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把这药喝了吧，要是染伤寒就不好了。”婉娘将手中的瓷碗递到杨璐珑面前。
    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杨璐珑不自觉的皱眉，她也就喝过那么一两次中药，而且都是很苦的那种，根本不想再喝一遍。可想到这是别人特地为自己弄的，她只得接过药碗，闭上眼，屏住呼吸，咕噜咕噜一口气将药汤饮尽，还是一样的苦。
    婉娘看着她那皱在一起的脸，回想起之前张嫂家的小二妮子，喝药也是这表情。她抿着嘴，带着笑。
    “谢谢。”杨璐珑只能小声道谢，喉咙里的苦味真是难受。
    “你叫什么名字？”她清澈的黑眸望着杨璐珑，弯弯的柳眉很是温柔。
    杨璐珑不敢和她对视，回避她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说道：“杨璐珑……”
    “我叫婉玉，你也可以喊我婉娘。”
    她的热情让杨璐珑倍感压力，只好出于礼貌的说：“谢谢你，救了我。”
    “救人乃是医者本分，不用谢。”
    “……”
    “……”
    这话结束，二人陷入了沉默，婉娘望着杨璐珑，好似期待着她说些什么。可杨璐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也不敢和她对视，只是低头盯着被子的花纹看。气氛很是尴尬。
    “你还记得……你是在何处落的水吗？”婉娘打破沉默，问道。
    杨璐珑盯着被子，想着要如何答复婉娘。
    “……我……我忘了……”她抬起头，刚好对上婉娘担心的目光，只是一瞬，她快速躲开，望向了别处。
    “那……你还记得你家住何处吗？”
    家……可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或者一开始就没有……
    杨璐珑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后母还有弟弟的身影，还有那早已模糊的生母，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他们道过别，也没有给弟弟送去新婚的祝福。想了这么多，却只是低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忘了。
    婉娘看着她低着头，神情哀伤的样子，莫名生出一种怜悯的情感，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先休息吧，总会想起来的……”
    “婉娘！”喊声突然到来，是张大哥他们又回来了。
    张大哥和小文很自然的进到房间来。
    “你醒了。”小文看着坐在床上的杨璐珑说道。
    “醒的可真是时候，可真是给你占大便宜了。”张大哥嘀咕道，声音很小，只有小文听到了，她用手肘怼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婉娘见他们二人来了，赶紧帮他们介绍。
    “这位是张龙，我们都叫他张大哥。”
    “这是小文，专门帮村里人跑腿的，经常帮我送药给大家。”
    “你好。”小文很有礼貌的跟杨璐珑打招呼。
    “……”张大哥却没那么友善了，只是随意的一挥手。
    “谢谢你们……”杨璐珑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叫杨璐珑。”婉娘帮她补充道。
    “那我们能叫你小杨吗？”小文性子活泼，这么快就给杨璐珑起了外号。
    “可以……”被别人注视的感觉让杨璐珑很不舒服。
    似是感受到了杨璐珑的不自在，婉娘赶忙说道：“之前张嫂说要你带给我的东西呢？”
    “就在外面呢，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小文说着，过来拉起婉娘就往外走。
    房间内只剩杨璐珑和张龙两人，杨璐珑不敢去看他，她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敌意。
    “你要是敢占婉娘的便宜，我们可不客气的。”他留下一句让杨璐珑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跟着离开了房间。
    “小鸡仔？”婉娘拿着背篓，里面装着几只小鸡仔。
    “就前久，张嫂家母鸡孵出来的，就说送你几只养养。”
    “但是，我不会啊……”
    “随便找点什么野草喂喂就能养活的，就是……这打扫起来麻烦了点。”小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这小杨，是哪儿人？看她衣服挺好的，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吧？”
    “她不记得了。”
    “嘁……多半是装的。”张大哥不屑的说道。
    “哎呀。”小文又用手肘怼了下他，“不好意思婉娘，你也知道，他这人，对乾元什么态度。”
    “没关系，我先找地方把这几只小鸡仔放出来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再喊我们。”
    “嗯，再见。”
    回去的路上。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虎呢。”小文开始教育张大哥不懂看人眼色。
    “我只是告诉那个乾元小心点，我不也是为婉娘的安全考虑吗。”张大哥气呼呼的说道。
    “又不是所有乾元都那样，你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这么讨厌人家呢？”
    “那大部分都是那样没错吧？你不要忘了吴育那小子是怎么对你芳姐的。我去那么多次镇上，乾元见的比你都多，他们什么个鬼样子我最清楚了。一个个的，又花又色。哼！”
    张龙提到的“芳姐”，倒是让小文愣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这女乾元你又没见过，万一她跟那些人不一样呢？”
    “女乾元也是乾元，乾元该有的她可一样不落，还是提防着点，婉娘这么多年，没见她喜欢上谁，也没什么经验，小心被这外来人给骗了。”
    “不过……我倒是感觉，婉娘会不会真的看上她。”
    “这才见几面？怎么可能……婉娘又不是那种没见过几个乾元的小闺女……”
    “而且她相貌也不差吧。”
    “她要是敢骗婉娘，我把她腿打断！”
    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任何的娱乐。杨璐珑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实在是太无聊了。
    动动脚趾，自己的腿好像能动了，试着下床去。
    出了房间，外面已是黄昏，火红的落日把云朵也烧得红红的。
    她观察起这小院来，一角种着点用来当作料的小菜，一边晒着很多的药草，还有衣服、床单。既井井有条又充满生活气息。
    “叽叽叽叽……”小鸡仔们叽叽喳喳的叫着，根本不怕人，甚至有一小只跑到了杨璐珑的脚上。她看着这黄黄的毛茸茸的小鸡仔，弯腰将它抓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剩下的小鸡仔们都围了上来，啄弄她长衫的衣摆，看上去是饿了。
    外出的婉娘也在此时回来了，她背篓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要给小鸡吃的东西。
    见到杨璐珑已经跟这群小鸡打成一片了，看她怕踩到小鸡一动不动的样子，煞是可爱，婉娘带着笑意，将背篓交到她手里：“你先帮我喂着它们，我去做饭。”
    “哦……”杨璐珑拿着背篓，看着婉娘忙碌的身影钻进灶房，不一会儿，徐徐炊烟就从房顶冒出。
    杨璐珑将吃的撒给它们，突然感觉有点内急，想去上个厕所，不太敢去问婉娘厕所在哪里，好在一样就看到那个在角落的小房间，应该就是茅厕没错了。
    赶紧过去看看，还真是。
    可就在她正要上厕所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么会有这东西，摸了摸胸部，自己是个女的，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