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据说他的能力是能够看到死人在死前最后所见到的画面。
    哦、这可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破案能力啊，在百分之九十的他杀案件里最后所见得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凶手。
    路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该去训练室报道了，你好好加油吧，哦对，别忘了去鉴证科，法医找你，还有，你下回别再这么晚到了，这两个星期我可当不了你的传话筒。
    等到路易离开，迪克才低下头仔细地翻了翻手里的报告，这是昨天那位名叫乔伊斯莱尔纳克小姐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着的是：根本死因为突发性脑死亡（存疑），脑死亡后遭到子弹二次破坏。死亡时间与证言吻合，尸体背后出现月牙状瘢痕增生，无其他挣扎打斗受伤痕迹，有疑似死亡案例，推测为连环杀人案件。
    连环杀人案迪克的视线在月牙状瘢痕这几个单词上停留了一会儿，翻到前面对照图片看。在乔伊斯后背左肩胛骨上有一块两厘米左右宽度的血痕，而且形容的没有错，那确实是个月牙的形状。
    疑似死亡案例又是什么？和她一样身上也有出现过月牙形状的瘢痕吗？
    迪克冲了一杯咖啡，往鉴证科的方向走过去，那在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地下一层，温度偏冷，不管春夏秋冬都仿佛开着冷空调，但是今天迪克去的时候，发现路上的人不多，即便是遇见了几个，也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从他身边跑过去。
    迪克站在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那份放在他桌上的尸检报告就是来自前面办公室中艾茜女法医之手的。
    请进。出乎意料的男性的嗓音，更是让迪克感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找艾茜小姐迪克推开门进去，但整个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位金色头发的套着一件黑白冲锋衣外套的男性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纸张与笔头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们都去忙了，你很急吗？要等一会儿呢。
    怎么了，最近好像没有那么多案件。迪克越发觉得眼前的男性眼熟。
    昨天晚上送到警局的几个混混在白天忽然离奇暴毙了，他们在调查这个啊，是你。说话的男性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看迪克，黑框眼镜后面的蓝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像是宠物见到了食物一般。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迪克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格雷森警探，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我是兰德尔梅斯塔斯，还记得我吗？
    迪克：
    那个化了妆的男孩，那个穿了裙子的男孩，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男孩！
    救命！怎么会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又碰见了？！
    昨天那个梦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迪克对那个梦的细节印象深刻，如今梦中的主人公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
    未成年是底线！我还不想知法犯法！
    迪克强颜欢笑，颤抖着伸出手与兰德尔握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帮忙的。兰德尔弯起嘴角，今天的他与昨天迪克见到过的他有非常大的不同，昨天的妆容是刻意将脸部轮廓化得柔美，只要不说话，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他是位女性，但是今天，兰德尔只是将自己长长的金色头发扎在脑后，没有化妆，脸上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可看着却并没有任何土气的感觉，反而将他的脸衬得更小了，看上去却是有着非常明显的男性特征。
    哦对，他们是不是还没和你说？兰德尔手臂夹着自己刚刚在涂改的画板，另一手在自己的冲锋衣外套的口袋中翻了翻，找出了一张被他叠成了小豆腐块的白纸，他用一只手抖了抖纸张，将白纸摊开凑到迪克的眼前给他看：这是调令，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我就是你的新搭档。
