了老命”的情况。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职业和技能分别分别都会给任务造成程度不一的困难。加上交通费用如此高昂,有佣兵团开始临时雇佣一些单身佣兵完成任务,“应援佣兵”的特殊存在便应运而生。
    亚文·恰兰就是这样的应援佣兵。他游走于从落日山脉到清泉绿林的这一条线上,对沿途经过大大小小的森林、魔兽、城镇、通缉犯和特产都如数家珍。他专从熟悉的佣兵团中接任务,他会挑一挑任务,有些原则,所以业绩更差,口碑更好。名声虽在公会中不显,但在行内却如雷贯耳。
    他的特征很明显,在月光岭和战鼓平原常驻的人都认得他。正当壮年的羽族人,性情冷漠,独身并携带一头凶猛的宝蓝雄性狮鹫——虽然很多人嘲笑他明明是一名会飞的羽族人。他兽化的形态是一头褐隼,不过他耳朵上的羽毛是斑点白的。除此之外,他还携带着一把银刀。
    “传闻你这把刀来自龙。”
    晚上一起喝酒的佣兵同伴嬉笑着问他,神态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任务就快要结束了,亚文·恰兰之前一段时间呆在月光岭,冬天结束后他就近接了一个押运货物回战鼓平原的任务,如今春暖花开,很快就到求偶节了。明天他们就会到雪溪谷,正好拿钱之后在那里休养一段时日,亚文是这么计划的。
    “是用了一点巨龙的东西。”亚文淡漠地承认。这个佣兵团不是平常常对接的那几个老顾客,每个新认识的陌生人知道他的身份都会这么探询,亚文已经习惯。
    “洛莱恩家族据说前几年还在悬赏你的银刀,但是清泉绿林有人出面把他们挡回去了。”同伴那暧昧的视线看过来:“是这样吗?”
    或许这种多嘴多舌的人不该称为同伴,那只不过是同路人。亚文这么想着一边说:“传闻而已。”
    他们扎营在草地上,累了一天,时间已经很晚了,亚文考虑着要不要用想休息的借口敷衍过去。即使当了佣兵这么多年,有了足够的信用和知名度,总归八面玲珑也是一个佣兵非常重要的技能,但亚文就是懒得跟那些一看就别有心机的人打交道。他的养父总是这么嘲笑他:“你这样会找不到姑娘的。”亚文会反唇相讦:“你也没有。”
    这时候有人送饭过来,佣兵的晚饭很简单,大多是便携食品加水煮一煮,一锅杂烩了事。肉糊糊豆子汤、土豆汤、菜干汤,如果扎营的地方没有水,连汤也没有,只能生啃肉干。亚文最讨厌的是肉羹汤,因为他跟养父一起的日子里吃了太多顿肉羹汤,养父手艺不好,做的肉羹汤总是没有味道。养父还不吃,看着他吃,他自己喝酒。
    他把递来的豆子汤一口闷了,从随身的包裹里拿了一个面包干磨磨牙。月光岭和战鼓平原的距离还算是近的,快点也要走一个多月。他经验丰富,算好了时间,这是最后一个面包干了,明天正好进城,吃肉喝酒。这个不识抬举的同行还在喋喋不休地问他的事。毕竟他是副团长老婆的弟弟,论重量比副团长还大,打女人的脸总是比打她男人还是要让人没面子一点的,亚文只能有一句说一句。
    “是传闻吗?但是洛莱恩家五年前悬赏你身上那把银刀的事是事实吧!”
    “奥兰帝国那么多贵族,悬赏别人兵器的事多了去了。光明的阿尔那把巨弓也有一个人类贵族小姐悬赏,并不稀奇。”
    “他们悬赏你很多年了!”
