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达米安也冷冷地回视，蓝色的眼睛和绿色的在静默中交锋——随后，邓布利多妥协了。
    他挥了挥手中的魔杖。
    那股挡在达米安身前的无形力量马上消失了，墓地在他的眼中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他没再多分给白胡子老头一眼，直接越过邓布利多，向墓地内冲去。
    用抓钩枪飞跃上离墓地最近的一棵树，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也只有一瞬而已——
    一口冒着白气的大锅，架在火上；哈莉倒在一边，被粗大的绳索捆着手脚，肘弯处在流血；大锅旁还跪倒着一个失去一边前臂的年轻人，低头喘着粗气；另有四个衣衫褴褛、毛发粗重的狼人，用敬畏的表情围着大锅巡逻、打转。
    达米安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快速制定好了行动战略，直接朝大锅的方向跳了出去——
    当他刚跳离树枝，就朝四个狼人的方向扔出了四枚来自哈莉的剧毒蝙蝠镖，这些家伙不具备任何威胁。
    然后，达米安落地翻滚，到哈莉身边，砍断她手腕处的绳子；与此同时，在青年男子来得及用魔杖攻击之前，用抓钩枪射伤对方的另一只胳膊——反正他已经断了一只，这样对方短期内就失去了反击能力。
    所有动作都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完成。
    但达米安没来得及发现那个刚刚被大锅氤氲白气遮挡住的巨蛇，
    哈莉此时额头的剧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她正在用咒语割断脚上的绳索，正好看到那只向达米安扑过来、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
    “神锋无影！”她高喊出声。
    这个咒语她一直没敢用，是她在妈妈的魔药课本上看到的——“今天，我刚知道西弗勒斯发明了一个可怕的咒语，‘神锋无影’。我们在相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达米安扭头，看了看已经翻滚在血泊中的大蛇，几步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大刀，剁下了它的头。*
    哈莉此时正在用四分五裂徒劳地攻击着大锅，咒语都被反弹了回来，她堪堪躲过。最后，她着急了，甚至开始举着石头砸上去，大锅连一道裂纹都没有产生。
    “主人的复活是势不可挡的！哈哈哈！”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男子发出了神经质的笑声，表情几乎可以和小丑媲美。
    达米安走到哈莉身边，他并不知道这锅里是什么东西，但哈莉脸上少见的惊惧表情让他不安。
    此时，这白色蒸汽越来越浓，白茫茫地一片，掩去了两人面前的一切——接着，透过逐渐开始散去的白气，他们都看到了那个缓缓升起的男人身形，又瘦又高，像一具骷髅。
    达米安和哈莉马上开始了攻击，但穿不透这些白雾。而对方弯腰拾起魔杖，手一挥，两人都向后跌了出去。
    “袍子。”骷髅身影用冷酷尖利的声音，在蒸汽后面说着。
    克劳奇艰难地扑过去，表情狂热憧憬，将坩埚旁的黑色长袍交给他。
    之后，他跨出坩埚，哈莉看到了一副只在她罕见噩梦中出现过的面孔，红眼睛，鼻孔两条细缝——伏地魔复活了。
    伏地魔还没来得及将目光从哈莉身上收回，忽然一道金光飞了过来，他只来得及变出一个银盾，却依然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得后退一步，差一点儿撞洒了坩埚。*
    “什么——？”伏地魔向金光发出的方向张望着，接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邓布利多！”
    哈莉的心怦怦跳着，达米安已经把她扶了起来，她看到霍格沃茨的校长，传说中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此时已经踩着杂乱的草地走进了墓地。
    “汤姆。”邓布利多叫着伏地魔的本名，像教授遇到了自己的学生一样平静。
    “邓布利多，你居然来迎接我的回归了。”伏地魔没有收回银盾，“这个小姑娘，”他指了指哈莉，“提到了一些有趣的事——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
    “算不上秘密，汤姆，它们只是你犯的错误。”
    伏地魔细缝般的鼻孔微张，红眼睛瞪大了，不知道是因为邓布利多一直对他的称呼，还是在因为他称自己制造魂器的行为“只是错误”，伏地魔咬牙切齿，“你威胁不到我，你并不知道我有几个魂器，更不知道它们都在哪里。”
    “我的确不知道，”邓布利多越走越近了，“但我会查出来。”
    “你的黄金女孩儿，她也是我的一个魂器。”伏地魔忽然笑了，红眼睛对着哈莉眯了起来，“来，杀了她，不然你永远都无法消灭我。”
    “不急，汤姆。”
    在两人看似闲聊般的对话发生的同时，墓地里的空气一直在掀起阵阵气流，哈莉知道这是两个强大巫师暗中的交锋，无声咒，魔杖只是在身侧轻微抖动，她根本看不清各自使用的是什么咒语。
    她不明白伏地魔为何不直接逃走，可能只是在恢复力量？
    这时，伏地魔终于看到了克劳奇脚边，自己那宝贝巨蛇残破的尸体，“你杀了我的纳吉尼！”他的愤怒如此真切，连哈莉的伤疤都跟着再次疼了起来，他对着达米安喊道，“阿瓦达索命！”
    哈莉吓了一跳，赶快按着达米安躺倒。此时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墓地中央的天使雕像活了过来，飞到达米安身前，那道绿光击中了它，大理石天雕像瞬间被炸成了碎片。*
    “我身上也有了她的血，我就能攻击她了，包括她的家人——邓布利多，你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
    此时邓布利多已经加重了咒语的力道，手臂挥舞的幅度明显增大，几道咒语向伏地魔飞去，哈莉甚至都看不清动作。
    而伏地魔明显开始力不从心，他的银盾里已经发成了低沉的铜锣一般的声响——这异样的声音令人胆寒。*
    她从来不知道巫师们的决斗还能如此夸张激烈，她被迫对自己承认——斯内普教授的训练即使再超前，依然还只是停留在学生可以接受的阶段。
    而伏地魔终于在一阵烟后消失了，哈莉相信战斗已经结束，伏地魔因为不敌邓布利多而选择了逃跑。
    可邓布利多校长忽然对达米安大吼一声，一向笃定温和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恐惧，“把哈莉带走！”
    哈莉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此时下午沉闷阳光下的墓地里，只有已经丧失战斗力的四只狼人，和两只手臂都已被废掉的克劳奇而已。
    达米安没想那么多，既然邓布利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已经牢牢揽住了哈莉的腰，打算用抓钩枪借助树木，带着自己和哈莉快速荡出去——
    突然，哈莉的伤疤爆裂开来，这疼痛太夸张了，让先前刚刚遇到伏地魔时所感受到的那些疼痛，像被微风抚摸一样不值一提——她知道她肯定已经死了，一定已经被疼死了，或者，脑袋爆炸了。
    她感到自己离开了墓地，被锁在了一个红眼睛怪物盘成的圆圈里，她被缠得那么紧，和怪物连为一体，不知道她的身体在哪里结束，怪物的身体又在哪里开始，她无处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