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节

    端着特制的小茶盏喝了一口茶，鼠爷一脸阴沉的看着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我怎么知道呢？鼠爷只是一头普通的，活得比较长久的白老鼠，我怎么知道呢？”
    抬起头来，很惆怅的看着天空，鼠爷喃喃道：“有些事情，或许是我应该知道的，但是我……不愿意想起来……所以，我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
    甩了甩长长的尾巴，鼠爷愁苦的低下头喃喃自语：“当年在乢州城的时候，多快活呵？每天吃吃喝喝的，偷看一下小寡妇洗澡，啧……白又圆，大又翘，那小日子滋润得……美滋滋！”
    楚天伸手敲了敲鼠爷的脑袋：“说正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鼠爷呆了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暗银色、暗金色两种光芒碎片在他眸子里急速翻滚，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喃喃道：“真正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活着真好……另外，大恐怖呵！”
    “很不好的事情……”鼠爷轻声的自言自语：“我帮紫天尊、楚颉，还有阿狗、阿雀、虎大力、老黑几个小崽子提升了一下实力，已经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鼠爷老了，真的……不能再做更多了。”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鼠爷用尾巴戳了戳楚天的耳洞，轻声道：“小心，谨慎，保住命……你的，珞儿的，还有那些小崽子的……至于那些老家伙，他们已经活得够久了，死了，也就死了吧……你们年轻人，还有希望……”
    沉默了一会儿，鼠爷突然化身为一缕银光向远处掠去，然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码，你、楚颉、紫天尊，还有那四个小崽子，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珞儿……珞儿么……紫天尊身上的气运之力已经被我用秘法燃烧殆尽……珞儿，或许会成为他的目标。”
    “现在就算我想帮珞儿去掉她身上的好运气，也来不及了。”
    “那浑身红彤彤的家伙太强大了，太强悍了，鼠爷不是对手，你也打不过他，没人能打得过他……如果我现在帮珞儿，只会让他即刻来袭，情况会更糟糕。”
    “只能对不起老莲藕了……不管那家伙提前抓走了老莲藕是做什么，反正，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些……他坚持得越久，那家伙起码就不会现在出手对付我们。”
    鼠爷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大通，然后消失了，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之后好几天，日升月落，楚天和一众亲朋好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和普通世俗凡人一样过着普通平常的红尘烟火生活，鼠爷也一直没回来。
    三个月后，鼠爷也没有回来。
    有时候，楚天甚至在怀疑，是否在他记忆中的鼠爷，仅仅是一段记忆而已。如果不是他问了楚颉和珞儿，确定鼠爷真真切切的存在过，楚天都有点模糊，那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银毛老鼠，就这么消失了？
    楚天有一种预感，和之前的任何一次短暂的分离不一样，鼠爷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许，这老家伙找到相好的老寡妇了？”楚天站在园子门口，楚颉和虎大力一左一右的蹲在他身边，一边用树枝划拉地上的积雪，一边很恶意的揣测着鼠爷的去向。
    “哪个老寡妇会喜欢一头老鼠呢？”楚天也很没正经的低声嘀咕着，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灰蒙蒙的，雪很大，一面直径百里的青铜圆镜带着十万分的恶意从低空缓慢飘过。
    光洁的镜面上青光一闪，有狐姁姁的半张面孔出现在镜面上，她眨巴着一对儿妙眸，眼角挑起，很显然她在笑，而且她丝毫不掩饰她眼里的恶意。
    “啊，这个小娘们！”阿狗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愤怒的一脚将一团积雪踹得粉碎：“好想把她扯下来，狠狠的揍她一顿……虎爹说得对，娘们不听话，就得狠狠的揍她！”
    楚天斜睨了阿狗一眼，很认真的说道：“虎爹的这话是不对的……嗯，打女人不是一件好事情，虽然这个女人，我的确很像揍她……可是揍她有用么？没用！”
    紫天尊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蹲在楚颉身边，没有半点儿正经的慢悠悠的说道：“没用归没用，但是闲着就是闲着，闲着没事，揍她一顿也好啊！而且……这小娘儿长得蛮不错的！咱们兄弟几个，除了姐夫有了主儿……可还都光着呢？”
    楚颉眨巴眨巴眼睛，阿狗、虎大力眨巴了一下眼睛。
    楚天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沉声道：“少废话，做事去。”
    楚颉、紫天尊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楚天苦笑：“可是，大哥，我们去做什么呢？”
