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这个今年新建起来的裁缝店，最近退出了好几款新型面料，不管其他店家是怎么威逼利诱，它都不肯大量生产出售——其实是艾琳没那个时间去做这件事，这让其他同行很不爽：你这么独，不就是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吗？
    在得知圣玛利小学校服竞标的名单里有普林斯家时，几家店主和工厂主就事先在私下进行了沟通，并且达成了一致——不管哪家得到了这笔生意都可以，只要不是普林斯家就行！
    普林斯裁缝店的那些新货，贵是贵了点，但难仿制是它最大的一个特点，他们不是没有买回去想要研究出面料制作的方法，可不管怎么拆怎么摸怎么糅合，出来的成本就是没有普林斯家的好——他们可不知道艾琳在搅拌溶液的时候还混合了熬制魔药的左三圈右三圈，这也是艾琳意外发现的，原来魔法还能用在这个地方——刚开始他们并没有将普林斯家放在眼里，毕竟愿意出那么多钱买布料的有钱人只是少数，那什么呢，竟然能卖到200英镑一匹！就算是冬装，他们最贵的布料也不过150英镑一匹！看起来质量也差不多，谁会那么蠢，花那么多钱去买更贵的布料？估计很快这家店应该就会撑不下去倒闭了吧？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普林斯家的新品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现在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那些人买了一回就有第二回 ，普林斯裁缝店本来一匹布料就抵得上他们几十甚至百来匹了，那眼看着自家销售额上不去，普林斯家却跟坐了火车似的往前直冲，他们能不着急吗？——这些有钱人是眼瞎了吗？普林斯家的布料那么贵，好吧，质量可能是好了一点点，但你们至于这么饥渴地跟没穿过新衣服一样买那么多还用马车拖回去吗？！
    眼看着普林斯家的裁缝店一天天壮大，这些商人们都着急了——二战后纺织业发展得本来就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市场这个饼子就那么大，普林斯这匹黑马杀进来狠狠地分走了一大块，属于他们的部分不就少了吗？！这仇恨大了去了！
    他们打定主意要像对待从前那些竞争对手一样，把普林斯这颗小嫩苗摁死在萌芽期，谁知不久前弗洛里男爵家举办的宴会，有个小姑娘的裙子大出风头，好多贵妇人和小姐们回去之后都去打探了消息，找到了那新型布料的来源，这几天普林斯裁缝店的布料简直供不应求，他们看着它家门槛都快被踩烂了，还碍于那些贵族们暗地里递来的话不能出手做什么，这心里能不着急上火吗？——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明知道校服竞标有猫腻，还要参与进来的原因。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压住普林斯的风头！
    几位工厂主和店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志一同地孤立了老先生，等到报送报价单的时候，互相使了个眼色，有人脸上就流露出一丝看好戏的嘲讽意味。
    他们已经约好了，一定要在价格上压死普林斯，从他们得到的内部消息，这次的制作费只有5万英镑，比起之前做校服的10万英镑，少了足足一半，所以这笔生意，他们是不打算接下来的，但要看着普林斯做成这笔生意，他们也不是很乐见——万一普林斯不仅没亏本，还赚钱了，那他们不是更危险了？绝不能让普林斯赚到！
    基于这种立场，大家决定要搞一把大的——谁不知道普林斯家的布料贵？如果普林斯打算用他们自家的料子来做衣服，一匹200英镑，就市场惯例，基础成本大约在150英镑左右，按一匹布料5件衣服（不包括帽子、内搭等等）来算，光材料就得花接近4万英镑，还不算上印染、缝纫、人工……所以，普林斯家要是不想亏本，就不会选择那种新出的布料，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校服的拍板权决定在几个理事手里，他们事先就做好了公关，大家也就定价达成了协议：先是拿出高于5万英镑的报价，他们会选择除了普利斯家布料外市面上最好的料子，再逐渐降低，直到最后一家不仅衣料不错价钱合适——当然，肯定要比普林斯在外面选择的哪种布料好——而且他们还能保证自己不亏本！——如果普林斯想要争过他们，势必会拿出更好的布料，成本就会更高！那就是倒贴钱了！那这个时候，这笔单他们就可以放弃了——他们早就听说了，普林斯家对这笔生意是势在必得的！
    所以，不管怎么看，如果拿到这笔单，他们能赚钱，只是赚得少一点，如果拿不到这笔单，也必须要让普林斯在这个单上栽个大跟头——这个主意是很好的，大家也很有信心能让普林斯家吃个大亏。然而，普林斯家的报价单一报出来，他们就傻眼了，这种自己还没动手，敌人就主动跳进坑里不说，还滚了一身泥的感觉，真是略酸爽啊……
