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谢朗猫眼一睁, 难以置信地回头看恶龙：“你嫌弃我不能给你生孩子！”
    陆子遥没忍住低头笑了，“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反正想得比你多！”猫咪戏瘾过了, 笑嘻嘻蹦到龙崽面前问：“你妈究竟跟你谈什么了？”
    陆子遥看了他一眼，慵懒地往房门上一靠，一手抄兜，假装很镇定地说：“她要我下午去做性取向检测。”
    谢朗震惊了。
    前一秒还被龙崽故意耍帅秀长腿转移注意力，后一秒听到这晴天霹雳，就慌了。
    这一刻才发现，即便是美梦, 他也想多留恋一会儿。
    如果检测结果出来了，龙崽和他的契约, 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皇后这么讨厌我……”谢朗低下头喃喃自语。
    在猫咪看来，任何想要拆散他和龙崽的人, 都是讨厌他、想要折磨他。
    “我妈是怕我伤害你感情，她不讨厌你。”陆子遥歪头看猫咪：“你为什么总觉得别人会不喜欢你？”
    陆子遥两年前就发现，谢朗很多疑，总是会对周围人抱有过度的提防心。
    这很奇怪，猫咪这么可爱，就算是真正的坏人，也没法对他下手。
    谢朗一惊，慌忙转身避开陆子遥视线，暗恨自己不该在龙崽面前揣测皇后。
    真该死，一碰到很在意的事，从前的自卑还是会冷不防溜出来，让他对全世界竖起防备。
    “我不是针对你母后。”谢朗自责地小声解释：“很多人讨厌我，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不止是你母后。”
    陆子遥直起身，迈开长腿绕到猫咪跟前，严肃地开口：“我妈很喜欢你，她是不喜欢我任性冲动，才要求我做这个检测，其他人也很喜欢你，我认识的人都很喜欢你。”
    谢朗抬起头，对陆子遥勉强露出个笑。
    他在人格建立最重要的那几年，被最亲的家人厌弃无视，情感上的自卑，是物质上的信心无法弥补的深渊。
    他不信自己会讨人喜欢。
    陆子遥一皱眉，虽然不知道这只猫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但猫咪的笑容，莫名让他觉得难受。
    谢朗想要转移话题，转身故作轻松地说：“我还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体检项目，我能陪你去涨涨见识吗？”
    话音刚落，手臂忽然被勒住，谢朗被陆子遥拽进怀里。
    炎热的夏天，凉爽的空调，龙崽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衬衫，传递到谢朗的掌心。
    头顶传来恶龙不悦的嗓音：“所有人都很喜欢你，我的猫用不着对任何人小心翼翼，该提防的人，我会替你提防，你只要负责好好吃鱼，快一点长胖。”
    尤其是屁股。
    谢朗：“……”
    真的是很讨厌这头恶龙，总爱骗冷酷杀手小猫咪的眼泪。
    猫咪眼眶一红，眼泪打转，努力想忍住，还是顺着脸颊，弄脏了龙崽的衬衣。
    他抬起猫爪，绕住陆子遥后颈，越抱越紧，愤恨地开口：“你老是这样，要我怎么办……”
    如果离不开你怎么办？
    “我怎么了？”陆子遥看着难得主动拥抱的猫咪。
    “就很烦！”谢朗抬起泪汪汪的猫眼瞪恶龙：“你要是再哄我，等协议结束了，我也赖着不走！你敢撵我走，我就举个牌子，在皇宫门口示威，控诉奥加皇子欺骗我感情，还要雇十个小猫崽，抱着你的腿喊‘爸爸不要抛弃我们’！”
    “神经病。”陆子遥笑了，一激动就下意识弯身横抱起猫咪，往床边走……谢朗蹬了蹬腿问龙崽：“你干什么还往屋里走？该吃午饭了。”
    **
    下午，医院。
    医院的性取向检测技术，是生理检测。
    接受检测的人，要在检测室跟医生单独交流，并同时观看屏幕上的各种画面或动作片段。
    通过身上贴着各种贴片监测心率、脑电图、三根纳米探头检测激素、多巴胺等变化，以给出生理取向的推测结果。
    总体来说，生理测验结果比心理测验准确度高得多，但仍旧不能作为绝对性参考测验。
    因为涉及到检测人隐私，规定上不允许旁观，但皇后担心儿子耍花招，坚持要求旁观，还带着小猫咪一起，想让猫咪认清这个大猪蹄子的真面目，不要被欺骗感情。
    在播放开始前，医生先跟皇子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作为心理引导。
    陆子遥翘着二郎腿，又胳膊肘支在腿上，右手反向支着下巴，手捂着嘴。
    谢朗很了解龙崽这个动作表示的含义——龙崽对医生有敌意。
    每次有敌意又不方便反抗的时候，陆子遥都是这个捂嘴支下巴的姿态。
    圣巫不准他参加飞行比赛的时候，不想搭拳王哥便车的时候，不想陪猫猫参观海鲜展览会的时候……龙崽会反手捂住嘴，好像是自己被限制了话语权，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从现在起，你要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医生对殿下和蔼地微笑：“我们之间可以坦诚相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你更清晰地了解自己，我是你值得信任的朋友。”