    “我也这么过着很多年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亚文继续敷衍了他几句,借口要和他姐夫商量看蜥蜴有没有带上嘴套,这样地走到一边去了。询问完以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来睡觉。羽族人大多晚上视线不好,他从不值夜,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亚文找了个远点的地方铺好铺盖,那是用他和狮鹫从小褪下的羽毛做成的被褥。……老实说,也是养父做的。亚文不喜欢这条被褥,少年时他觉得丢脸,不过近几年年纪大了,他突然怀念了,总是随身带着。别说,睡着确实温暖踏实,而且带有狮鹫威势,防虫驱兽效果也很不错。
    他没睡实,在任务中睡实等于是找死。半夜的时候亚文感到身边有动静,他伸出手的时候睁开眼,按住了一只朝他的腰伸来的手。小舅子的脸乍青乍白,低声恶人先告状地说:“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刀!”亚文的铺盖有点远,在外缘,值夜的佣兵几乎是在另一边对着火堆低声谈笑。这个佣兵团规模不大,虽然里面没有顶尖的职业好手,但任务完成度和平均水准都不错。亚文本来以为一路无事,但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了不走空临时接任务了。天上不知何时盘旋了一头狮鹫,在黑夜里发出凶狠的戾鸣。
    “吼——”
    黑夜躁动起来,佣兵们跳起来四顾。亚文推开他的手站起来说:“有东西来了。”战鼓平原和月光岭中间隔着一道山脉,这个地方猛兽众多,在春季的山洪时期也会有兽潮,非常危险。几乎是片刻时间,大地传来震动,那个脚步亚文一下就听得出来:“是大地蜥蜴。”
    大约是山洪和兽潮将蜥蜴驱赶出来,大地蜥蜴是那个山脉到战鼓平原都很常见的品种,食肉的魔兽会跟在蜥蜴身后捕食它们,他回头质问:“我不是说要蜥蜴带上嘴套吗?!”这条路只有很小的概率擦到兽潮,一般来说路太窄大地蜥蜴体型庞大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走。但团里有蜥蜴,不带嘴套的话恐怕就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但是有的王八蛋是会喜欢这种口味,专门带着大地蜥蜴,吸引更多的蜥蜴逮住来卖钱。这年头,人命比兽贱。天上的狮鹫已经出动了,俯冲下来,抓住蜥蜴身后的一头野兽,在混乱的嘶吼声中振翅飞起,将它重重摔下。呼啦,亚文展开双翼,急速升入夜空中。今晚天气不好,月暗星稀,只听得见下面的奔驰,无法真切看清敌人的存在。他伸出手唤:“莉儿!”
    “吼——”狮鹫振翅,回应他的召唤。冰冷的羽毛贴上来,契约的力量起效了,在夜空中俯瞰下去是一片暗绿的景色,亚文得以分享伙伴的视觉,看清刀锋所向。他抽出腰间的银刀,冷光闪闪,长而粗犷,形如弯月。仿佛呼应这把锋刃的威势,奔驰的魔兽突然发出一声哀鸣。
    这也是为什么总是有人传说银刀来自于龙的原因,魔兽们总是害怕亚文的这把银刀。羽人将刀反握在手中,仿佛一道流星从天而降。狮鹫啸吼,兽群中掠起一溜血光。银刀锋芒无匹,如砍瓜切菜一般削掉魔兽的头颅。几头逃亡的蜥蜴闯入营地中被控制起来,正在发出毫不驯服的嘶鸣,相信再过几个小时它们就会安静下来,成为佣兵团的又一笔可观财产。
    收拾完魔兽,亚文松开了扶在伙伴身上的手,嫌弃地擦着身上的血迹,走到团长那里去做汇报。提出蜥蜴疏漏什么的都没用的,他单纯的要求加钱。“这次的任务要再加三个金币,还有魔晶的一半。”对方毫不讲价地同意了。“不愧是银刀亚文!”团长说:“我们这里待遇不错,而且正缺你这样的人手……”
    亚文觉得自己选了一群智障同行。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天气还行,有微微的小雨,亚文用翅膀挡着头顶进了雪溪谷。狮鹫莉儿胸前插了一朵绚丽的白花,不大友好地走在他的身边,对所有路边对他们注目以对的人都回以威胁低吼。它确实长得漂亮,当初他的养父是从一窝小狮鹫中把它精心挑选出来的。宝蓝色的羽毛,澄黄的眼睛和利爪,向羽翼后延伸的长羽过渡为宝石般的翠蓝。他们两个在街上都很有辨识度,亚文一路扶着莉儿的翅膀,以防它暴起伤人,狮鹫毕竟还是一种不太温驯的猛兽。有些认识的店主会朝亚文打招呼。
    “啊,银刃!求偶节快乐!”
    “亚文,今晚要不要来我这喝酒?”
    “亚文,今年有带什么有意思的故事来吗!”
