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沈希潼微哂，“哪里有那么好笑，是妈妈捧场罢了，哥，清澜，我回国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儿吃完饭拿给你们。”
    沈君煜点点头，可有可无的态度，沈清澜则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兄妹俩冷淡的态度让沈希潼有些尴尬，眼底浮现一丝委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楚云蓉看不下去了。
    “君煜、清澜，你们怎么回事，潼潼大老远回来一趟还记得给你们带礼物，你们就这种态度？”
    “妈。”沈希潼拉了拉楚云蓉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沈君煜则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清澜，看着她毫无情绪波动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的姿势。
    沈清澜有些无奈，难道自己看上去这么脆弱？
    “我先上去看看爷爷。”沈清澜根本没有理会楚云蓉的话，说完这句话径直上了楼。
    楚云蓉看着女儿清冷的背影，张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沈清澜径直去了书房，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正伏案练字的沈老爷子。
    “爷爷，在练字？”
    沈老爷子看见进来的人，笑开了颜，放下笔，招招手，“来来来，过来看看爷爷写的字。”
    沈清澜走过去，桌案上是沈老爷子刚写完的一幅字“宁静致远”，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爷爷的字写得是越发好了。”沈清澜赞。
    沈家是传承百年的军政世家，从清朝起，家中儿郎就在军中占领者一席之地，虽不是每代人都参军，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见一般。
    沈老爷子年纪轻轻就继承祖辈的衣钵参军了，在军中打滚了一辈子，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下来，平日赋闲在家，最喜欢的就是练练字，养养花，用他的话说，在军中待了那么多年，脾气都变爆了，写字养花修身养性。
    “就你说话甜。”沈老爷子笑，每次看见这个漂亮却清冷的孙女，心情都格外好。
    “今天去医院看你奶奶了？”
    “嗯，陪奶奶说了一会儿话。”
    “爷爷，妈妈说可以吃饭了。”祖孙俩正在说话，门外响起沈希潼的声音。
    “知道了。”沈老爷子应了一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清澜上前扶着沈老爷子的手，“爷爷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不用扶。”
    沈老爷子嘴上虽是这样说，眼底却带着笑意，孙女的心意，即便不需要，他也舍不得拒绝。
    楼下，沈希潼正帮着楚云蓉端菜，时不时与楚云蓉说着什么，逗得楚云蓉满脸笑意，看上去就像一对关系极亲密的亲母女。
    “爷爷，您坐。”沈希潼看见下来的沈老爷子，连忙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一家人落座，楚云蓉给沈希潼盛了一碗汤，“潼潼，先喝汤，这是妈妈特意给你炖的，炖了好几个小时呢。”
    沈希潼接过汤，“谢谢妈妈，还是妈妈最疼我。”一句话，说得楚云蓉心花怒放，拿起筷子，给沈希潼夹了一大堆她爱吃的菜。
    “在国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我看你都瘦了，今天要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好了，希潼又不是自己没有手，想吃什么自己夹就是了。”沈老爷子眉头轻皱，开口。
    楚云蓉拿着筷子的手一僵，脸上讪讪的，“你爷爷说的是，想吃什么自己夹。”
    沈希潼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碟子，再对比着沈清澜空空如也的碗，也不禁有些尴尬。
    楚云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给沈清澜夹了一筷子茄子，“清澜啊，这茄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谢妈。”沈清澜道谢，却没有去碰，她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但是茄子，却是少数她讨厌的食物之一，这一点家里人都知道，除了楚云蓉。
    沈君煜伸了筷子，从沈清澜的碟子里夹走了茄子，一口吃进了嘴里，“妈，你偏心了啊，给两个妹妹夹菜，单单没有我。”
    楚云蓉含笑瞪了一眼儿子，“想吃就直接说，还从妹妹的碗里抢食，还有做哥哥的样子没有。”
    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给儿子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爷爷，今晚的排骨宋嫂炖的很烂，您尝尝。”察觉到沈老爷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清澜给沈老爷子夹了一块排骨，轻声说道。
    沈老爷子脸上笑着，眼底却是满满的疼惜。
    “潼潼啊，你这次回来跟学校请过假了吗？”沈希潼在维也纳留学进修钢琴，读的是著名的维也纳音乐学院。
    这到这个，沈希潼笑了，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这次我们的乐团要参与世界巡演，下一站就是京城，这次我担任钢琴手。”
    沈希潼有很高的钢琴天分，她的钢琴还是楚云蓉手把手教的，为了能让沈希潼学的更好，楚云蓉还为她请了不少的名师教导。
    “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女儿真棒！”楚云蓉果然很高兴，她在这个女儿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沈希潼取得了成绩那是最令她骄傲的事。
    “谁让我有个这么优秀的妈妈呢。”沈希潼嘴甜。
    楚云蓉自己也是个著名的钢琴家，所以对于继承了自己衣钵的沈希潼十分疼爱。
    －－－－－－题外话－－－－－－
    今天是高考第一天，预祝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第5章 现在没有别人，你装什么
    “对了妈妈，我给大家留了票，都是贵宾席哦，你们一定要来参加。”
    “好，妈妈一定来参加。”楚云蓉一口答应。
    沈希潼目光转向桌上其他人，一脸期待。
    “当了一辈子兵，听惯了枪声炮声，那些大提琴琵琶的，听不懂，老人家就不凑热闹了。”沈老爷子拒绝。
    沈希潼虽然失望，但是也知道沈老爷子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
