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母亲

    苏曼然与慕熙臣相对而坐。
    这里是空城的酒吧。
    两个风姿绰约的男人，一时相对无言。
    苏曼然看着慕熙臣，心中有种无名火。
    而慕熙臣，想问苏曼然的问题，他又无从开口。
    慕熙臣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苏曼然，一杯给自己。
    苏曼然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嗯，不错，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喝到这么纯正的口味。”
    慕熙臣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是孟玉的私藏，他喜欢收藏酒。”
    苏曼然闻着酒香：“那个孟家二公子？”
    慕熙臣点头：“你对我们，很了解。”
    苏曼然坦然道：“没错，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了，只不过，疏忽了，没有想到skye居然是你的妻子，两个小豆丁的爸爸居然是你！”
    苏曼然的声音有些冷意。
    慕熙臣沉默片刻，举起手中的杯子：“那些年，谢谢你，照顾他们母子。”
    说完自己喝了一杯，这句话，是他的心里话，只是说出来，何其的艰难。
    苏曼然不以为然，但还是啜了一口酒：“你用不着谢，本来也不是替你照顾他们，我们之间有我们的情谊，慕熙臣，缺失的那几年，将是你一辈子的遗憾。”
    慕熙臣无语。
    “也将是你们之间的一道伤痕，以后但凡你们之间有个不痛快的时候，这件事就会成为skye的心头痛。”苏曼然目光盯着慕熙臣。
    “不会，我不会让云卿伤心。“慕熙臣说得斩钉截铁。
    苏曼然淡笑：“但愿吧。你要记着，skye如果再有出走的那一天，就不可能再回头，没有人的心可以伤两次，mb也永远都是skye的娘家，再有回mb的那一天，我们就会护她一生周全。“
    苏曼然完全没有了之前在病房里的嘻嘻哈哈。他的语气是上位者的凌厉与霸气。
    慕熙臣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把酒杯放在桌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绝不会让云卿再离开我，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绝不会再让她伤心！“
    那几年的缺失，未必会是他们之间的伤，但绝对是慕熙臣心底的伤，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他的保证显然得到了苏曼然的认可，他拿给酒杯把慕熙臣的杯子倒满。
    “听说，你的祖父很想让孩子们认祖归宗？你却当众宣布入赘宋家？真有创意！我不认为慕正初会放手。“苏曼然直呼慕正初的名字。
    慕熙臣的目光一深，看着苏曼然：“你，了解他？“
    苏曼然喝一口酒：“肯定比你了解。“
    慕熙臣隐忍着，看着苏曼然，苏曼然一笑：“想知道你母亲的事？“
    慕熙臣不动，他心时很想掐死面前这个俊美无双，又狡猾如狐的男人。
    “干了这杯酒，我讲给你听。“苏曼然的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慕熙臣拿起杯子，毫不犹豫的仰头喝光。
    苏家是书香门第，在c市算得上是小有名字了。
    但苏家一直有一个秘密，被每一代的当家者守护着：“凡出生双胞胎，必须只留下一个，另一个不得与之见面，否则将给家族带来毁灭性灾难。“
    苏家几乎每一代，都有双胞胎出现，而且都是男性双胞胎，每一代的家主都会秉承祖训，把双胞胎中的一个送走，没有人知道下落，也不会让他们有重新见面的机会。
    直到这一代，苏家老三的妻子，生下了一对女婴，苏家从来没有出现过双女婴。
    但双胞胎就是双胞胎，必须送走一个，当时的家主是苏家老大。老大依祖训，要把其中的一个女婴送走。
    这件事遭到老三妻子的激烈反对，那是她的骨肉，她怎么能忍心？可是，祖训不可违，老大让老三做好妻子的工作，强行把孩子带走。
    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被送到哪儿去了。
    这两个女婴，一个叫方晴，一个叫方菲。
    有人说，双胞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之前的几代人有没有无从查证，但方菲和方晴有。
    方菲从懂事起，就经常能感觉到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她能感知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情绪，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方菲一直觉得奇怪。
    方家家规甚严，怪力乱神的事情说出来一定会被训斥。
    方菲在母亲的教导下，在家中是个听话懂事的乖乖女，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可是越是在重压之下的情绪就越反弹得厉害。
    方菲一直瞒着家人研究自己的两种不相关的情绪。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一个自己。
    方菲的母亲自从一个孩子被送走以后，精神就很抑郁，方菲与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因为母亲的情绪一直是不稳定的，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太清醒。
    家里的大人不大让她们母女俩亲近，所以方菲对于母亲，是怯懦而生疏的。
    做为女孩子，没有母亲的陪伴，整个童年及少年时期，都过得比较压抑而灰暗。
    方菲十六岁的时候有过一次去m市参加英语竞争的机会。
    没有家人陪伴，方菲一个人第一次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那里，方菲遇到了方晴。
