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怀特竖指嘘了声，马童鞋忙拉下隔音屏。
    怀特笑道：“炕空着也是空着，这天气可以升炭火了，烘两三天，咱们就有批量脱水经验。”
    那头虎豹猫冲到队长跟前扭腰摆腚，猫家鼻子透灵，区区果香掩不住鱼腥味。
    艾苏洁放下剖肚去腮仍未死透的大鲜鱼，拍拍馋猫脑袋，示意祂悄悄开吃，然后替洛小弟舀了盆洗脸的热水。大热水壶温在马洛房间的炭盆上，边上放着大桶冷水，小炭炉上温着饭菜。他空出的炕没占用，烘烤果片是从他房间的背面一溜排抵怀特房间的隔壁。
    马洛、怀特聊的时间略长，艾苏洁快吃完他们才双双跑来。
    怀特的表情蛮严肃，一看就是谈大事的架势。艾苏洁头疼，简单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搞那么复杂干吗？喳，男人就是麻烦！
    马洛深知女友的德性，长话短说：“怀特老师的意思，现在还是族长和队长二合一比较妥当。”
    队长童鞋干笑两声，亲自替怀特斟了杯茶，一边道：“三权分立不是挺好嘛。立法行政司法，族长是行政，立法……制度大家合议，制度等同法律。司法、呃，司法不能由队长干，无名小队是无名族的军队。司法应由长老去做，兽队员中出一个长老，开智植物目前只有吞天草，凶植是天生长老。人的长老你们选，谁当我都没意见。”
    怀特摇头：“队长，三权分立是人类社会才需要的，智慧动植物不需要。我认为人类在无名族中所占的比例，不宜发展为多数。”
    艾苏洁一凛，依稀恍惚有理啊，永远不能对人性寄予太高希望。
    md人连内部的平等都办不到，哪有可能以平等心对待动植物队员？除非占少数，力有不逮只能认命。这事真没办法，她的寿元虽然够长，但突破二十级就是另一重境界，恐怕没功夫过问区区无名族的勾心斗角，撑死了当个挂名长老。
    怀特又道：“即使成熟的人类民主社会，宪法规定战时权利高度集中于总统或首相。而我们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比人类之间的战争严峻多了。如果无名小队像军队一样置于族长的领导下，无异能、低异能的族长，能做出正确的指挥吗？”
    当然不可能！艾苏洁也没打算一切听外公的指挥，但她又不乐意管杂务，那些事交给外公是最好的。她飞快地来了个变通：“那就队长是最高指挥，不插手内务，但拥有一票否决权。二三十年后，咱们看看情况要不要更改族规，那时后代……我是说人类后代已经长到可以担纲了，而我们依然风华正茂，无名族不至于变质。”
    马洛也不乐意队长姐姐大事小事一把抓，别的不提，女盆友某些方面粗糙的厉害，实在不适合管内务。于是帮腔：“我觉得这样好，‘一票否决权’可以避免民主弊端。不过小明同学，大事你还是要给出意见，不能当甩手掌柜。那么多民主国家为什么要留下皇帝、国王？没有的还弄个统身制总统。执政可以由总理或首相干，但上面必须有一个不变的存在，手握‘一票否决权’。如果没有定海神针，民个p主，天下尽成陆冈市兴庆市。”
    艾苏洁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我几时当过甩手掌柜？别提收稻子，那是你们合伙隐瞒。”
    马洛气结：“半亩水稻好意思说嘴，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族规制订！”
    怀特忙和稀泥：“队长给了指导性意见。”
    艾苏洁神气地一昂脖子：“马队副，不要抹杀本队长的功劳。再给一个指导意见，就算现在不能实行，三权分立的框架要搭好。族长、长老制，历史上人类很长时间是这种格局，后来的‘立法、行政、司法’制衡脱胎于此。”
    怀特点头：“队长之下，‘族长、长老会和公议规则’相当于君主立宪，同样是民主。”
    话说他来自米国，天然倾向“三权分立”，但他好歹三十多岁了，不是理想主义的小年轻，末世生态，谁强谁做主。队长能力强又不爱玩权术，做首领对大家都好。没想到队长提出由他的岳父当族长，这令他很不安，能力和权力不相衬，必定给自己招祸！