    普林斯家竟然用他们最新款的尼龙和雪纺来竞标！
    这不是200英镑一匹，而是400英镑一匹的市价了啊！
    太——奢侈了吧？
    用这么好的料子来做校服，是不是疯了？
    校服每天都要穿没错，但每年长高了都得换啊，这样不是浪费布料浪费钱吗？
    普林斯家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5万英镑，1200套校服！也就是一套校服不到42英镑！一套可不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小，布料用得可不少——谁也不希望自家的衣服被那些熊孩子们穿几天就破了吧？若是选好一点的布料，一套下来，不到50英镑哪里打得住？普林斯的方案里提供的料子却是400英镑一匹的！就算成本也不会低于300英镑吧？就是再怎么节约布料，一匹裁6件，一件成本就得50英镑吧？
    普林斯家可真舍得下本钱啊！搞得他们都快不忍心看着普林斯垮台了呢！
    在场之人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多了一种叫做“同情”的东西，以及更多的是愤怒和幸灾乐祸。
    这么多布料，这么多衣服，还说什么没有存货不能卖给他们！现在可好了，上赶着去死呢！
    活该！
    普林斯这么“有眼色”的“主动寻死”，大家都不再多说什么了，甚至等到设计图放出来，大家还能带着些欣赏的心情去评述这些图纸了。
    怎么说呢？这些裙子的设计，哪怕以他们做了这么多年衣服的眼光，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拿出更好的来。
    普林斯家是下血本了啊！看不清形势果然是商场大忌呢，普林斯家这就要完了啊！——大家心里有志一同地想到。
    话说回来，这么好的版型设计，拿来做校服真是亏大发了啊！那个什么运动款么，有待商榷，不过另外两件很不错啊，他们把版型抄回去，让工厂或者作坊赶工做出来，说不定还能赚一把！
    不过很快，他们就失望了。
    ——普林斯先生表示，自家的所有设计图包括布料、染料配方都是注册了专利，在专利局备案了的。
    连几张图都要花钱备案！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
    英国对专利法看得很重，一直以来也严厉打击盗版和抄袭，这玩意儿要是真备案了，他们还真不敢做什么了……
    该死的普林斯！快点去死吧！
    一时之间，空气中的各种情绪又浓烈了很多。
    所谓的竞标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伊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么完事了？艾琳不是说会很复杂吗？感觉很轻松啊！早知道这样随便让个人来就好啦，他的研究正在紧要关头呢，不知道他很忙啊？！
    得知了竞标结果的艾琳很快开始联系购买作坊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第二天，艾琳将两条裙子的设计图和肩垫的制作方法、比例尺寸给了米拉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存钱去吃个巨贵无比的海鲜烧烤…每到月底就入不敷出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吃土嗷嗷嗷！！！怎么好像每个月只有发工资那一秒工资卡里有余额？？？
    感谢小天使“喵星人”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第28章 普林斯制衣厂
    接过艾琳的设计图纸，米拉小姐有点意外，“这么快？”
    其实已经不算快了，距离提起这件事到现在，都过了快一周了，只是米拉习惯了平常裁缝们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出一张图来的速度，陡然一周就解决了，她有点不适应，何况——她还打算等学校和普林斯家签订确切的合作协议了，再和艾琳提起肩垫的事情呢。
    肩垫这个小东西说起来简单，但米拉这几天在家里浪费了无数布料，没一次满意的，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在肩头塞了个石头一样，才明白原来肩垫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
    也是，普林斯家能那么大方的把肩垫告诉她，自然是不怕轻易被人抄走了的——这却是米拉误会了，艾琳提出来的时候，真没想到原来肩垫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因为她见过有肩垫的衣服比没肩垫的多多了，下意识地就以为肩垫这玩意儿挺好做的了，加上一直以来动手的也是皮洛而不是她……
