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可是你想见弗洛里先生？”艾琳会意，“让米洛带你去对角巷吧，你们可以约个地方见面——哦我忘了弗洛里男爵不知道对角巷……让皮皮去接他好了。”
    罗拉终于笑起来，“谢谢！”
    “不客气，”艾琳摆手，“别怪我不让弗洛里男爵到庄园来。”
    “不会。”罗拉笑得腼腆，“这种地方都是设置着保护魔法的，他来了也看不见，不是吗？”
    魔法庄园都是被魔法层层保护的，就像霍格沃茨在普通人眼里是一座破败的城堡还写着“危险勿入”，普林斯庄园在外人眼里就是森林里的巨大沼泽地，寻常人压根不会往里走。
    就算是罗拉，那也是因为艾琳才能带进来的，而且……说句不客气的，她对麻瓜界有好感，但对麻瓜，不管是信任还是其他什么，是很一般的。
    艾琳从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罗拉因为自己能进入普林斯庄园而感激涕零，却不知道，在进入庄园前所谓的“认证魔力”，不过是艾琳找的借口。
    有了那丝魔力印记，罗拉永远也无法说出普林斯庄园的位置。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艾琳才不心虚呢！
    哼！
    罗拉：“……”怎么感觉艾琳最近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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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男爵家的舞会
    艾琳不是第一次参加舞会了。
    至于她见识过的舞会，那就更多了。
    大到宫廷舞会，小到乡村聚会，在她的印象里，所有的舞会流程基本一致。
    贵族们也好，平民们也罢，舞会的目的不过是社交，女孩子们则更多是为了挑个金龟婿，贵族们好歹还会扯上联姻的大旗，平民们就没那个顾忌了，看对眼了的男女就可以进一步接触，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如此比较起来，也说不出究竟谁才更幸运一些。
    艾琳一直觉得舞会是一件无聊的事，她活着的时候就没出席过几次，死后倒是见得多了，却也没什么感觉，不过今天的舞会不一样。
    那是霍华德·弗洛里啊！
    学过现代医学的人没几个不认识他的，青霉素的推广者，诺贝尔奖的获得者，艾琳虽然不是什么医学生，但架不住她是魔药学高材生啊！
    没看伊恩在知道青霉素的第一时间就对霍华德·弗洛里男爵起了兴趣么？
    人的肤色、年纪、学识、家庭或许会存在种种差别，但只有知识，是无国界的。
    伊恩拉着艾琳，躲开一众竭尽所能施展魅力的女孩子们，又避开不停用或试探或疑惑眼神打量他们的男士们，来到了城堡的二楼。
    艾琳有点儿心虚，“……咱们这样私自上楼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伊恩满不在乎，“弗洛里先生不是说了让我们去二楼等他吗？”
    艾琳：“……”可他说的是舞会结束后！现在舞会才刚开始呢！
    祖孙俩上了楼，正在寻找书房呢，就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艾琳一抬眼，就看到了正黑着脸走过来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眉目倒是英俊得很，只是气势汹汹面色阴沉，一看就心情相当不好的样子——几个路过的小女仆都快被他吓哭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在少年路过了祖孙俩后，艾琳摇着伊恩的手示意了一下，就跟着少年拐了个弯，然后上到了三楼。
    艾琳想起来，罗拉曾说过，三楼是主人家的卧房。
    那这个少年不就是……
    格林？
    那个罗拉的变态哥哥？
    艾琳撇了撇嘴，看着格林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那时间少女气息相当浓郁的卧室。
    是罗拉的卧室。
    衣橱的门大开，价值昂贵的裙子七零八落地掉下来，地上到处都是倒下的立灯和随处乱扔的抱枕，一只小羊皮短靴孤零零地被丢在窗台上，边缘处被扯得有点破线，梳妆台被翻得凌乱不堪，清晰的镜面上有几道可笑的口红印记，雪白的床单上有灰色黄色的不知名污渍，整间房一片狼藉。
    这是有多不受欢迎啊，走了这么些天，房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格林的神色更不好看了。
    只是他却没有发火，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蹲下来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收拾屋子！
    艾琳想，要是被罗拉知道她口里的大魔王会给她收拾屋子，只怕得吓成神经病吧？
    还有这格林。
    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妹妹没感情的，怎么就能差点下狠手掐死她？
    难道是精神分裂？
    感觉手被轻轻捏了一下，艾琳没再看下去，跟着伊恩走出了房间。
    自然也就不知道正在收拾着妹妹裙子的格林捧着一件水绿色的裙子，愣愣地，突然就流下泪来。
    罗拉……
    远在百里外的普林斯庄园里，罗拉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罗拉小姐生病了吗？”米洛关心的问，“要不要喝点老主人准备的魔药？”
    “好呀！”罗拉正处于对一切莫法事物好奇的阶段，她还没喝过魔药呢，听艾琳说味道和可乐差不多……那应该味道不错？
    十分钟后。
    双耳冒着白烟的罗拉决定，等艾琳回来，一定要和她好好地谈一谈可口可乐的口味问题！
    ——你这么重口味，你祖父知道吗？！
    ……
    舞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弗洛里男爵在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想要趁机溜掉——仆人告诉他，普林斯先生已经在十分钟前就往二楼去了。
    魔药啊魔药啊，魔法世界啊！
    简直比当初发现了青霉素还要令人兴奋！
