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陈立民抬手让木小树坐下，“你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可能是出任务了。”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接电话的是办公室值班人员。
    “您找霍营长？稍等，我马上去叫他，您可以十分钟后再打过来。”
    木小树皱眉，看来霍大哥是在部队，那么为什么没给她回信呢？不过马上就能跟他通话了，她也没去胡乱猜测，先听听霍大哥的解释吧。
    “喂，老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小树那边有什么事？”话筒那边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
    老陈没事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最近他们联系说得也都是小树的事，所以一接到电话霍正锋就以为小树遇到什么事了。
    “小树找你。”
    陈立民把电话递给小树，识趣的退了出去。木小树接过听筒，“大哥，我是小树。你好长时间没给我写信了，我不放心，就请陈所长帮忙给你打电话了。”
    如果不能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哼哼，后果自负。
    “小树是不是想大哥了？”霍正锋低低地笑了一声，有点得意。虽然这次失联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也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小树对自己的情意。
    就因为他没有及时寄信，电话都打过来了。
    木小树揉了揉有点发痒的耳朵，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霍大哥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声音听起来让人脸红心跳的。
    不过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意，“霍大哥好久没给我写信了，我很担心。”
    “我出了个紧急任务，没法跟外界联系。我昨天刚回部队，还没来得及给你写信。”霍正锋简单解释了自己失联的原因，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信，他有点心虚，就没有提。
    “我的信大哥都收到了吧？信里的树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那种颜色褪完的就不要用了，挑好的换上。”木小树知道霍正锋不是有意不给自己写信就放心了，然后就提醒他换叶子。
    树叶里的灵气要是逸散干净了就会褪色，对霍正锋来说就没用了。
    霍正锋对木小树寄来的树叶很感兴趣，这种树叶他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它长在什么树上。
    不过他能确定的是，这种树叶肯定十分难得，不然小树也不会每次就寄那么一点。
    他出任务受了点伤，回来就去体检了一次，结果让他十分意外。
    别看很多军人的身体看着强壮，实际上都有不少隐患，这是很多军人的职业病。
    但是这次体检结果显示，除了一道新添的伤口，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还健康，就好像过去受过的那些伤不存在一样。
    最让他惊喜的是，某处的功能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军医的说他的身体自我修复能力很强，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说不定三年两年后生育能力也能恢复。
    这让霍正锋追妻的勇气增加了不少，他始终认为孩子也是一个家庭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不能生育，他也会领养一个孩子。当然，能跟小树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更好。
    “小树，谢谢你。”
    霍正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木小树却听懂了。霍大哥一定是发现那些树叶的秘密了吧？
    不过任他脑洞再大，也不会想到自己是一棵树的。就算他把树叶拿去化验，最多只能验出树叶里的某些成分活性比较强，跟大自然中的很多植物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连红豆杉都比不上，至少红豆杉有科学证明可以抗癌，她的叶子可验不出这种成分。
    起作用的树叶里的灵气，而灵气用科学仪器是检测不出来的，要不然前世她的原身不早被薅秃了？
    木小树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羞涩的说：“我跟大哥什么关系，有什么好谢的...”
    “嗯？我们是什么关系？”霍正锋似乎在重复木小树的话，也像是反问，低哑的声音似乎把电话里的电流都带了出来，透着一种莫名的磁性。
    木小树开始只觉得耳朵发痒，后来连脑袋都在痒。她刚洗过头，肯定不是头皮痒，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开花了。
    因为脑袋痒得厉害，木小树没聊多久就挂掉了电话，匆忙跟陈所长打了个招呼，就飞快地骑着三轮车回家了。木家老两口这会儿在菜地，趁着屋里没人，木小树赶紧变成了原形。
    小树苗如今差不多有两尺高了，在木小树的控制下，树枝像垂杨柳一样弯了下来。她扒拉了半天，才在树叶底下发现零星几粒嫩芽，暂时还看不出来长出来是叶芽还是花芽。
    木小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棵不会开花的树，毕竟一千多年了，她一次都花都没开过，现在她却开始怀疑了。
    不过这些小芽只有半个米粒大小，什么都看不出来，木小树也就不管它们了。
    她现在既是人又是树，就算不能开花，她作为一个成熟的人类女性也是可以正常繁衍后代的，所以如今开花与否对她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木小树还是觉得自己会开花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脑袋痒的时候正好是霍正锋撩她的时候，挂了电话症状就轻了很多，到家已经不痒了。
    说不定霍大哥多说几句情话她就开花了呢？不知道自己的花是什么样的，大而艳还是小而香？霍大哥会不会喜欢呢？
    霍正锋并不知道木小树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拿起刚放下的电话，又给陈立民拨了回去：“我一会儿写封信寄到你那边，小树来送菜的时候你转交给她。”
    “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直接寄到小树家里多方便。”陈立民无语至极，搞个对象弄得跟地下工作者一样，还要他一个派出所所长当联络员。
    霍正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给小树写信不是让邮递员勾搭我家小树苗的。”
    他昨天回来一连收到了小树两封信，激动地当场就要回信，但是想到那个居心不良的邮递员，写了也不敢往小树家里寄。
    霍正锋是一点也不想给那个小子制造跟小树接触的机会。他给小树寄信是想拐媳妇，不是想媳妇被人拐走。
    段磊那小子仗着邮递员的职务之便，趁送信的时候接近小树。他伪装得又好，至少小树不讨厌他。现在还好，要是时间长了，说不定他家小树苗的土都被他撬松了。
    “什么勾搭不勾搭的，这姑娘大了找对象天经地义。女大不中留，当心留来留去留成仇......”