    方晴是与方菲不同性格的人，相比于方菲的胆小怯懦，方晴敢想敢为，敢作敢当，阳光开朗。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方晴学校的操场上。
    就那么措不及防的见面了，像照镜子一样，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无比震惊。
    两个人对自己的身世都产生了怀疑。
    方晴让方菲不动声色的回去，慢慢的找线索，找证据。
    从m市回来，方菲的心是雀跃的，因为，她原来一点都不孤单，原来她还有一个姐妹，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方菲小心地在家里找着线索，可惜对于她的出生，所有人都众口一致，丝毫没有破绽。
    方菲终于把目光移向了自己那个从来不亲近的母亲。
    母亲总是恍惚的，安静的，仿佛灵魂并不在她身上。
    但是有时候母亲看着她的样子会很奇怪，眼神有一种特别痛的情绪。
    方菲小时候很害怕这样的母亲。
    而今，对于有些事，她有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她刻意的去接近母亲。
    她发现，母亲其实是沉浸在一种情绪里无法自拔，一种伤心的情绪，就好像她的所有心绪都停在了某一刻，再也没有出来过一样。
    可方家是书香门第，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不可能同意母亲去看医生的。
    于是母亲就一直这样，恍惚着，忧郁着。
    方菲没有勇气对抗家中的长辈。
    她把自己的发现悄悄写信告诉了方晴。
    方晴找人找办法，再告诉方菲，让她帮着母亲恢复记忆，醒过来。
    方菲渐渐接手了照顾母亲的工作，在家长眼里，只是觉得她越来越懂事了，都替她的父母欣慰。
    方菲搬去与母亲同住。
    母亲慢慢接纳了这个乖顺的女孩子，她没有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也无法识别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谁。
    有时候方菲叫她“妈妈“，她会答应，大多数时候，她是没有反应的，她甚至没有自己已经身为母亲的认知。
    方菲鼓起勇气去找爸爸，想请他帮忙送妈妈去医院。
    爸爸是一名高中老师，书教得很好，但是性格却很懦弱，方菲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像爸爸。
    爸爸不肯送妈妈去医院，因为，如果去的话，就只能去精神病医院，方家丢不起那个人。
    方菲哭着求他：“爸爸，那是我的妈妈，你的妻子啊，难道方家的面子，比她的命都重要吗？“
    方菲爸爸低下头，颇为难：“菲菲，你妈妈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是那个样子，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我们尽到心意就好了。别再闹事了，家里其他的叔伯婶子会不愿意的。”
    方菲看着眼前这个懦弱的男人，觉得无比的陌生，那股怒气，让她不禁脱口而出：“爸爸，我是不是双胞胎？”
    方菲的爸爸当时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鬼话？你胡说什么？”
    他的激动吓了方菲一跳，因为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发火，他是个温润得像一潭死水一样的男人，从来不发火的，连他的学生都知道他是个好好先生，从不发火。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却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这令敏感的方菲感觉到了有问题。
    她和方晴一直都以通信的方式联系，也把爸爸的反常告诉了她。
    两个人毫无疑义的认为，她们就是一对双胞胎，而父亲对于两个女儿的分开是清楚的，只怕母亲的病也与此相关。
    于是方菲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母亲，疏导她的情绪。
    而方晴这边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黑洞。
    她和方菲是双胞胎，可是方家的样子并不想承认她的存在，为什么？
    她不被方家承认，那她为什么姓方？
    她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那么他们知不知道她的身世？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方晴的脑海中出现。
    方晴是个想到就去做，说到就要做到的人。
    结果这一查，就查到了方家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不只涉及到方晴和方菲两个人。
    因为一个姓氏，方晴怀疑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是一个领养的孩子，又姓了方，那实在是太巧合了。
    于是她以要完成历史做业，需要查族谱为由，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这一查，就查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她们家的孩子，多为抱养。
    方晴让方菲寄一张她爸爸的照片来，方晴发现，方菲的爸爸与自己的爸爸从长相上看，很相似。
    于是她们想到，也许，她们的爸爸，也是双胞胎。
    两个少女，再也按捺不住这个重要的发现，她们去找彼此的父亲追问，追问她们的身世。
    两家大乱。
    这个结局是两个少女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们不知道因为她们的追根究底，让这个深埋在这两个家里几百年的秘密就这样浮出了水面，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