    我以为只是两个星期？迪克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满脸复杂地看了看兰德尔的脸，他现在对着兰德尔总要生出些变扭的罪恶感。
    两个星期也差不多啦，反正我也没指望能查到多少东西兰德尔嘀嘀咕咕地将警局调令往迪克怀里一塞，不过你别担心，我也是受过训练的，发生危险的时候不用在意我。
    这个我倒是清楚，凌晨的时候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迪克把调令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他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除了尸检报告中列出来的情况，还有什么能够作为证据的吗？
    啊这个，我在画嫌疑人的画像因为我能看到死者生前最后见到的画面，兰德尔晃了晃他手里的画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变种能力对了，你不歧视变种人吧？
    我是平权主义者，迪克说，他对于这样方便的变种能力感到很好奇，已经画出来了吗？
    兰德尔将画板递给他看，画是画出来了，但是我觉得嗯可能有点，难以辨认
    迪克看了一眼，倒吸了口气。
    好家伙，他五岁拿粉笔在地上的涂鸦都比这玩意儿要写实。
    迪克：你就是当代毕加索？这人化妆的手法明明还很高超的，怎么在画图方面就这么拉跨？
    哈哈，抱歉，我画画实在不太好。兰德尔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将画收了回去藏在身后，我在等画像侧写师过来不过还有一个线索，根据我的观察，这个人应该是乔伊斯的男朋友。
    迪克：你要是不说，我都看不出这是个男的。
    第6章
    她有男朋友？迪克回想了一下，他昨天到达现场之后也检查过房间内的物品，说实话那完全不像是有伴侣的样子，盥洗室梳妆台衣柜里都没有留下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就算是迪克这种有可能几个月半年就会换个女友的人，收拾收拾也还会从出租屋的柜子里翻出几瓶被遗忘的化妆水或者几件没被带走的t恤衬衫。
    以前有听她提到过，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男朋友。兰德尔耸耸肩，虽然他和乔伊斯是邻居，但是能碰到时间确实不多，对方每天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而他本人是个在校大学生，也就是露拉与乔伊斯接触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偶尔会去蹭饭吃，等他回家的时候再去问问露拉好了。
    你们都在，哎兰达，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刚从解剖室回来的女法医倚在门边打了个哈欠，她通了一个晚上的宵，接连的工作让艾茜提不起精神，她有气无力地将手里的几张照片丢过去给他们看，恭喜你，你捡到大惊喜了哈啊，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儿，还有两具尸体没解决呢。
    艾茜像个游魂一样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自顾自地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拿起除臭剂在身上胡乱地喷了几下，倒头就趴下了。
    兰德尔正要伸手去拿照片，艾茜像个起尸的女鬼一样蓬头散发地又抬起头来，就见她面目狰狞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皮别合上，把兰德尔吓得手又缩了回去。
    还有那些粉末，我也拿去分析了，但是嗯，进度很慢，我拜托了一个认识的尖端工作室帮忙化验，只是可能要等很久晚安，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将这些话说完后，艾茜咚地一下砸了下去，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ok，晚安兰德尔拿起照片，拽着迪克轻手轻脚地走出办公室，将门合上后他才低头仔细看那几张照片。
    按理说尸体才刚解刨完毕，尸检报告还没有那么快就会出来，但是照片上的东西已经足够让兰德尔了解到事情的关联性了那几张照片都是来自不同的尸体，他们唯一的共同性就是，身体的某处肌肤上出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月牙形状的暗色瘢痕，而这几具尸体就是昨天晚上兰德尔遇到的混混们。
    在一般情况下，人体死亡后，尸体上无论有什么样的血痕或是淤血，最后都会变成紫红色，和尸斑混在一起，错落在青灰色的肌肤上，如果只是那么一小块的痕迹，其实并不引人注目，但是这些月牙的形状真的过分精致且相似了，仿佛他们都纹了同款纹身一样，让人不怀疑都难。
    这是巧合？还是额宗教？说不定他们都是某个奇怪宗教的信仰者，迪克凑在兰德尔边上疑惑地问道，或者他们加入了什么月亮组织，而这是成员的标记？