    好在艾琳很快认识到自己的失误，在竞标结束后就赶着将尺寸比例送过来了。
    不然再晚一点，被米拉小姐主动提起的话，她还不得背个心机重的名声？
    虽然商人没心机迟早得玩完，但大家表面上都是挺善良和蔼单纯的嘛。
    米拉小姐收下了肩垫的图纸，又看了一眼额外的“礼物”——套装设计图，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是加了肩垫的？”
    “对，是按照校服款式改良后的套装。”上下两件的职业套装是后世职场女性最常见的穿戴，艾琳选择了最不容易出错的黑色，设计成两件套的模式，佩饰是一条银白色的丝绸腰带，裙角和袖口、领口则用银色丝线勾勒出花纹，看起来低调又精致。
    米拉小姐又去看另一张图，这张图上的裙子就活泼多了，用白色做底，裙摆有两层，里层是较为贴合身体的绸缎，外层是同色系的新型布料，她记得是伦敦最近很流行的新布料，好像是叫欧根纱来着？绸缎上绣着粉色的花朵，米拉认出来那似乎是日本的樱花，中袖的款式，依然有着肩垫，长及膝盖的连衣裙下，是一双有着细高跟的白色凉鞋。
    “这鞋子……”
    “这是裁缝店新设计出来的款式，您觉得怎么样？”
    高跟鞋很早就出现在了英国的时尚圈里，但在二战的经济大萧条时期，鞋子讲究的更多的是耐用性而不是美观性，所以那段时间的鞋子都坚固而朴实，用料也都比较保守，多是牛皮、羊皮等，不过艾琳没有用料方面的限制，加上她很看不习惯漏斗状的高跟鞋，干脆就拿出了尖细鞋跟的鞋子，当然，这也是专利备案了的——钢钉技术不算难，只要艾琳拿出了第一双，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研究出其中的奥秘，备案了的话，至少能让普林斯独霸鳌头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作为女性的象征符号之一，高跟鞋的文化情境远远大于它本身的美观度，就连举世闻名的好莱坞女星玛丽莲·梦露，不也是因为一双金属细跟高跟鞋而一举成名吗？
    “它很棒！”米拉小姐的双眼亮晶晶的，“它很特别……我想它会很好看。”
    “不只是好看，”艾琳补充，“它会让您走得更稳。”
    “是吗？”米拉小姐对此抱质疑态度，“可它看起来太细了！我真担心穿上它会摔跤……”
    “只要贴合了您的脚型，我保证，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等你见过了那么多踩着恨天高的女性健步如飞的样子，就知道会不会摔跤了，而且不是还有句话说么，摔着摔着就习惯了……
    不过艾琳想，给米拉小姐设计的这双鞋应该不会存在这种问题，毕竟防水台高，后跟也高，这样算下来，实际跟高也就3~4㎝而已，比米拉小姐现在脚下的那双漏斗鞋可矮多了。
    “那好吧。”米拉小姐心动极了，“就按这两件做出来吧。等等——”
    “什么？”
    “黑色的那一套，先不要做鞋子。”米拉小姐指了指黑色套装设计图上的那双同色系包头粗跟鞋，“如果你的高跟鞋真的很稳的话，这双我也要做成细跟！——应该会很好看吧？”
    论起“美”，没有哪个女人是不会举一反三的。
    艾琳笑了，“没问题。”
    离开了米拉小姐家，艾琳马不停蹄地去了弗洛里先生的实验室，把正在忙碌的伊恩给叫了出来。
    伊恩一面脱着实验室专用的白大褂一面抱怨，“不会又是那些小女孩的事吧？”
    真汉子老先生觉得衣服鞋子都是女孩子才感兴趣的东西，他真不想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能够去帮艾琳出面竞标一次已经很是勉为其难了好吗！
    “不是啦，”艾琳巴巴地跟在老祖父身后，“是生意！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卖你的那些裙子吗？那能值多少钱？你的小金库回本了？”伊恩是真不明白，如果需要钱，有什么比魔药来得更快？尤其是那些高等级的魔药，称得上是千金难求，偏偏小孙女儿跑去给人家当裁缝！还是麻瓜的裁缝！真是怎么想怎么怄气！
    艾琳被问得一噎，她的小金库，嘤嘤嘤，只剩下一堆铜纳特了！
    或许是艾琳的表情太哀戚，伊恩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打击她的话，而是问，“这次又要做什么？”算了，裁缝就裁缝吧，好歹祖传的两家魔药店现在生意还不错，艾琳每天回家再晚也会熬一剂魔药才入睡，总算是没有丢了普林斯家的老手艺，至于别的，就随她喜欢吧——他也不想总板着脸做个严厉不近人情的老不死！