    楚天顿时一呆。
    从实力和势力上来说，他们如今已经是天地之间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儿人。他们无论想要什么，一句话都能驱动无数人为他们效力。
    如今局势如此的……平静却怪异，可是楚天也一时半会真想不出来，他们能干什么！
    修炼么？楚颉、紫天尊他们已经耗尽了未来百亿年的力量，他们提前获取了未来百亿年的所有力量，所以他们百亿年内无法再有丝毫进步。
    那么，组织大军和至高天女、有狐姁姁再大战一场？
    这样的战争有意义么？
    没意义！
    他们现在面临的敌人……楚天突然从心中生出了浓厚的绝望，他不知道这样的敌人，要如何对付！
    第七百八十章 天（2）
    一轮清光从楚天等人暂居的世界冲天飞起，绕着世界盘旋一周后，就朝着混乱天域核心方向飞去。
    有《大梦神典》布下无数梦种，楚天的情报收集能力堪称天下无双。
    他自然知道，至高天女曾经去过哪里，也知道了‘天’的暂住之地。
    此时此景，楚天的修为也好，太阴万化轮的品阶也好，全都达到了过往的他无法比拟的地步。他在虚空中穿梭飞行的速度自然是快得无法形容。
    更加上他一路极其蛮横的斩杀了无数天人一族的天兵天将，强借至高天女布下的无数传送光门借道，他赶路的效率更高，短短一个月后，他就从圣灵天的偏僻地带，抵达了混乱天域核心之地。
    身高数丈，通体幽红色半透明，体表有浓浓红雾缠绕，周身倒影出无数世界、星辰光芒的‘天’静静的盘坐在那里，无相青莲的根茎莲藕深深的植入他的身体，唯有莲叶莲花在虚空中剧烈挣扎。
    见到楚天突然出现，无相青莲的花和叶越发剧烈的颤抖起来，尤其是正中一朵青色莲花左右摇晃，舞得和风车一般。
    奈何他不知道被什么禁法禁锢住了，任凭他疯狂摇摆，只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楚天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的面前，抬头看着他光滑的没有五官、弧线极其流畅的面庞：“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坐在地上，‘天’也有三四丈高下。
    他低头俯瞰楚天，一缕缕幽光在他面门上犹如涟漪一样扩散开。沉默了许久，他才冷飕飕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不过，我心情不错，可以回答你……我是独一无二，我是恒古无双，我是不朽不坏，我是你们这些渺小的蝼蚁无法想象的存在。”
    楚天笑了：“这么了不起？”
    ‘天’的面门上流光旋转，楚天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家伙似乎也笑了：“不要用你们浅薄的认知来描述我，不要用你们可怜的智慧来体悟我……蜉蝣可能明白天地的久远？不能，因为它们的生命只有短短一日时光。在我看来，你们比蜉蝣更加可怜。”
    楚天沉默了一会儿。
    他回想老公羊对他说过的，‘天’的可能由来，再回想从各处途径、各部典籍上得来的，关于太初无量天、太古无量天、三天之地的历史，这家伙的寿命还真是活得够长啊！
    那是以兆万亿为单位的漫长岁月。
    和这种老怪物相比，楚天这种岁不过万年的‘新嫩’，的确和蜉蝣无异。
    “你要做什么？”楚天看着‘天’：“杀了这么多人，还刻意的将这个世界变成这个鬼样子，你很开心么？”
    ‘天’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要用你们浅薄的认知和可怜的智慧来揣测我的一切……开心？这中概念对你们有意义，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杀死你们，无关开心或者愤怒，只是一种必须。”
    “就好像日月普照大地，就好像星辰漫天运转，就好像四季轮替，就好像夏花冬雪，仅仅是一种必须……无关乎喜怒哀乐，无关乎高尚卑劣……我杀了，我做了，非常简单，仅此而已。”
    楚天就觉得自己好似一拳头打在了茅坑里的石头上，拳头剧痛，却没有半点儿应有的效果。
    他看着‘静谧’的坐在那里的‘天’，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用我们浅薄的认知和可怜的智慧能听懂的话，正面的回答我，可否？你，要做什么？”
    楚天已经不在乎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他关心的是，他要做什么。
    “但年，你离开……现在，你回来……以你这样的存在，不会无缘无故的东奔西跑……”楚天看着‘天’苦笑道：“你不需要经商，你不需要游学，你更不需要狩猎来养活自己……”
    “狩猎！”‘天’古怪的笑了一声：“这个词，我喜欢……这些年，我正是在狩猎。”
    楚天的话被打断了，他呆呆的看着‘天’，这厮，还真是去狩猎？那么，他的猎物是什么？
    看出了楚天心头的疑问，‘天’再次笑了：“我的心情，真的很不错。虽然有一些风波险阻，虽然，你们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我无奈将这句身体提前投回了这一方天地……可是和即将到来的成果相比，一切都不算什么。”
    “心情好，所以我可以向你多解释一些东西……反正，你们已经……我已经掌控了一切，呵呵！”
    ‘天’兴致勃勃的看着楚天，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楚天张了张嘴，看着‘天’那流光四溢的面庞，沉思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力量，寿命，权势，财富，美人……很多理由都可以催动我们努力的修炼。但是归根到底，是……漫长的寿命吧？”