    “段磊身高一米七八，相貌端正，工作稳定，多好的妹夫人选，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他今年才二十一，刚好比小树大三岁。我跟你说，男人比女人大个两三岁刚好，会照顾人。要是找个大七八岁的老男人，过几年就不中用了。”
    陈立民滔滔不绝的论证，试图让霍正锋相信段磊就是木小树的最佳选择。
    比木小树大七八岁，过几年可能不中用的老男人霍正锋膝盖中了无数箭，忍不住冲着话筒咆哮起来，“陈立民，我日你大爷！”
    “我大爷早就死了，你可以下去跟他商量一下。”
    陈立民嗤笑，什么亲妹子，一说要给他找个妹夫就现原形了。
    “什么亲妹妹，情妹妹吧？哈哈哈哈哈哈——”陈立民丢下一句话，直接把电话挂掉了。这小子刚才还要日他大爷，再不挂说不定他祖宗都不安宁了。
    明明是老牛想吃嫩草，还非得遮遮掩掩不承认。陈所长摊手，老光棍的心思真难猜，别是下面憋坏了脑子也不正常了吧？
    霍正锋这会儿也想起先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了，他伸手摸了摸脸，觉得有点疼。不过只要能娶到媳妇，别说打脸，不要脸都成。没有媳妇，脸有何用？
    今年年底休假回去一定要把亲事订下来，他家小树苗还是太小了，算算还有一年多才能吃。
    霍老牛砸吧砸吧嘴，觉得嫩草虽然鲜美，但是等待的过程也太煎熬了。恨不得光阴多射几箭，转眼就是两年。
    可惜时间依然按部就班的流逝。等木小树收到霍正锋迟来的那封信时，夏菜已经收完了，秋萝卜和白菜开始播种了。
    萝卜白菜比较皮实，菜地又被灵气滋润了几个月，木小树终于不用天天半夜往菜地跑了。她虽然是常绿乔木，却依然畏惧严寒，天冷的时候只想窝在屋里，做一棵冬眠的树。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村里的人却越来越闲。冬小麦已经种上了，开春化冻之前就不用管了，冬天是农民眼里最悠闲的季节了。
    人闲事多，木婆婆终于放出口风要给孙女说媒了。过了年就十九了，村里的姑娘一般都是到了二十就结婚，过了二十二就不好嫁了，木婆婆生怕把孙女留成老姑娘。
    尽管木小树最近很安生，也不怎么往山里跑了，木婆婆却还是不大放心，心心念念给她找个好对象，早点结婚生娃，让她收收心。
    在木婆婆眼里，自家孙女长得好看又能干，一双肉呼呼的小手就是金耙子，这大半年哗啦啦往家搂了多少钱。谁要是娶了她家小树，那就是祖上积了德。
    但是事实上，媒人上门说的却没有几个像样的小伙子。
    木家如今还住在低矮的棚屋里，任谁过来看都知道这家穷得叮当响。别看木小树这大半年卖菜卖得火热，一般人还真猜不到他们挣了多少钱。
    虽说结亲讲究个高嫁低娶，但是女方门户太低了还是说不上太好的人家。别说男人不现实，男人现实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娶个家里殷实的媳妇能得不少好处呢。
    木小树父母都不在，跟爷奶相依为命，将来嫁出去了不但没人帮扶，说不定还要贴补娘家。在相亲市场上，她那点容貌和能干撑起来的优势哗啦就被拉了下来。
    木婆婆愤恨地说：“都瞎了眼了，什么样都敢给我提。”不是又穷又懒，就是偷奸耍滑，好不容易碰到个好点的，长得又看不过去。
    小树生得好，木婆婆也舍不得给她找个丑汉子，那就太委屈孙女了。
    木婆婆也没想找多好的人家，至少得吃喝不愁，长得不磕碜，孩子也得上进，才配得上他孙女。
    这要求说高不高，但是确实不太好找。一个村里的年轻人都是有数的，符合这个要求的年轻人大多都有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木小树看相亲这事不顺利，也放心了。只要拖到霍大哥回来就好了，到时候跟爷爷奶奶说清楚，以后就解脱了。
    可是她没想到，还真让奶奶找到一个入眼的。
    “你秋婶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一会儿就到了，你换身新衣服。别说不愿意，就见见，也不是让你马上就嫁过去。你要是看不上我也不会捆着你出门子。”