    “当天我要去欧洲出差，就不去了，回来给你带礼物。”沈君煜温和说道。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人，桌上人的目光集中在沈清澜的身上。
    沈清澜放下筷子，“马上就是期末了，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有复习，就不去了。”
    “你姐姐第一次演奏会，你怎么能缺席，不就是一个期末考吗，还能有你姐姐重要。”
    沈清澜话音刚落，楚云蓉就不满了，轻声斥责。
    “云蓉。”沈老爷子叫了一声。
    对上公公警告的视线，楚云蓉讪讪，闭了嘴。
    沈清澜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爷爷，我先回学校了。”
    “今天这么晚了，还是住在家里吧。”沈老爷子不舍，孙女很少回家，就连周末在家里的时间都很有限，其中原因，他不是不清楚。
    “明天一早就要上课，还是住在学校里方便一点，后天就是周末，我再回来看您。”沈清澜站起来。
    沈希潼见状，跟着站起来，“清澜，我送你。”
    沈老爷子看着离开的孙女，盯着楚云蓉，“你跟我上来一趟。”
    餐桌上只剩下了沈君煜一个人，他的眸色明明灭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澜，你不要误会妈妈，妈妈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沈希潼跟在沈清澜，开口，充满歉意，就像一个深明大义的姐姐在劝解闹脾气不懂事的妹妹。
    沈清澜停住脚步，直直地看向沈希潼，眼里不带丝毫情绪，“沈希潼，现在没有别人，你装什么？不累吗？”
    沈希潼脸色一僵，却在瞬间恢复正常，脸上维持着大度的笑容，“清澜，我知道妈妈对我好你不高兴了，但是你也要理解妈妈，毕竟你离开家那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我，而你性子又喜静，与妈妈相处的时间不多，妈妈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
    听着沈希潼的苦口婆心，明面上是在劝解，实际上却是在炫耀，就算你沈清澜是妈妈的亲女儿又怎么样，妈妈最疼的人还不是我，即便我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沈希潼的画外音沈清澜懂，只是她早已不是孩子，如果说刚开始回到沈家，还对楚云蓉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那么现在六年时间过去，那一点点的幻想也在现实中被磨灭的点滴不剩。
    “沈希潼，但愿你能带着你沈家大小姐的面具过一辈子。”沈清澜语气淡淡，话却如一把刀，深深地插进沈希潼的心底，直接翻出了里面最深的腐肉。
    沈希潼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盯着沈清澜远去的背影，眼底冰冷。
    “澜澜，上车。”
    沈君煜的车在沈清澜的面前停下，车窗摇下，露出沈君煜那张俊朗的脸。
    沈清澜坐上副驾驶，俩人一路无话。
    到了离校门口还有一条街的位置，沈君煜停下了车，沈清澜正要下车，沈君煜按住了她的手，沈清澜疑惑地看着他。
    沈君煜舔舔唇，嗓子有些干涩，“澜澜，你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最疼爱的妹妹。”
    沈清澜了然，唇角轻勾，“哥，我并不介意。”
    沈君煜看着妹妹风轻云淡的眉眼，眼底闪过淡淡的苦涩，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所以才不介意吗？
    “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周五等我，我来接你回家。”沈君煜叮嘱。
    沈君煜眼底的苦涩沈清澜并非没有看到，她是个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的人，沈君煜在想什么，她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中并不是不在乎沈家，只是……。
    “好。”沈清澜答应，如果这样可以让哥哥好受一点，那么就这样吧。
    **
    沈家书房
    沈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开口，楚云蓉坐在一边，有些不安地握着双手。
    “爸，您有什么吩咐吗？”楚云蓉率先打破沉默。
    “云蓉，你嫁进我们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沈谦是个军人，常年不在家，这个家这么多年来都能和和乐乐的，都是你的功劳。”
    “爸，您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阿谦虽然不常回来，但是他对我很好，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他。”楚云蓉柔声说道。
    沈老爷子叹气，“沈谦工作太忙，就连你生君煜和澜澜的时候都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到底是他亏欠了你。”
    楚云蓉似乎也想起了那段艰难的日子，虽然公婆对自己很好，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丈夫不在身边，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弥补的，她的眼眶微红。
    “记得当年澜澜刚丢失的时候，你整个人就跟疯了一般，满世界的找她，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澜澜，甚至因此得了抑郁症，后来还是沈谦看不下去了，从孤儿院领养了希潼，你才慢慢好了起来。”
    “潼潼是个好孩子，很懂事乖巧。”说道沈希潼，楚云蓉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沈老爷子点头，“她的确懂事，但是云蓉啊，澜澜现在已经回来了，你不要忘了，她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意外，她不会离开我们那么多年，她也会想希潼一样，在我们的关心爱护下长大。”
    “爸，我知道清澜是我的女儿，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补偿她，我知道可能有时候我是偏心潼潼，但是清澜一样是我的心头肉。”楚云蓉语气有些哽咽。
    “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希望你做妈妈的，对自己的女儿能公平一点，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澜澜是你妈妈最疼爱的孩子，她现在时日无多了，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澜澜，你，不要让她连最后的日子都过得不安心。”
    “我知道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