    ‘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寿命，没错！渺小如你们，追求的却是如此了不起的目标。寿命，漫长的，无休止的，永恒的，不朽的寿命……和我的追求一样。”
    楚天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天’：“你，怎可能还有寿命方面的忧虑？”
    ‘天’笑了，他一把扯下了一片无相青莲的莲叶，放在掌心托到了楚天的面前：“你们熟知的蜉蝣，朝生暮死，如此可怜而短暂的生命，在他们看来，这无相青莲活了这么多年，他是不是永恒不朽的呢？”
    楚天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嘭’，‘天’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响，然后一指头点穿了无相青莲的花朵，楚天立刻感受到，无相青莲的神魂波动湮灭了，他的神魂被彻底打散，然后被‘天’吸入了体内。
    “但是，你看，他死了！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的反抗力，死得……突如其来！”
    ‘天’满意的看着呆滞、震惊的楚天：“对于蜉蝣而言，不朽、伟大的无相青莲，就这么死了。所谓天地间最强大的防御至宝，无非如此。”
    抬起头来，‘天’看着虚空中无数以他为圆心缓缓旋转的世界、星辰，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害怕的是，有一日，我会和无相青莲一样，突如其来的死去。”
    “所以，我也在竭尽全力的挣扎求生啊，蝼蚁！”
    “只不过，你们浅薄的认知和弱小的智慧，不足以明白我的努力和挣扎！”
    第七百八十一章 狱（1）
    楚天手持青蛟剑，疯狂的向‘天’进攻着。
    雨点一样的剑光撕扯着‘天’幽红色的身体，不断溅起一点点火光。‘天’的身躯没有丝毫伤损，青蛟剑却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楚天的眼眸一片鲜红，他右手运剑如风，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纹丝不动的无相青莲本体。
    相处这么些年，楚天和无相青莲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无相青莲的护持，楚天和他身边的人，搞不好已经陨落了不知道多少次。
    无相青莲，就这么当着楚天的面，犹如一只小小的虫子一样被‘天’随意碾死。
    楚天的眼前一片通红，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也没听清楚‘天’接下来的那些话，只是拼命的朝着‘天’出手了。尖锐的‘叮叮’撞击声响彻虚空，楚天疯狂的挥剑刺击，青蛟剑在他手中不断剧烈的震荡着。
    下一瞬间，吞天鞭再次从楚天手中挥出，狠狠的抽打在‘天’的身上。
    ‘啪啪’脆响中，‘天’的身体纹丝不动，但是吞天鞭却裂开了无数裂痕，犹如受伤的小蛇一样在楚天的手中挣扎蠕动起来。
    紧接着，上次被‘天’击破的太阳造化钟，还有太阴万化轮纷纷飞出，化为一金一银两条流光狠狠轰向‘天’的面门。
    ‘天’纹丝不动的坐在虚空中，任凭两道流光狠狠撞在自己的脸上。他的面皮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太阳造化钟一声惨嚎，表面裂开了好些裂痕，太阴万化轮也是绕着‘天’的身体盘旋切割了许久，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脆弱，渺小的蝼蚁……”‘天’讥诮的冷笑了一声，他缓缓举起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点，太阳造化钟再次被破开一个硕大的窟窿，太阴万化轮被一指头震飞数万里地，青蛟剑‘铿锵’一声脱手飞出，吞天鞭被点碎了一大截。
    楚天身体一晃，突然向后急退。
    饶是他退得快，‘天’依旧一指头点在了他的胸膛上，打得他胸膛肋骨纷纷碎裂，大片血肉横飞，楚天眼前一黑，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身不由己的向后飞去，犹如一颗流星带起一道长长的光焰，掠过一个个世界，向后急速飞去。
    最终楚天一头撞在了一个大雪覆盖的世界上，他的身体狠狠撞击在大地上，一条绵延数万里的山脉轰然粉碎，世界被楚天的身体撞穿了一个直径千里的透明窟窿，他的身体从世界的另外一面飞出，这才打着旋儿，在虚空中缓缓的停了下来。
    一抹流光一闪而过，珞儿凭空出现在楚天身边，一把抓住楚天的肩膀，带着一丝无奈和恐惧向‘天’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带着楚天一个闪烁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的面门上一缕红光闪动，他低声的自言自语：“这个小丫头，很好……身上聚集了如此多的气运之力……这都是从我身上掠夺的气运之力啊……来自我的，必将回归我……等我超脱之日，你会是最好的材料……”
    “你们，逃不掉的，你们，都是我的！”
    ‘天’身上的红雾越发浓郁，化为一缕缕极细的光丝向四面八方扩张开去，逐渐钻进了四周虚空中，好似一张硕大无朋的蜘蛛网，将整个围绕着他旋转的天河世界笼罩在内。
    九个月后，楚天再次从昏迷中苏醒，又耗费了两个月时间，好容易将伤势调整得七七八八的，他又一次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