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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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样子,好歹是有听进去的。
    我疾快地扫了一眼人,下头的话,便又接着抛了出来:“其二嘛,如果不是程妖,与谁婚嫁都无所谓,同床各做梦,心死酒中惘,恐怕,还是会跟你父子决裂。”
    ……
    怎么听来听去,似乎就四字儿——父子决裂。
    一股闷气压在胸口,老白企图挣扎:“如此听来,第二种倒还不坏,万一这跟姑娘成了亲,日久生了情呢。”那不就,一切都归于正道,儿孙皆和乐了。
    “啧。”毫不掩饰地嗤鼻,我拢起拳往桌上稍重地一搁,反问道,“就小白现下都敢揍您老人家的架势了,您觉得,还有没有这么个万一呢?”
    ……
    没有。
    老白了解自家儿子,自然心知肚明。
    他烦躁地捶在膝上,也不知脑海里都兜转了什么,竟是忽地苦着脸对我说:“若我逼得狠了,是不是,还有第三种可能。”
    额。
    在人话落之前,我还回味着适才脱口的说辞,只觉哎呀呀,仅凭我肚子里的这丁点儿墨水,居然也能诌得这么漂亮。
    偏老白神来之笔,蹦了个其三出来,直弄得我当即懵了一瞬。
    第三?
    哪儿还能有个第三。
    脑瓜子尚未绕过圈儿,那厢的老白,已是顺着自己的所思,艰难地吐出了一串低沉的气息:“或许,不吭不响地,就直接私奔了,哪里还顾得上与我父子决裂。”
    真是佩服我舅多想了这么一茬来。
    私奔。
    莫名脑补了一出江湖野鸳鸯的大戏,待人望过来,我摸着鼻子收回心神,正儿八经地一点头:“嗯,您想得非常周到。”
    ……
    老白多少也看出来了,我是站俩人那一方的,而遭我这般一回嘴,霎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压下纷乱的情绪,竟还回了句:“你啊,心可真宽,到底不是你儿子。”
    “本来就不是。”我不觉有异地接话,“这要是我儿子——”
    尾音愈发的细弱,心头,涌动着突如其来的复杂。
    若是我儿子跟个男娃好上了……
    嗯。
    先论当前。
    几刹的思量后,我果断放弃了这个微妙的臆想,且在老白打量的眼色下,转而语重心长地说:“老白,你所顾忌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是,我的确心宽,因为——”
    作为出生入死的兄弟。
    更作为,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只愿小白过得快活。”
    ……
    隔了不久,当白江折返时,出人意料地,他老子居然没有再同他争论,不过是理着袖口平和地说,要在王城多留一阵子,且等到程妖回来,再谈俩人的事。
    虽然没有明言好坏,但这颠覆的态度,已然是父亲的大退步了。
    啥,啥情况啊?
    小白揉着下颌的淤青,盯着走开的那道背影,甚是莫名。
    “大概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被白江拉着追问,我摇头晃脑,不过如是回尔。
    左右,程妖回来后,该是得请我这个功臣喝酒的。
    ……
    往济世堂找言大夫玩儿,正是忙碌的时候,人也无暇搭理我。这闲来无事,又见着小厮顾不过来,我便蹲在堂后的院儿里,替人执着蒲扇看着炉火,颇有种当初在锦官城小医馆里生活的错觉。
    想来。
    还真是离开了很久。
    相识的人,有些亲切如旧,有些,则变得错离。
    感慨着,扇面轻摇。身前,一个个的药罐子咕嘟咕嘟,扑进空气里的气味儿渐渐泛苦。
    而当言大夫找过来的时候,我这不知不觉地,蹲得双腿发麻,愣是站不起来了。
    “抱。”扬起脑袋,可怜样儿地朝言悔摊开臂膀。
    后者走近,却没有探手过来,而是腿一伸,将某物挪到了我屁股下,然后哼出一字:“傻。”有小凳也不知道坐。
    哦着声坐好,我拍着腿肚,踏着脚,仍是止不住的麻意,有些难受。
    阴影晃动。
    前一刻还说着我傻的言悔,已然蹲了下来,那衣摆扫在地上,免不了要染尘,却没见他面上露出一丝不适。人几分嫌弃地拍开我的手,约莫是揉在了什么穴位上,没个几下,便让周身顿时舒畅。
    “好了?”