    在他看来，马洛与苏家没有血缘关系，苏家加上他和萝丝，全是弱者。他提出无名族的人类不能占多数，并不是艾苏洁以为的那么高尚，而是动植物队员占多数对他们有利：萝丝是木系，苏姜莎亲兽系。可惜异能都太低，老实做普通成员才能安稳。
    他想这事得和岳父母、未婚妻好好商量一下，再问问林队副的意见，如果林队副不愿意当族长，最好由马洛当。马洛虽然年少，有责任心。而且马洛和队长是情侣，“无名族”本就是“族”，家族化才正常。这一对小情侣的人品信得过，马洛已经是六级巅峰，就算突破不了七级，也能保无名族百年安稳。
    第182章 林筒子成了香馒头
    正事谈完, 马童鞋注意到小事，问：“我这个炕怎么空着？再削些面包果来晾。”
    怀特无语，艾苏洁不明所以, 马洛说和林青阳一块睡时她过耳没入耳, 不过看看两人的表情反应过来了，当即道：“毛病！你打算挤怀特的床还是阳哥的床？一票否决！”
    怀特松了口气, 有些话旁人真不大好说，大家住一起, 注定会磕磕碰碰, 生活中的小事就要注意些, 比如别人的床，谁会喜欢别人睡自己的床？
    马童鞋依然没意识到，这事也不能怪他, 早在汇景住时队长童鞋带了个坏头，毫不客气抢走林青阳的卧室，林青阳有样学样抢了洛小弟的席梦思。到机关小区后，大家分房没几天就一块住客厅, 搬迁到穿天峰才又各居一房。
    艾苏洁已快手快脚替他放好铺盖，怀特礼貌地告退。
    艾苏洁劈手拉下隔音屏，皱眉道：“你不会是想去怀特那儿休息吧？米国人注重隐私, 就算他值班炕空着，这样做也不好。”
    马洛忙摇头：“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跟阳哥挤一下。不去啦，以前我最讨厌亲戚家的小孩跑我房里, 不知不觉竟然忘光。”
    “早点休息。”艾苏洁揉揉他的脑袋，原地起跳，蹦进自己的房间。
    她心情有些低落，“米国人注重隐私”算什么，前度末世，进入别人的领域尤其是住处，力量不够叫找死。当时那种集权统治，弱者了无个人隐私，与此相对应的，是强者的个人领域不容侵犯，弱者冒犯强者，死的渣都不剩。
    先前怀特明言“弱者不能当族长”，真不能说错了，相反人家有自知之明，末世就是强者为尊。而她梦想普通人与异能者地位平等倒是强求，青云居那边已经失败，有无尘大师也没用，他只能在和尚中搞平等。
    不过队长童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认为无尘能在和尚中搞平等，她一样能在自家搞平等，无名族中她的拳头最大，绝不允许自家长辈沦为二等人。
    只是外公当族长，连马洛都迟疑，要拉同盟只能拉林青阳。这家伙惯会见风使舵，嘴皮又好使，糊弄几个队员应该没问题。
    于是她不管林筒子已睡熟，以精神力激醒，呱呱一大通，态度那叫一个强横。
    林筒子本能地附和，心里却难以理解，他想队长不爱管琐事，指定别人做就行了，苏高峰本就打理内务这一摊，有什么必要抬为族长？讨好洛小子？马洛不需要这种讨好吧？
    想的通执行，想不通也执行。他多灵醒，早看出如今拳头大是老大。就拿他来说，不爱理会粮食加工的事，分分钟丢给别人安排，他们敢说什么？喳，不管谁当族长，能指挥动他的只有凶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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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系发现自己变成了香馍馍，第二个找他的是怀特。时间次日清早，他还在穿衣服，怀特便从隔墙探头过来嘀咕。
    林筒子恍然大悟，自认为明白了个中关键——队长不允许马洛被杂务缠身。
    他再次认为洛小弟有中二病，什么“三权分立”，不说这种废话就没麻烦事。
    忽地他心一跳：会不会是马洛想当族长？队长妹纸太强大，洛小弟在功力上比不过，就想抢个族长当。队长最实在不过，不同意他为了虚名耽搁晋级。
    他倒是乐见马洛分心旁顾，虽然他的异能比马洛高，但破小子潜力大，专心练功不定几时超过自己。问题是队长倍而清醒，不能公然跟队长妹纸对上。