    亚文神情并不很热烈的一一回答他们的话,店主们并没有对此感到冒犯,仍然笑嘻嘻的。佣兵们各有各的性格,亚文并不是最奇葩最让人讨厌的那一种。正好相反,因为种种原因,他和雪溪谷的人关系不错。
    亚文熟门熟路地绕过肉食兽人的地盘,跨过星溪的桥,走到城市的另一边去。这个距离并不很远,地点也很好找,有一棵直入云中的巨树伫立在城的一角,翠荫如盖,苍虬如林。听说它已经有五十年了,从亚文有记忆起,那棵树和树屋就已经一直伫立在那里。
    小时候这条路亚文每年都要走一次。他神情淡定地继续走,腰间的银刀连在鞘中,碰着皮甲,发出清脆的响声。精灵的巨树会自动筛选来客,在他还没接近的时候,一个背着巨弓的精灵就从树上跳下来,走过来迎接他。亚文点头说:“阿尔叔叔。”虽然被他叫着叔叔,这名精灵的容貌如此年轻,仿佛正在少年。精灵原本就是长生的种族。他把钱袋接下来递过去。
    “这是今年的份。”
    “是你啊,亚文。”阿尔·莱尔接过钱袋微笑着说:“三年没见了,你看起来真不错。”
    第170章 番外·银刃(下)
    阿尔·莱尔想招待亚文进树屋喝茶, 不过亚文风尘仆仆, 不要说脏污了, 连身上的血迹都还没洗净。他拒绝了精灵的好意:“不需要了, 免得麻烦。”所以阿尔只好和他在外面逛逛,去找了一家酒馆, 坐下来畅谈。
    天还亮着,处在求偶节前的准备时间, 酒馆里出乎意料的客人很少。兽人们大多在街上帮忙, 桌前疏疏落落地坐着的都是各族各异的人们,佣兵、吟游诗人、旅者, 走得累了在街边找一家临时的落脚地, 接下来开始会是七八天的狂欢。
    阿尔认真地打开钱袋数了钱,羊耳朵的少女蓓蓓没有穿鞋,两只蹄子轻快地敲击在石板地上,卡卡哒, 给他们的桌边送上冒泡的啤酒。这是使用十年前精灵发现的一种啤酒花制作的酒液, 出酒快,冒泡多,味道虽然略淡略苦,但颜色漂亮, 倒很适合那些浅尝即止的悠闲旅客。少女的眼睛是温柔的褐色, 鬓边扎着未婚没有情侣的小粉花, 她站在他们的桌边就不走了,朝他们微笑并说:“求偶节快乐!莱尔先生!和恰兰先生!”
    蓓蓓是阿尔和亚文都熟识的。阿尔微笑着点头回应:“节日快乐, 蓓蓓。”精灵甚至看着蓓蓓的父母长大成家,并参与过他们的婚礼,亚文仅是点了个头,他能拿起第一把刀的时候,蓓蓓还在摇篮里,是一只粉嫩嫩的小羊。
    蓓蓓眨着眼睛说:“亚文先生又来送钱了吗?”
    “是呀,”阿尔开着玩笑说:“他得指望我照顾他的父亲。”
    “是养父。”亚文纠正。
    “好吧,是养父。”阿尔毫不滞涩地改口说。
    蓓蓓说:“看来亚文先生这几年挣了很多钱。”她清澈的目光转过桌上那个钱袋,十几枚金币和更多的银币从袋子里滚出来,看起来决不像桌子上这个破旧布袋该有的样子。亚文的养父从小就这么教亚文藏钱:“袋子要破一点儿,假如你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钱挂在腹侧,那就没什么人会注意,最多以为那是个装干粮的袋子。”
    亚文很想反驳他,谁都知道干粮袋子和钱袋的形状全不相同,多装一层袋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他下面说的话倒很中肯:“腹部是你的要害,有人敢伸过来,打死不论。”
    他的钱袋旁边挂着闻名遐迩的银刀,这些年亚文也为这把银刀解决过不少来找麻烦的人,谁都知道别碰亚文的刀,更多人悄悄在私下交头接耳,很多人都认为银刃亚文的身后有精灵撑腰。
    精灵们在大约五十年前来到雪溪谷,种下一棵树屋,这看起来离清泉绿林并不远,但却是这个一向排外的种族走向世界的第一步。这看起来没什么好庆祝的,精灵们要是一致出来混饭吃,佣兵的世界就又要有大地震啦。许多眼睛盯着他们,精灵团长伊奥文·乌切尔和副团长阿尔·莱尔倒都是雪溪谷中广为人知的高手。
    但高手住进雪溪谷却没有做什么,精灵们反而安安分分地呆了下来,作为清泉绿林的外驻代表而推进着森林和外界的贸易往来。“我想精灵也该看看这个世界。”这是亚文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问的团长伊奥文的话。“以防被别人骗。”他的养父笑到肚子疼,告诉他精灵们是离家出走。
    “因为他们都是傻瓜。”
    现在亚文觉得自己是个傻瓜,怎么能指望风花雪月的精灵讲出靠谱的话。人想做出决定,想做不就去做了,如果驻足不前,那多半是因为生活太过舒适。精灵们的日子就很符合舒适的标准,活得久,没人敢得罪,幕天席地自带才艺,还不吃肉。
    他把酒杯往阿尔那边推了推,阿尔示意不要,这就是有活干要保持状态的意思。亚文明白了:“东边又有走私吗?”