    我胡乱地点点头,盯着眼前人,脑子里倒是蓦地闪过了什么。
    撤开手,言大夫便要站起,我不假思索地握上他的腕间,将其身形拽得一滞后,只是好奇地问:“阿悔,如果是你儿子,以后跟个男娃娃好上了,你怎么办?”
    药罐继续咕咚着。
    一愣后,言悔挑起眉,那戏谑的视线,是赤裸裸地落在了我的腹上,唇间竟还滑出一句调侃:“我有儿子了?”
    ……这走向偏的,也是没谁了。
    “去你的。”猝不及防地脸一红,我低声轻斥。
    言某人反扣上我的手,装模作样地一摸脉,且看似遗憾地说:“唉,还得努力啊。”
    【作者题外话】:玫姐捂脸娇羞\o\
    ☆、第269章 要不我背你吧
    一边将自家媳妇儿逗了个满脸通红,言大夫倒也想了想适才的问话。
    这要是以后的儿子跟个男娃娃处上了。
    嗯。
    还——还行吧。
    总好过生了个闺女如是这般,那自个儿还得操心娇妻被其盯上,到时候,前世的小情人,可就成了今世的大情敌了,且他还得心疼着,这打不得骂不得,怎么想都亏得慌。
    也是脑回路清奇。
    他怎么就不纠结一下,若是儿子看上他了呢?
    对吧。
    ……
    又过几日,通向白佑义私库的地道已然快工完成。
    这夜,我自觉地往身上套着素来嫌弃的夜行服,只因着,想在挪走宝箱后,顺道潜进人房里,痛快地揍上一顿,以泄被盗的忿忿。再不济,也得将他之前加持在老白身上的伤痛,还上一遭,算是尽尽我这侄女的孝道。
    嗯。
    虽说论血脉,都是我舅。
    但只有姑奶奶我乐意的,才值得上这层羁绊。
    所以。
    我早就该收拾他一顿了。
    而正当我往颈上系着面巾的时候,一直搁里间呆着的言大夫倒是走了出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我头也不回地说:“阿悔,我赶时间,得走了,你先休息,别等我啊,真的别等我啊。”
    每每念及言大夫在某些方面的执拗,我是既无奈又自责。
    他倒是知晓我要干嘛,也没有拦着不让去,可那眼色里透着暗光,分明就是对我的担忧,且怎么抚慰都挥散不去。说来,其实我总是当着甩手掌柜,总是,留言悔一个人,在原地等候。
    我渐渐明白,这样不好,可却还是免不了这样做。
    手指稍微地发僵,我回过神,才发现身后的人闻言,都还没给个回应。
    “阿悔!阿悔!”短暂的安静中,悬在一旁高处的不乖倒是忽地叫了起来。自打这家伙被我放出鸟笼子,且搁在栖杆上自由地玩耍后,它便活泼了不少,零零散散地,竟还学了不少的新词儿。
    然而甚为无语的是,那小脑袋里装着的词库里,就数阿悔这俩字儿念得最溜。毕竟,我总是天天念叨着,它便也时时地学着。
    可阿悔这个称谓,我独霸惯了,别说是人了,任它是只鸟,也绝不能跟我争。
    奈何教育多回,都不见它改口,又是言悔送的生辰礼,也炖不得。
    着实是场难搞的持久战。
    眼下。
    没顾得及多跟言悔说一声,我是气势汹汹地蹿到了不乖前头,然后叉着腰争论:“过分了啊,都说了阿悔只能我叫,信不信我拔了你的毛!”
    不乖自然听不懂,却还是被我吓得飞起,直绕着栖杆旋了几圈,才又挥着翅膀,落了下来。
    “哼!”小样儿。
    到底是举止幼稚,我听见言某人轻笑了声,不由得转过身去看人。
    结果只一眼,便使得我瞬间懵逼。
    犯愣的眸子,一阵儿止不住地眨动,我歪头指着言悔身上,同我一般的夜行衣,仅蹦出半截话来:“你这是——”闹哪样啊?
    没见过的另一般穿着,瞅着还挺帅嚯。
    不对不对。
    这不是重点。
    被问询的后者抬起手,将环在颈上的黑面巾拉松了些,不过简略地回:“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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