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我讲的口干舌燥，猪八戒也要词穷了，最后金圣娘娘问：“二位可说完了？”
    莫名觉得这位娘娘有一股威严啊，带着绵里藏针的劲儿。我和猪八戒愣愣地点头，她只笑笑。
    “那现在呢，换我来说。你二位喝口水。”
    赛太岁听到这话，立即给我俩斟茶，特别乖的样子。这还是之前说砍我八十遍的妖王吗！
    “你们只知道陛下思我成疾，却不知我为何被大王带走。三年前的端阳节，大王来到宫内，指名要带我走，如若不然，便要吃了陛下，再吃太子与妃嫔。陛下惊惧交加，最终忍痛割爱，将我推了出去。”
    我：“……”所以说，是因为自保，所以把老婆推出去了吗！瞬间，国王的深情在我心里打了个折扣。
    猪八戒却和我从女性角度出发的感性思考不一样，大声反驳：“呸！那也是这不要脸的妖王威逼利诱！肯定是他手段肮脏，强迫了娘娘！”
    赛太岁听了想杀猪，金圣娘娘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四两拨千斤般回了过来：“猪长老还是误会了，当然，我不否认这件事的开端不够光明磊落。”
    猪八戒难得正经，沉着语气，言辞恳切又激动地说：“娘娘！难道你与陛下的情谊都是假的吗？你应当知道，国王推你出去，并非不爱你。只因顾全大局，保全更多人，这才出此下策！否则他何苦思念你三年，一病不起，还说如能救出你，愿将皇位让出！”
    这会儿的八戒就算是猪头，看起来也特别有当年元帅的风范，我暗自给他点赞。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也不能让金圣娘娘的眼里掀起波澜，倒是赛太岁有些紧张，生怕她回心转意。金圣娘娘看了他一眼，秒懂意思的赛太岁有些委屈，但还是起身离开了，把屋子留给了我们。
    一个眼神居然就把他给支出去了，太乖了吧！
    “陛下情真意切，真叫人感动呢，可惜迟了些。被带走时，我也想着他是为了顾全大局，牺牲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应有作为皇后的气度。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宁死也不会让妖王近身。我也以为被抓来会受尽□□，却没曾想大王会待我如此温柔。他会对所有人生气，唯独不会对我这样，我想要的，他会想尽办法为我弄来，我不喜欢的，他更会用尽手段消除，包括自己的劣习。”
    我这是听了一堆情话吗！
    所以就是怀柔政策迎来了娘娘的青睐？
    “起初我是厌恶大王的，也曾寻死，还差点就成了。那时我割了手腕，大王发现后竟是哭了。那么一个镇山大妖王，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哭了呢，像个孩子似得。有老神仙送我一件五彩仙衣，说能帮助我度过三年难关，以后自会有人来解救我，我拿了仙衣，却没有对着大王穿过。后来我对大王说，不要做恶妖了，随我一起当个普通百姓吧，粗茶淡饭，劈柴挑水，两个人过日子。没多久，他就遣散了小妖，与我到了月牙湖隐居了。”
    还有这种操作？
    女人低头一笑，那笑容透着一抹坚定，再次道：“这些年让陛下费心了，就当我薄情寡义吧。我的心，我的人，现已都给了大王，陛下的盛情再无法回应。还请二位回去解释一番，勿要再来打扰。”
    我静默地听完这番话，竟一时做不了主，我该站在国王那边，还是娘娘这方？
    到底是佳人心已凉啊。
    猪八戒还想嚷嚷什么，我却从金圣娘娘的眼中看到了决然，我拉扯了一把猪八戒，只闷头说：“我们走吧。”
    猪八戒瞪我：“就这么走啊！如果男人对女人哭，就能打动人，那老猪不也打动翠兰嫦娥了！”
    我：“那你哭了嘛？”
    猪八戒：“……多丢脸啊！”
    我摇头：“其实不是哭的原因，而是动心了。因为喜欢了，所以格外怜悯，格外仁慈。不然，娘娘怎么现在对陛下的情谊视而不见呢。”
    猪八戒望着我，我也瞅着他，最终一起长长叹出口气。
    我和金圣娘娘讨了一纸书信，说要给国王看，至少要有个凭证。金圣娘娘也不为难我们，还真写了，就写了几个字：安好，勿念。
    相当绝情了！
    怀揣着这薄薄的信，我与猪八戒走出屋子。赛太岁站在屋门前的大树下，也没有偷听的样子，见我们出来了，他有些急。
    “娘子她怎样说？”
    我哀哀地看他一眼，“你赢了，八戒，我们走。”
    无功而返，难免让人失落。我一会儿脑子里蹦出国王相思的痛苦模样，一会儿又跳出赛太岁百般呵护的神情。按照道理来说，我为国王而来，应该要把金圣娘娘带回来的。可也不能不顾她自己的意愿啊，我决定还是问问猴哥吧。
    下午回了宫，我和猪八戒猜拳，输的那个人负责去交信。于是，猪八戒骂骂咧咧地去交信了。
    我则是坐在了宫殿屋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放空脑子。
    身旁有人坐了下来，我保持着直视远方的姿势，喃喃开口：“猴哥，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俺来就是要告诉你，俺要去把娘娘带回来。”
    “可是娘娘说了不回来了！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强行带回来，她也不会快乐啊。”
    “当初她被抢走可曾快活？不过变了心，一切自然不同了。俺没你那么耳根子软，答应了陛下，就一定要将人带回来。至于后面他们要如何处理，那不是俺管的了。”
    “才没呢！猴哥，我是觉得，赛太岁是真心对娘娘好的。他都为娘娘哭了呢。”
    “哦，那你没看到，刚刚国王看了娘娘的信，也哭的老伤心了，说想见她一面。”
    “……”
    “难道比谁哭的厉害，谁就能和娘娘过日子？”
    “哼，我说不过你。”
    “本来就是，你为国王的事情而去，结果回来却站在了金圣娘娘那边。说你耳根子软吧，你还不服气。”
    “我没有！”
    “是是是，你没有，俺这回自己去找娘娘，你别来。”
    “……”
    猴哥起身要走，我忙抓住他的裤腿，仰头看他：“万一，金圣娘娘回来了，也不愿意与国王生活，我们能送她回赛太岁身边吗？”
    有风过，吹开金发少年额前的浅薄刘海，露出那一双坚定明亮的眼睛。他拍拍我的手背，说：“她若不愿意，就送回去，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