    阿尔·莱尔笑着说:“以防万一而已。伊奥文已经去了。”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清泉绿林的东边对于亚文来说是一个战乱的世界,尽管那里的白云之巅是亚文的家乡。那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如说亚文根本就没有那处广袤山岭的记忆。他出生在战乱的年代,奥兰帝国与巨人乡开战,一开始巨人们猝不及防,逃入羽族云巅。羽族与巨人关系良好,加上奥兰是因为政治内乱向外转移矛盾而发起的战争,属于道德低点,遭到强烈谴责,于是加入战斗。
    但可能他们没想到的是战争需要钱、需要人力、需要大量的魔力和装备。这两个种族本来就不是脑子多好的种族,在战斗上也多靠的是自身实力。他们一时间没能扛住人类的进攻,军队节节败退。有一段时间,连羽族云巅也被攻占,防御线被迫后撤到风暴海。——在那段时间,有许多小巨人和羽族孩子沦落为孤儿,甚至奴隶,被人类掳走。发起战争的贵族侵占了维拉港的物资,占据了云巅的制高点,他们一批批地把珠宝资源和奴隶带到大后方去,投入军工厂的运作。
    或许亚文是好运的,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的后期。战争打了二十多年,两方的战斗线开始重新推进到维拉港,人类正在显出颓势。他有记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孤儿院里,被稀薄的草粥养大,大一点后因为军工厂运转不良,开始把包括他在内的一批孤儿到处贩卖。当时每年都有人固定地捕捉一批狮鹫填充到军队里去,亚文被派上了这个用场,那些王八蛋把亚文丢到了狮鹫窝里,充当活饵。
    那于亚文来说记忆很模糊了,他从小沉默寡言,又有一股狠劲。他把自己埋在同伴的死尸下面,磨尖他们的骨头来防御。他的好运仍然发挥了作用,他不是第一个被吃的,他趁成年狮鹫离开的时候剥了一只小狮鹫的皮,藏在里面,来躲避其余猛兽的啄食。后来他被他的养父在狮鹫窝中捡走。
    “你看起来自己一个也能过得挺好的。”养父据说也是去狮鹫窝捡狮鹫的,不过据说他是一个人。他的思维非常奇怪,他对捕捉狮鹫有一种执念,一定要找到一只最为漂亮威武的,为了这事儿他折腾了快十年了,以至于后来追杀他的人都知道要到哪里能找到他。养父那次终于选中了在他旁边的那只宝石蓝小狮鹫,它刚出壳,美丽的羽毛已经初见端倪,挤在亚文的身边,大约将他认作了兄弟,要把他挤开,拼命地抢他过去的同伴的肉。
    “不过还是跟我走吧。”养父用腰间的双刀将那头朝他们袭击来的成年狮鹫砍成两半,然后回过身来,笑眯眯地说。
    亚文想说要不是他拿出那两把刀,后面他们未必会抱着小狮鹫逃得那么凄惨,那可是龙鳞打造的刀。算了,那也是值得的,狮鹫窝里遍布黄金宝石,那些捉狮鹫的人拿人不当人,拿钱也不当钱,但着实让养父和亚文收益颇丰。养父揪着颈后的小辫子,朝他露出皮肤边嵌进的空间龙鳞,吹嘘着说:“他们以为我是去找狮鹫?就让那群白痴这么以为好了,看看,看看。”
    他需要做一个很辛苦的动作,向后拱桥,上下做反俯卧撑,从脑后会喷出一堆金子来,亚文面无表情地抱着被命名为“莉儿”的狮鹫看着,并制止它的爪子凑过去。它明明是一头雄性狮鹫。
    亚文跟着养父,过的是另一种辛苦的生活。养父仇家很多,听说其中最大的一股是来自奥兰帝国,从前据说十分辉煌的“雄狮公爵”洛莱恩家的悬赏追杀。他们另外在悬赏榜上悬赏了一头银龙。
    在亚文看来,这大约和养父的刀有什么玄妙的关系。
    他问阿尔:“还需要多少钱?”