    偷瞄了一眼竖着耳朵偷听的队长，他赶紧表态：“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谁当族长也不会有人反对。但我不行，你看我这性子，不是当族长的料。苏伯管内务管的不错嘛，当得上德高望重。”一边悄发脑波：【队长属意苏伯，如果要马队副当，最好由苏伯提议。】
    怀特一想是这么回事，琢磨一会等队长出外后再找岳父母细谈。
    然而他们的谈话马洛也听到了，伸着懒腰大声接腔：“选族长当然要选我苏爷爷，阳哥不行，自己的房间都要余大姐收拾，还管别人？我第一个投反对票。”
    众人哄笑，艾苏洁趁机道：“当然是苏伯，有异能的都给我认真提升！劳烦苏伯了，也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习武每天两三个小时便够，异能是练的越多越好。”
    苏高峰笑哈哈没推辞，他出外有限，对“强者为尊”没多深的感受。再说无名小队是外孙女创立的，而家里除了他、不，全族除了他没有第二个普通人，他又这把年纪了，便是整天练武也没有多少提升空间，当然应该由他管一摊子杂事。
    林青阳以为干妹纸压服了洛小弟，绕着弯儿帮腔：“队长高见，劳资要使劲练功！苏咪咪（虎豹猫）、德牧都超过了我，再不刻苦，马吉米（吉娃娃）、金毛转眼也要赶超劳资。亲爱的洛洛，你现在和黑妮同级同阶，可不敢放松啊。”
    核心三人组表了态，怀特想反对也反对不了，急思片刻组织好语言，将“族长置于队长的领导之下”道出，理由很充分：哪怕是内务也涉及安全，比如洞居的布置，肯定要队长批准才能让人放心。还有平日警戒等，队长不能不过问。
    众人皆点头，苏高峰索性花了几分钟讲面包果脱水工作的安排，请最高领导看看会不会和日常训练发生冲突。
    犬支队正好在场，现在祂们出猎前，要按新规矩聚在洞腹喊一遍百字族规。
    德牧表示削果皮的活猎犬也能干，队长童鞋大感兴趣，说：“天亮已经延迟，推迟个把小时出猎不晚。快！先干一小时活！”
    说干就干，人（犬）手（爪）一只削果器削皮。犬们果然不比人差，因为削果器是只需要摇动，连虎豹猫都兴致勃勃掺和。
    人（犬）多力量大，不到半小时马洛紧急叫停。
    艾苏洁一感应，天色已放光，挥手让犬支队打猎去，自己将烘晾了一夜的半干果片塞进储物空间，送去山顶厨房再加工。
    姜孕妇原本没这么早起身，但先前讨论族长人选，艾苏洁劈手将外公外婆房间的隔音屏收了，令她被吵醒，这会正好携萝丝随外孙女上峰顶散步。
    苏姜莎、怀特先一步去了厨房做饭，苏高峰背筐往山坡阵摘菜，囝囝、吉娃娃跟后头出外玩耍。余娅忙着打扫卫生、倒马桶，只余林大厨、马二厨将削出来的面包果切片，两人刀功都过关，切一堆果子小意思。
    正切着，队长童鞋返回，呼啦啦将果皮往储物空间塞。
    马洛道：“别当垃圾扔了，丢去面包树谷，烂进土中，正好充当肥料。”
    林青阳连连点头，夸赞洛小弟比自己想的周到。
    马洛其实是打发走队长姐姐，看她匆匆而去，立即拉下隔音屏，一脸严肃道：“阳哥，有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帮忙。”
    林青阳心咯噔一下，他原就觉得马洛想做族长，不由怀疑臭小子要他出头推翻原议。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没进zf基地，区区十个人都这么复杂，基地中的勾心斗角、站队什么的肯定无穷尽，一个不小心能玩掉命。
    当下他打着哈哈道：“洛啊，都知道是不情之请，能不能别说？”
    “不能！”马童鞋呲牙一笑，飞快呱呱了一大通。
    林青阳一颗头变三颗大：“什么馊主意，队长不会同意。”
    马洛手压其肩：“都没开口，你怎么知道她不同意？我说，你帮腔，帮不帮？”
    林筒子愁眉苦脸：“你个害人精，我赌我们被队长揍出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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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童鞋行动力杠杠的，早餐后苏家夫妻携小萝丝打理温室蔬菜，他拖着队长、阳哥霸占孕妇休息室。
