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4.连下三镇

    而他，却并没有让士卒去将狼烟熄灭。
    在这丰阳镇城头的东北角上，那黑色的狼烟仍是滚滚而起，扶摇直上青天。
    大漠孤烟直，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
    随着那数百轻骑拿下府衙，丰阳镇内便再无抵抗。紧随其后，粮仓、军营等地皆被大宋轻骑拿下。
    许多储备在军营内的军械都被拿出来。
    大宋将士们在街道上奔走，布置拒马等物。
    他们好似对镇内的那些百姓们视而不见似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哪个将士闯进民宅，去找那些平民百姓的麻烦。
    太阳渐渐西下，逐渐近黄昏。
    狼烟还未熄。
    巴统站在北城头正中，举着望远镜远眺。
    在那黄色官道的尽头，终于是出现了元军的骑兵队伍。
    这无疑是从上洛赶过来的援军。
    巴统轻轻放下望远镜，低喝道：“全军将士，准备迎敌！”
    只不过，在丰阳镇的战火再度爆发以前，在丰阳镇东北方向二十余里的商洛镇率先响起了枪声。
    丰阳镇、商洛镇，再有更北部的洛南县城，算是府城上洛周边的三个小卫城。
    除去洛南县城应是县府，较之丰阳镇、商洛镇都要繁荣许多外，丰阳、商洛两镇的情况相差仿佛。
    都是边陲小镇，在这样人口稀少的地方，也就能聚集起几千人的规模。
    商洛镇内守军大概也是五百人左右。
    他们在这里也是看到丰阳镇升起的那股黑色狼烟，但没想过要去援助。
    那是上洛府城内大军的事。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不去支援丰阳镇，宋军却是会以极快的速度杀到这里来。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是以直到天贵军中两千轻骑接近商洛镇的时候，镇内的守军和官吏才知道消息。
    丰阳镇狼烟不熄，眼下宋军又杀到城外。他们恍似突然明白了宋军的打算。
    他们真正的目标怕并非是区区丰阳和商洛两镇，而是那州府上洛！
    这是要先将他们这些外围小镇给清扫掉啊！
    只这商洛镇的主官和那守军将领倒也是颇具节操的人，知道宋军来势不小，也没有要弃城投降的打算。
    在得知到消息以后，他们也是先道城头上布防。
    然后在城头上见到宋军轻骑旁侧有热气球缓缓鼓胀起来，那官吏和将领对视，眼中都是有些决然之色。
    以前没有热气球的时候，依靠巧妙的城防，他们或许可以抵挡数倍于己的敌军。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热气球、掷弹筒，那都是克制守军的利器。只要有这两样东西在，完全可以视城头于无物。
    主官道：“柯大统领，看来咱们这商洛镇是守不住了。”
    那将领闻言则道：“若是弃城，有愧于皇上，若是死守，又怕是会连累城内的百姓们……大人心中是何打算？”
    “呵呵……”
    穿着低阶官袍的年迈主官苦笑着，“要存忠义，又要护住百姓。我们这些人，没有活路，唯有以死明志。”
    姓柯的大统领轻轻点头，“如今宋国势大，其将士又都是能征善战。大人发现没有，我们大元尚且未战，其实就已经有许多人露出怯意了。且不说别人，单拿御史大人来说，若是他心中没有怯意，便早应该率军到边疆抵挡宋军了！那样，又怎会容得这些宋军长驱直入杀到咱们商洛镇来？”
    主官微微皱眉，“御史大人自有御史大人的考量。这样的话，柯大统领还是莫要再说的好！”
    柯大统领苦笑，“都是将死之人了，还管那么多规矩作甚。”
    说罢，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喝道：“弟兄们，随本将出城迎敌！”
    俗话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反过来说，那便是兵勇勇一个，将勇勇一窝。
    这姓柯的大统领有血性，在军中自然也有威望。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他的吼声，城头守军的士气也是猛地提起来。
    一众士卒举起手中的兵刃，齐齐呼道：“迎敌！迎敌！迎敌！”
    这幕，倒是让得城外率领轻骑赶来的军中主将颇有些意外。
    他用望远镜看得到城头上的布置，也推测得出城头大概有多少守军。还真没想过，这些守军还能有如此的勇气。
    这真是颇为难得了。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对着旁边的将领说道：“这商洛镇的元军，难得。是些有血性的人。”
    他旁边那将领也听到城头的呼喊声，轻轻点头道：“是啊……”
    眼中难免浮现出些许惋惜之色。
    这样的将士要是大宋的才好，只可惜，却是元朝的人。
    虽有惺惺相惜之感，但大家各为其主，在大局面前，容不得半点私情。
    很快，姓柯的大统领在热气球升空以前，带着士卒下了城头。
    城门洞开。
    两百余骑驰出城外，后面跟着两百多步卒。
    他们处甬道后，在甬道外驻足，布开了阵型。
    然后那姓柯大统领高举起手中佩剑，大喝：“弟兄们，随本将冲杀！”
    杀声震天。
    不过区区五百余人，且只有两百余杆神龙铳，竟是主动向着大宋禁军发起了冲锋。
    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血性之辈。
    这股大宋轻骑领兵的主将乃是天贵军中的副总都统梁景山。
    他尚且还是在硇洲岛时就已经是大宋士卒，其后因军功逐步升迁，直到担任天贵军副总都统。
    自天贵军成立以后，他便就在天贵军中，是天贵军中资历最老的那批人之一。
    但即便是他，也很少见到过这样的敌军。以前，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大宋禁军们才干得出来，才有这样的勇气。
    他终是动了些恻隐之心，道：“等会儿留下那敌将的性命，能不杀者，不杀。”
    他旁边那将领低笑，道：“那末将等下将他生擒便是。”
    他有这样的底气。
    因为他是天贵军中特种团的团长。
    能在大宋禁军特种团担任团长的，那绝对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随着商洛镇守军距离大宋轻骑越来越近，枪声便响了。
    只因梁景山的命令，禁军中的神枪手们多数没有痛下杀手。
    有元军痛呼，倒在地上，多数未死。
    梁景山看着这帮元军越冲越近，死伤也越来越惨重，喝道：“你等毫无胜算，何不惜命投降？”
    元军中还真有人些微动容。
    但那姓柯的大统领却是在这个时候怒吼，“杀！我等大元将士，纵是死，也不能蒙羞！”
    这场厮杀，终是没有以梁景山想要的结局落幕。
    五百余元军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血性而就以少胜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很快落败。
    地上伤卒无数。
    大宋轻骑中有数十骑冲杀上去，想要将那姓柯的大统领生擒，但他却完全是拼死之势。
    在有几个士卒被他射落马下后，其余将士也是怒了，端枪将柯姓大统领射杀。
    而随着他的死，那些元军的士气便也在刹那间跌落低谷。
    虽有人因悲愤拼死，但也被很快射杀。
    直到最终再无人反抗。
    五百余守军阵亡过半，仅剩不到两百人，而且多数负伤。
    梁景山在控制住局面以后，下马走到那柯姓大统领的遗体前，轻轻叹息，“可惜了……”
    姓柯的大统领其实是个汉人。
    他其实就算是降，也没什么。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中的大义和坚守。
    他自幼便生长在元朝的统治下，为元朝卖命，也是正常。
    国家，国家，国便是家啊！
    在让人将柯姓大统领的遗体抬起来后，梁景山才率军向着城内而去。
    其后短短时间，商洛镇也全部落入大宋禁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