    接连受挫之后，木婆婆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就打算让两个人见见，看能不能相上。
    木小树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了，她现在不想相亲，没想到奶奶居然瞒着她约了男方见面！但是人马上来了，她也没法拒绝。
    “听说长得白白净净的，家里条件虽然不太好，但是咱家也不是有钱人，也不能太挑了。”木婆婆看孙女满脸的不情愿，耐心哄着她说。
    姑娘家脸皮薄，提起相亲都是这样扭扭捏捏的，木婆婆根本没把孙女先前的抗议当回事。
    人马上就要来了，都是沾亲带故的，木小树也不能不见，不然爷奶就难做人了。
    那就见见吧，反正回头就说自己没相上。不过等相完她一定要跟爷爷奶奶好好谈谈，让他们不要操心自己的婚事了。她已经给他们找了一个最好的孙女婿，还折腾什么。
    八点多钟，秋婶终于带着她娘家侄子刘宇来了。一进木家的院子，刘宇就皱了下眉头，姑姑说木家穷，没想到居然穷成这个样子，连个正经的房子都没有，他都想扭头就走了。
    “小秋来了，快进来坐。”木婆婆一边招呼两人进屋，一边斜眼示意里屋的孙女出来。
    木小树走出来的时候，隐隐不耐烦的刘宇张着嘴巴就呆住了。他现在知道了，这真是他亲姑，知道他眼光高就给他介绍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木婆婆看到刘宇的表现有些不高兴，先前的热情也淡去了几分。
    秋婶赶紧推了侄子一把，“婶子，这就是我哥家的那个孩子，叫刘宇，您叫他小宇就行了。”
    “奶奶好！”刘宇被姑姑一推才知道丢人了，赶紧跟木奶奶问好，眼睛却一直往木小树那边瞄。
    木小树叫了一声秋婶就不说话了，反正相亲的时候女方矜持一点没人说什么。
    其实刘宇长得并不差，皮肤比村里的大姑娘还要白一些，眉眼生得也好，再加上相亲格外打扮了一番，乍一看跟城里人一样。
    但是木小树看人并不只看长相，这刘宇空有一副好相貌，却有一股藏不住的轻浮之气。就算惊艳于她的样貌，也不忘抬着下巴，倨傲得很。
    看不起他们家穷，又痴迷于她的相貌。肤浅的人类。
    木小树跟壁花一样在一旁坐着，听着秋婶花式夸奖自家侄子，百无聊赖。
    “小宇跟人合伙开了个饭店，就在咱们镇上。刚开业生意就好得不行，一天的流水就几十块。”秋婶说着声音都高了起来，看得出来很为这个侄子骄傲。
    刘宇的胸膛挺了挺，偷偷瞄木小树。十七八岁的姑娘美得跟一朵花一样，低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两只蝴蝶一样，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她坐在那里，好像一副静止的画一样，无论姑姑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她看不上自己吗？刘宇的下巴终于收了回去，失落不已。
    木小树是在神游，她对霍大哥以外的男人都不感兴趣，自然也没有耐心听奶奶和木婶的商业互吹。
    木婆婆这会儿被秋婶吹得忘了先前对刘宇的恶感，眼睛都在发亮，“好好，这孩子有出息。”
    开饭馆好啊，他们家就是种菜的。一个种菜，一个开饭馆，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小宇他们饭店用的菜我也看了，比小树种的差远了。这要是两家...呵呵”秋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她侄子眼光高，先前说了一个样样合适个头还高的姑娘，就因为长得普通，他死活不同意。秋婶这才想起村里木家的小树，不但人长得好看，种菜还是一把好手。
    他们一个村子的最清楚，木家虽然穷，但是木家老两口却有骨气，不是那沾上就甩不掉的，将来肯定不会让孙女贴补娘家。
    等木小树嫁过去，两口子一个种菜一个开饭店，不愁小日子不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