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沐七夕坐在主位上，没吭声。
    “我这次来是奉老爷之命，前来打探大小姐和鸩王的关系。”
    八姨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说得非常直接，沐七夕微微牵起嘴角，被她勾起了兴趣。
    “但这只是我争取来的借口，因为没有这个借口，我不敢多和大小姐接触，特别是大小姐刚展露了头角的现在，大小姐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兴许真是赶时间，八姨娘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说得相当直接和清楚。
    这让沐七夕多了几分兴趣，也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笑道：“我知道。我现在仗着有鸩王撑腰，摆明了要和刘氏翻脸，若你这时候来找我，就会被刘氏视为眼中钉，对你不利。”
    “是，大小姐果然聪明。”
    八姨娘点头，脸上的微笑沉下，表情变得严肃：“大小姐也别笑我胆小，在这后院里，不小心谨慎的人通常活不久。”
    “刘氏善妒，而且多疑，即使我有借口也不便多呆，请大小姐恕我交浅言深，我想请问大小姐，对老爷是何种态度？”
    沐七夕挑眉，没有回答。
    于她本人而言，她是穿越过来的，和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但就原主而言，沐圣恩是亲爹。
    可不管是哪种身份，她都不会轻易告诉八姨娘。
    “大小姐毋疑，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不如由我先说。”
    八姨娘说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了一下又走回来，压低了声音：“我对老爷无爱，却有仇，我之所以自降身价嫁进来，就是为了寻找机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再次看看门口，才又继续说道：“但我势单力薄，形势比想象中更加险峻，如果不寻人联手，只怕此生报仇无望。”
    “我深知大小姐的处境，亲眼见到大小姐的改变，料定可以赌一把，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这一段话她说得很急，表情慎重而诚恳，话语中也满是真诚。
    但有句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沐七夕微微挑眉，没急着给她答复，心里在衡量，她说的是真是假？
    第93章下一个计划
    八姨娘见她不语，知她心有疑虑，苦笑道：“若大小姐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世，但今日时间不多，我们另外再约时间详谈如何？”
    “我只是在想。”
    沐七夕往后倒靠在椅背上，姿态有些慵懒：“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出卖你呢？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爹，你公然告诉我要找我爹报仇，就这么信任我？”
    “我不确定。”
    八姨娘老实地摇头：“但我觉得大小姐是聪明而且爱恨分明的女子，不然你也不会改口唤他‘沐左相’，这分明就是不想认他当爹，最重要的是……”
    八姨娘微微低下头，表情沉痛：“我太痛苦了。”
    说出这句话后，八姨娘便沉默了下去，沐七夕也不催她，由着她整理思路。
    没沉默多久，八姨娘重新抬起头，眼神黯淡：“当初，我一心只想报仇，为了报仇什么都不顾，也一心以为嫁进来靠近他就能有机会，可事实是，我太天真了。”
    “我嫁进来快两年了，却连立足都未稳，更别提报仇。”
    “自从嫁进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也每日都过得虚情假意强颜欢笑，每次见到沐圣恩我就恶心，却还要勉强自己说些讨他欢心的话。”
    说到情动处，八姨娘有些哽咽，痛苦地捂住脸：“我越来越觉得恶心，越来越无法忍受，连带的也越来越厌恶自己，有好几次我都想玉石俱焚一死了之，可是……”
    摇摇头，没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很久，八姨娘吸吸鼻子，重新找回了冷静：“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大小姐的改变。”
    “我不知道大小姐经历了什么，也不知大小姐有了什么机遇才下定决心改变，但你的改变对我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想赌一把，我相信大小姐的为人，即使你不帮我，也不会出卖我的。”
    “如果……”
    八姨娘咬唇，面容坚定，显然是早已下定了决心：“如果我看错了人，也只怪我沉不住气，但至少我可以解脱了，我真的不想再漫无止境又毫无希望地忍受下去，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大小姐，求你，帮帮我！”
    八姨娘紧拧着丝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沐七夕相信，若不是门开着，不方便，她只怕会直接跪下。
    沐七夕长叹口气。
    “八姨娘”这个称呼显老，但其实，面前的人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若是放在现代，都还在读高中呢！
    从情感上，沐七夕相信她，并且想帮助她。
    但从理智上，她却不能轻易答应她。
    她是穿越过来的灵魂，和沐圣恩没有关系，也打从心底里不准备承认这个“爹”，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这个身体的亲爹，她没想多难为他。
    现代和平主义的教育决定了，她不是心狠手辣的女子，没有看谁不顺眼就要拖出去宰了的思想，她其实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出回去的办法，穿越回地球。
    “嗯……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报仇？”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居然肯牺牲自己的清白嫁给仇人，绝对是天大的仇恨，说起来，她应该有很多机会才是。
    比如，她可以在沐圣恩亲近她时下药，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也不能活，但如她所说，至少她大仇得报，自己也可以解脱了不是吗？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可想而知，她所图的，并非简单的要沐圣恩的命。
    八姨娘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改变，从妖娆变得坚定，但也同时带着浓浓的悲伤：“我要找出当年的证据，我要还父亲一个清白，至于沐圣恩……自有皇上定夺。”
    皇上？
    沐七夕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玄一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