    只是他的脚步刚迈开，弗洛里男爵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亲爱的，你要去哪儿？”
    说话的事弗洛里男爵夫人，也是弗洛里男爵的第二任妻子，罗拉的亲生母亲，玛丽·弗洛里。
    弗洛里男爵不知道该对这个妻子摆什么样的表情，当初娶她时还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友爱兄长疼爱弟妹，想必结婚后也会是个疼爱孩子的，为了他那生母早逝的长子，他才娶了玛丽，谁知结婚后，这位姑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热爱权势，喜好奢华，爱慕虚荣，自从她成为了弗洛里夫人，庄园里的舞会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这也就算了，如果她能做个好妻子、好母亲，弗洛里男爵觉得，金钱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她的母爱在权势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弗洛里男爵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到那一年自己接到管家的示警，匆匆忙忙连实验服都来不及脱，赶到一家酒店里救下了差点儿被老色鬼糟践的小女儿时，小女儿那死心绝望的表情。
    那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啊，她怎么忍心！
    不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吗？为什么他觉得在玛丽的眼里，罗拉不是什么心肝肉，而是一块剔之唯恐不及的肉瘤？
    她对格林都比对罗拉要好！
    是因为格林是未来的家主人选，而她又没有儿子，所以才会如此吗？
    弗洛里男爵从那一天罗拉被“卖掉”之后，就对弗洛里夫人没了笑脸。
    也不知道格林吃了她什么迷魂汤，要不是格林不乐意，他一定会离婚的！
    面对着妻子的询问，弗洛里男爵没有应付的心情，随口道，“我要去书房工作了。”
    “工作？”玛丽冷笑，“工作工作工作，今天可是格林的生日！”
    “每年不都会过吗？有什么稀奇？”弗洛里男爵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正要往楼上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对格林倒是好得很——你记得罗拉的生日吗？”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上楼去了。
    玛丽的笑容僵硬了一秒，捏着象牙扇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她定了定神，勉强露出一个笑，仿佛给自己披上一层战甲，再次回到人群，谈笑风生起来。
    就像弗洛里男爵的甩手而去和质问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就像那个曾经小小软软的女儿，也不曾存在一样。
    门口处突然一阵喧哗，玛丽的眼睛在看到众星拱月般的来人时亮了亮。
    招了招手，她叫来女仆，“去看看少爷在哪里。告诉他，诺兰家的少爷过来了。”
    ……
    二楼书房内，艾琳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漫不经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叉着手中小盘子里的黑森林蛋糕，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弗洛里男爵的新庄园布局不错，从这间书房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后花园里的场景。
    古往今来，后花园是多少奸情的发生地和流言的集散地啊。
    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艾琳已经看到四波前来偷会的夫人先生，以及六对窃窃私语的仆从了。
    眼睛有点瞎啊……
    伊恩饶有兴致的翻阅着弗洛里男爵散落在桌面上的手稿，不怪伊恩没礼貌，在人家书房乱翻乱翻，而是带领他们进来的老管家说了，弗洛里男爵有交代，如果普林斯先生愿意的话，尽管看没关系！一会儿说不定还得讨论讨论呢！
    伊恩没有学过化学，也没有研究过生物，尽管他对魔药的造诣很高，但对于青霉素，他的了解却仅限于“能够治疗细菌性感染的药物”，真要他说个一二三来，他是说不出来的。
    可这不妨碍他对青霉素的感兴趣。
    魔药很神奇，这没错，但魔药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哪怕服用了魔药也无法阻止生命的逝去，这对药剂师来说大概是最令人郁闷的事情。
    偏偏魔药又是所有学术科目里最难以掌握的部分。
    魔咒可以通过常年累月的练习不断进步，魔药却是需要天赋的，从古到今那么多巫师，除了哑炮之外，任谁在学校待个七年都能发出至少一两个魔咒，可魔药不及格的就是不及格，除非重新换个脑子，不然他们的手脚和大小脑永远无法协调！
    即便是那些偶尔出现的、天赋出众的魔药天才，能在课堂和考试时拿个o，毕业后继续魔药这条路的也寥寥无几，麻瓜出生的大多数会去圣芒戈应聘药剂师，再大的兴趣和热情，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性工作的消磨中也会渐渐失去，而贵族出身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需要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够买，宝贵的时间是不会花在魔药上的。
    普林斯家的魔药能稳坐魔法界第一把交椅，很难说不是长久以来一代代普林斯们将几乎全部热情都投入到魔药上的结果。
    在艾琳的父母没出事前，伊恩也曾是研究狂，只是儿子儿媳都去世了，孙女儿年纪幼小，他才不得不接手起了早就甩给了儿子的摊子，又将抚养艾琳长大当成人生第一大事，不过艾琳受到了梅林恩赐“觉醒”了预言天赋和宿世传承，他已经不能将艾琳当做小孩子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