    精灵阿尔露出一个好笑的笑容:“每一次我都和你说,自己做好帐嘛。精灵们虽然不看重钱,可是也不会特意给你记账。”
    亚文不置可否:“阿尔叔叔和伊奥文叔叔会记就行了。”
    这也是每次他来都玩的这一手,阿尔·莱尔永远玩不腻。他似乎总是很爱向外人宣传精灵们的坏处,告诉每个想听的人,精灵不像他们想的这样可靠能够信任。不过在亚文看来,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精灵的缺点比其他人来说真是少多了,他也很乐意在同行的佣兵团中有几个精灵伙伴,那代表这个佣兵团有一定水准上的可信度,甚至比公会榜上的可信度还要高——而阿尔·莱尔和伊奥文·乌切尔,又是其中特别品格高尚的两个精灵。
    否则亚文早就死了。
    阿尔叹了口气,为没能捉弄到亚文而感到不开心。他的岁数据说有四百多岁了,在精灵的年龄里而言,这还是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亚文对待他没那么尊敬,这不是说他内心就对他不尊敬,只是当然没有对待伊奥文那样公事公办。阿尔和养父常说亚文和伊奥文在一起能让整个树屋都陷入尴尬的深渊。
    “看着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想打破你的头。”养父说。而阿尔说,那时候他们和养父还没有那么熟,或者说,第一次见面,他站在门边,微笑着开玩笑。“那么我负责打破伊奥文的头吧。”
    亚文喝了一口酒说:“走吧。”
    阿尔讶异地看着他:“不喝完吗?”自己一个人单身闯天下后,亚文总是很珍惜钱。但实际上亚文不是因为个性才抠钱的。他说:“我可以帮乌切尔阁下做些精灵不方便做的事。”公事公办的时候他的称呼就很严肃了。
    阿尔说:“那也可以,你想开价多少呢?”
    “一个金币。”
    “会不会太贵了一点。”
    “你们有钱。”亚文把刀摆在桌上,只有在阿尔和伊奥文的面前,他才会让银刀离开自己身边。“再说这把刀值这个价。”
    “好像也是。”阿尔说:“那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所以路上他们就简单地谈了一些任务情况。战争已经结束十年了,奥兰帝国内的高层重新洗牌,皇帝也重新换了一个家族执政,不过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事到如今皇室约束无力,人类的国家里还有许多乱子和黑暗,这些黑暗里不乏当初战争的余孽,还是有许多奴隶和珍稀魔兽活体被用残酷的方式走私到森林这一边来,再把武器和炼金道具走私到另一边去——你问主使者吗?那真不好说了。
    否则亚文也不会五年前才摆脱洛莱恩家族的通缉。佩戴着那头金狮徽章的贵族成员们憎恨亚文,或者不如说是憎恨他身上那把银刀。那把银刀所属的银龙听说是导致一个国家内乱的罪魁祸首,他们是替天行道。他们凶猛地追杀养父,搞得他们过了一段很难受的日子,或者说,亚文被养父捡到开始,就过了那么多年逃难的日子。
    诚然人类贵族的影响力不如过去那么强了,养父不是到处没活,他通常都是跑到一个地方隐蔽一下行踪,然后偶尔挣挣外快,调戏调戏女人,然后再跑——日子也过得很滋润。
    养父似乎经历过当年那段狮子折戟的往事,不过他没对亚文说,亚文也没兴趣知道。要亚文来说这借口找得也太牵强了,最多那头龙打劫过洛莱恩家的公爵吧。事到如今洛莱恩家也已经沦落成一个小小的三流贵族,挣扎在所谓权利的漩涡之中。那个悬赏银龙的通缉倒还挂在榜上,养父说:“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龙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认输太没面子了,你等着看吧。”
    果然到现在悬赏也还没有撤下来,当然也不会有哪个傻瓜张罗着去揭榜屠龙,拿洛莱恩家飘得比龙还高的赏金。