    陆子遥捂着嘴，琥珀色地双眼透过长睫，冰冷又叛逆的盯着医生。
    值得信任的朋友，不会要他离开他的猫。
    “你现在可以完全放轻松。”医生感觉对面坐着的那头翼龙，好像在盘算怎么吃掉自己，有点小可怕，快要没法正常工作了：“身体坐正，看屏幕，不要看我……”
    殿下还是怨气冲天地盯着医生，就好像医生正在想方设法配合母后，夺走他的猫。
    都是敌人。
    “陆子遥！”坐在角落的皇后严肃道：“配合医生！”
    殿下不情不愿地坐直身子，目光艰难地移到屏幕上。
    脑袋、手腕和胸口贴着的线，好像在微微颤动，似乎已经开始工作了。
    殿下更心虚了，斜眼瞪了医生一眼，欲盖弥彰地嘟囔：“都是骗人的东西。”
    医生抽了张湿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翼龙可真不友好。
    影片播放开始了。
    每一段视频或画面都会持续五分钟。
    陆子遥打算用意志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任何画面都不为所动。
    实际操作起来，这样的心态反而让他过度紧张，对事物的反应更激烈了……视频上播放的画面，都是经过挑选的，指向性很强。
    医生一直在观测几台小屏幕里的数值浮动，心中大概有数了。
    测试半小时结束。
    灯亮起来的时候，谢朗发现，陆子遥额头的细汗滑到了鼻尖，欲坠不坠。
    “您不用紧张。”医生安慰道：“测试已经结束了，您表现得很好。”
    陆子遥不清楚他说的好，跟自己想要的好是不是同一种，但直觉告诉自己，一切都完蛋了。
    刚刚视频里有晃乳抽噎的女孩，也有摸着自己身体伸舌头的肌肉男。
    殿下的心理反应明确得简直不堪回首，如果那个肌肉男当面用那种表情伸舌头，殿下会揍他。
    “测试结果下星期可以来取。”医生站起身对角落的皇后鞠躬。
    “这就结束了？”这么结束那就完蛋了，陆子遥赖在椅子上不走，瞎几把耍赖：“你们这个测试素材太陈旧落后，国家的医疗补贴都花在哪里了？”
    “这些素材比较具有典型性……”医生又抽了张纸巾开始擦汗，皇子殿下动不动扣这么大罪名还得了？国家补贴当然主要是花在民众身上了。
    “太不负责了。”陆子遥怒不可遏：“这次检测我不认可。”
    “您别着急，我们也有一些尚未通过投票的素材，您如果对检测结果不放心，可以继续测试。”医生立即按下对讲机，让几个助理进门帮忙。
    很快，助理就匆忙帮医生调出备用素材，按下灯光，开启仪器。
    陆子遥根本不想继续测试，只是想否定测试结果，没想到医生还有后手。
    继续测试只能让结果越发坚定，殿下已经紧张得不敢看屏幕了。
    “请您冷静一点，殿下，注意看屏幕。”助理生怕测试有误，只能冒昧提醒。
    陆子遥紧张得嘴唇发干，但母后的视线如芒在背，不得已，还是配合地抬眼看屏幕。
    就在第三个素材开始的时候，殿下地目光陡然一亮，脸上地焦躁神色忽然不见了，居然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
    正在观测图像的医生一愣，发现殿下的心率、激素等数据空前波动，医生诧异地转头，询问助理状况。
    视频里是一个穿着虎皮短裙、戴着猫耳发饰的清秀男孩。
    男孩趴在地毯上，勾起光洁的左腿，臀部地弧线被绷得浑圆，短裙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假尾巴。
    男孩一双杏眼含羞带怯地盯着镜头，仿佛在畏惧着什么，想要寻求保护……五分钟的视频很快结束了，原本备受煎熬的皇子殿下居然意犹未尽。
    顾不上看下一段视频，陆子遥直接摘掉身上的贴片，起身询问医生和助理：“这个男的身上的睡衣是哪个牌子的？有豹纹色系的吗？”
    医生：“……”
    殿下，您看的是测试视频，不是购物广告。
    第八十七章
    检测结束, 皇后向医生打听大致情况。
    一周后综合判定才会出来, 医生只简单说了说一些测试结论。
    陆子遥用手机录下了那套睡衣的正面和侧面, 发给管家去找同款不同色系样式的睡衣。
    讲完电话还兴冲冲让猫咪看, 说：“你穿豹纹的最合适，胯这里可以放低一点。”
    “我一大老爷们，穿什么裙子？”冷酷小猫猫断然拒绝：“你快让管家别订货，我才不穿！”
    陆子遥嘟嘴抱怨：“这是原始兽皮, 充满野性, 不是什么裙子，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不要！”猫猫冷酷的双手抱臂：“这种裙子只有视频里那种男生穿着才好看，我这种粗线条的男人不适合。”
    “……”陆子遥注视着猫咪漂亮的脸蛋。
    这只猫似乎对自己的长相有一些误解。
    回宫后, 等检测结果的时光非常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