    自从大儿子远走美洲，小儿子和儿媳出了事，他就极少尝到亲情的滋味，他也曾反思是不是从前的教育太过严厉，才导致小孙女儿小小年纪连笑都不敢大声，好在小孙女儿自魔力暴动醒来后对他亲近了很多，胆子也大了不少，偶尔还会和他撒娇，最令人惊喜的是，她还觉醒了预言天赋，听说觉醒了预言天赋的人都早慧，伊恩觉得这真是太有道理了，瞧瞧艾琳的学习进度，和从前相比简直一日千里！
    本来他那样督促艾琳，也不会是希望在自己去见梅林后，小孙女儿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族，能力越强就越有自保之力，现在既然自保之力不成问题，那他也就没必要那么严肃死板了……
    艾琳不知道伊恩在想什么，不过比起前世，这一世的老祖父对自己简直不要太宽容，她读小学、做生意、给普通人的姑娘们做衣服，这搁在前世早就被逐出家门不知多少次了，但今生她不仅自个渐渐融入麻瓜界，连老祖父都被她带动得对麻瓜界产生了兴趣，还加入了弗洛里的实验室，足以见得老祖父对待自己、对待麻瓜的态度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不近人情。
    “我想找个能长期合作的制衣厂。”艾琳眨巴着大眼睛，“有很多很多单子等着做啊，光凭玛姬太花时间了。”
    以家养小精灵的勤劳特性，校服的单子要是交给玛姬，就算借助魔法的力量，它也得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做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了，这个时间不算久，但她总不能看着玛姬累死了吧？玛姬可是被她当成普林斯裁缝店金牌裁缝来培养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单子就翘辫子？
    是的，小单子，只是5万英镑的生意，艾琳觉得，这个单子真是太小了！
    不过等到高跟鞋出来……
    想象那前景，真是充满了期待啊！
    “制衣厂？”伊恩摸了摸下巴，“你是希望我去找弗洛里先生？”
    他怎么会认识麻瓜界的工厂主？难道小艾琳的意思是魔法界的那些？但那些人可看不上麻瓜界的东西……
    “其实吧，我是这样想的，”艾琳见老祖父没体会到自己的意思，咳了一声，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您觉得我们办一个制衣厂怎么样？可以从小作坊开始，等到以后单子多了，再扩大规模——您知道，因为前期战争的影响，很多纺织工厂都倒闭了，我们可以直接收购他们的机器，雇佣他们的熟练工人，这样很快就能投入生产！而且制衣厂的经营权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也不怕他们会见利忘义中途反水什么的——您觉得呢？”
    “我觉得——”伊恩愣了一下，随后瞪了她一眼，“你是自己的小金库被掏空了，开始惦记我的金库了？！”
    艾琳讪笑，“怎么会呢……”不要那么机智嘛！
    伊恩没好气，但又不忍心拒绝小孙女儿的要求，何况这钱也不是她拿去买了什么玩具，而是正经投入做生意的，憋了半天，还是开了口，“要多少？”
    艾琳嘻嘻笑着扑过去搂住老人家，重活一世，她在亲祖父面前早就没有脸皮这个包袱了，“您看着给吧——给多少就开多大的作坊！”
    她就知道祖父嘴硬心软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伊恩哭笑不得，“从哪儿学到的这些小手段！”还给他打马虎眼了！
    “那……”艾琳眨眨眼，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你怎么不再多要一点？”伊恩轻轻地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一会拿着古灵阁的钥匙自己去取吧！”
    “谢谢祖父！”
    其实真要开制衣厂，也可以申请银行贷款，但艾琳不想这么做，一是因为自家在麻瓜界的势力太小，贷款也贷不来多少钱，加上普林斯家的资产来源毕竟经不起推敲，太过依赖混淆咒的力量难免会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二来，英国在二战后由于海外殖民地的纷纷独立，国内经济技术衰退，许多产业都长期受到“英国病”困扰，发展迟缓，凯恩斯主意盛行，世道一乱，人心就会跟着乱，所以，在没有足够本钱的时候，艾琳想，她还是对银行这种或多或少沾染了国家机器性质的东西敬而远之的好。
    ——可惜艾琳忘了有个词叫做，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周五啦！周五都到了周末还会远吗哈哈哈哈哈~
    今天听说了个关于零点更新的玄学故事…打算试一把…以后咱们也改成零点更新哈~0：15左右的样子吧~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