    其实要亚文说,有悬赏也不错。在他看来养父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光芒闪烁,什么双刀火焰啦,银刃笑面狼啦,狮鹫杀手啦,那都是悬赏搞出来的。别人一听悬赏,就觉得养父这个人果然厉害,给的佣金也会高很多。加上刀确实利,这年头有把趁手的吃饭家伙太重要了。现在亚文自己出来干,也尝到了不少甜头。
    阿尔介绍着那群走私犯的资料的说:“大约他们今天晚上就会从森林那边绕过来,或者也有可能是传送来的。伊奥文回去布防了,我这里有张地图,你晚上可以去埋伏,防守一下。”路上有很多女孩朝阿尔笑,求偶节快到了。……还有很多大妈朝亚文笑,求偶节快到了。
    她们是对亚文的养父笑。养父是个不羁的男人,惹下了不少风流债。虽然他很少和女人过夜,亚文搞不清他是不是有毛病。但一个不和女人上床的男人,到现在她们为人母,甚至为人祖母了,看到养子亚文都还会笑。老实说亚文一点都不想要因为这种原因,和整个雪溪谷的大妈都关系很不错。
    “对了,”精灵路过肉食兽人区的时候想起来的说:“我有一个四叶草挂坠,答应要送给安迪尔。”
    安迪尔是一头黑白豹,她妈是黑豹,找了个白狼。兽人混血大多只在花色上混,生的孩子要么像爹要么像妈,少有两个一起像的。亚文知道安迪尔,养父和她奶奶利达关系很不错,十五年以前,他们每次来雪溪谷,养父都会去找利达喝酒。兽人的性命很短,十五年以前,利达去世了,被埋在他们家门前的树下,养父参加了葬礼。
    于是他们走过星溪的桥,绕路去肉食兽人区。今天的黑豹旅馆也生意很好,一楼是大堂,许多从大营地和啸吼城来的肉食兽人在这里落脚。阿尔·莱尔在门口突兀地停住了脚步,亚文跟在他身后抬起头。大堂里坐着一个人类女孩。
    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嫩,虽然衣服简朴,看着像个王公贵族的小姐。她回过头来和阿尔对上眼的时候亚文发现她长得实在很小,他分不清她的年龄,看起来可能有侏儒或是蛇族的血统。女孩显然是和阿尔认识的,实际年纪并不像她表面上这样幼嫩,亚文无动于衷,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长生种,按阿尔的交际圈子,没准那是一头龙。
    她朝阿尔笑了笑,阿尔朝她也笑了笑。安迪尔扑上来欢快地喊:“阿尔~”很多小女孩小时候还会喊精灵阿尔叔叔,长大她们就变了称呼。阿尔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比伊奥文受欢迎得多。阿尔拿出四叶草吊坠给了她,那个女孩的目光掠过亚文身后的狮鹫,还有狮鹫胸前的花。阿尔想了一下,走到女孩的面前。亚文没有跟上去,他要按着莉儿的翅膀,猛兽在城镇内总是需要避免很多麻烦,不过羽族的听力很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刚刚问了这边的老板,利达去世了。”
    “嗯,我参加了葬礼。”
    阿尔·莱尔也是参加葬礼的一个人,虽然精灵和黑豹老板娘没有什么交情,但养父有啊。
    “时间好像过得很久,”那女孩说:“又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这是活得长久的烦恼。”阿尔说:“我想你要学会习惯。精灵就总是没法避免这种烦恼。”
    “所以你们才不常出来交朋友吗?”
    “是啊。”阿尔说:“不过我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只因为这个就躲开那么多乐趣就太傻了。要不我当初也不会离开森林了。”他露出一个属于年轻精灵那样温文俊秀,让许多兽人女孩都趋之若鹜的笑:“我很高兴告诉你现在有很多精灵和我的想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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