    休息室以后要做产房，自然清一色白，摆设简洁，板凳只有一张。
    马洛恭请队长姐姐坐凳、林青阳坐产床，自己肃然而立：“队长之下‘族长、长老和公议规则’确为目前阶段最合适的，非常时期必须集权。而且任何一族立族之初，武力和行政都是同一人，我们不应人为分开blabla……”
    艾苏洁没想到平地起波折，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林青阳担心废话太多队长妹纸暴起，紧急插话：“洛老弟，咱们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框架必须搭好，免得以后费事。你完全可以当族长，少年族长多着……”
    艾苏洁喝断：“荒唐！”
    马洛夷然不惧：“甘罗十二为相！我是不行，但你是最合适的族长！你死活不肯，那就要弥补。要不这么着，我做长老。”
    艾苏洁一愣：“这……长老相当于执法，草创阶段以和为贵，大家都很自觉……”
    林青阳趁机夹进自己的私货：“对对，以和为贵。现在选出长老也没事好做，吞天草和我一体，不能做智植长老。咱们不如虚席以待，松松最合适，永远不会离开穿天峰。”
    进化雪松天晓得什么时候开智。不过队长童鞋不关心虚名，随意道：“没问题，执法也应是年长的，松松肯定比我们年长。人的长老就请姜姨……”
    马童鞋神色一厉：“不行！或许成年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会自律，但没有监控迟早产生惰性、互相推委，至少要制订原则性的奖惩措施。孩子更需要从小认真教导！哼，你每天在山坡阵中迎接打猎归来的犬支队，对犬，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人类小孩，迟早恃宠而骄！你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无名族的慈母太多了，缺严父，需要一位教导主任，此人非我莫属，我要做长老！”
    第183章 少年长老新鲜出炉
    十五岁的少年非要做“教导主任”即长老, 滔滔一堆高大上的理由，其实只是怕他的苏爷爷姜奶奶溺爱孩子，把快出世的娃儿养成苏姜莎那德性。虑及二老是孩子的爹妈, 他思来想去, 决定给自己戴上“长老”头衔，认为这就能名正言顺地管教。
    艾苏洁哭笑不得, 眼前闪过学校教导主任的刻板面孔，代入洛小弟, 画面太美没法看。当下撇嘴道：“你啦倒, 家里现成两个孩子, 没见你带过一天囝囝、萝丝！”
    林青阳脊背一寒：一个是亲亲干儿砸，一个好歹是自己认下的徒弟，可不敢任由浑小子瞎折腾。于是道：“小孩要七岁才开窍, 囝囝这点年纪懂什么。萝丝倒是在学龄，不是我自夸，她挺乖的，文有她爸, 武有我这个师父，洛洛还是专心晋升。”
    艾苏洁忙点头：“是啊，教育孩子让专业人士去做, 怀特老师……”
    “不行！”马童鞋心情沉重：“萝丝囝囝挺好，但不能指望所有孩子都能自己长正。我和怀特老师深谈过，他是末世前那套赏识教育，孩子只夸不训会长歪！苏爷爷姜奶奶是糊涂人吗？莎姨就长歪了！孩子一定要严格要求, 我们的后代，绝不能出那种为谈情说爱可以叛族的脑残blabla……”
    艾苏洁眉头打结，她不乐意马洛分心有个很迫切的原因——她恢复到双十八巅峰要不了几年，之后闭关势在难免，无名族要交给马洛照看，必须抓紧时间将马洛的功力提上去。
    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冲突，萝丝又不需要洛小弟操心，而囝囝和将出世的小长辈，怎么也得长到六七岁才能听懂说教，那时马洛还有没有这兴致两说。
    于是她点头道：“随你。不过现在你给我全力以赴练功。这个世界实力为上，自己的功力不到家，将来孩子怎么以你为榜样？”
    马童鞋无异议，表示这就随队长姐姐出外开练。林青阳跟着咋呼，他宅在家，半是出于宅属性，半是被青云居那一摊搞怕，但不用跟人打交道，只是练功他还是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