    我还没搞明白这些，但是艾茜说过，这个瘢痕实际上是细胞分化繁殖增生而导致的，和尸斑那种血液坠积的存在是不同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经历某种细胞进化的过程中死去的，而导致这种结果出现的原因有很多，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从这几个混混身上找出来的毒｜品，只是有一点非常的奇怪，不管是他们还是乔伊斯，或者以前的那些人，身体里都没有检测出任何毒｜品的成分，他们的死亡在排除主观因素后就像是自然死亡。
    所以除了这几个人，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迪克一开始认为这是一起突发事件，毕竟布鲁德海文在最近才忽然开始毒｜品泛滥，但是兰德尔的语句中又透露出他对这些东西很熟悉，他注意到兰德尔捏着照片的手指非常用力，甚至连指甲处都开始发白。
    嗯，这两年偶尔有出现只是最近不常见，我还以为兰德尔低声说，他看照片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种他仇恨已久的东西，这是迪克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出了褪下所有虚假面具后的真实，总之，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那么我们先去看看监控？既然这几个家伙是死在警局里的，那这个过程一定是在监控摄像头下的。迪克建议道，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你说的没错。兰德尔眨了眨藏在平光镜片后的碧蓝色眼睛，将外露的情绪都收了回去，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他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迪克的肩膀，顺势搭了上去，和迪克往外走，他们说你刚来，是个菜鸟，现在看来你还挺上道嘛。
    迪克尴尬地笑了两声，从他成为罗宾起，和蝙蝠侠一起解决过的案子数不胜数，他虽然才来警局几个月，但是经验说不定比那些老警员还要丰富些。
    监控室的警卫轻车熟路地将出事时间段，临时安放罪犯们的牢房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昨天后半夜的时候他们已经兵荒马乱了一会儿，一边放还一边抱怨道：这谁能看出来？他们睡着睡着就睡死过去了，还是巡逻的警员发现他们一动也不动，看着连呼吸都没有了才发现的。
    没有任何征兆？迪克问。
    完全没有。警卫摇了摇头，开始播放监控记录。
    画面是从他们几个人被押进牢房开始的，这几个混混已经醒了连同酒也醒了一大半，由于被兰德尔打晕过，他们还是觉得脖子不舒服，四个人坐在同一间牢房中，各自坐在简陋的床上，似乎还没从一睁开眼睛他们就被抓到了警局的震撼里回过神来，有人尝试过呼叫警卫，要证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没有被搭理，反而吵醒了在隔壁睡觉的其他罪犯们，被狠狠地咒骂了一顿，他们几个人就在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连睡下了。这期间没有表现出其他的身体不适。
    大概是在这个时间，他是第一个死的。警卫将进度往后拉了点，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其中一个人的呼噜声忽然停下了，连肚子的起伏都不再有，然后与他没差多久的另一个人也不动了，磨牙的不再磨牙了，打呼噜的也不打呼噜了，会乱动转来转去的人手臂垂了下去，在不到二十分钟里，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房间和给他们喝的水也都检查过，一切正常，他们、他们就只是在睡梦中死去了。
    好吧，看来这边的线索暂时断了这个录像能给我备份一下吗？兰德尔指了指显示屏，他对这个结果似乎没表现出太大的遗憾。
    之前就备份过了。警卫将一个u盘递给他。
    走吧走吧，格雷森警官，我们该去吃午饭了。兰德尔将u盘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推推迪克离开了监控室。
    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沮丧。迪克问他，兰德尔走在他边上，心情好到甚至在哼歌，就是有点跑调。
    因为本来就没指望这个能查到什么，他偏过头冲迪克一笑，蓝眼睛弯弯的，迪克注意到他今天虽然没有化妆，但是金黄色的眼睫毛仍然很翘，扑扇的时候亮晶晶的，这些粉末是从哪来的，到底是毒|品还是毒药？乔伊斯的男朋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才是我想知道的，你应该知道毒|品是在最近才忽然在布鲁德海文流行的吧？以前布鲁德海文最容易被抓住的都是些军|火走私贩和洗黑钱的。
    嗯，毒|贩是在最近这一个月才忽然增多。实际上迪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比警局早了几天，那还是提姆在哥谭抓到的一伙毒|贩子说的，他们的走私不慎暴露，被蝙蝠侠与罗宾揪出来暴打了一顿，坦白他们走私来源的时候提到了最近在布鲁德海文出现了很多毒|品交易的订单。
    如果假设乔伊斯的死亡也是这种粉末的原因，那就是说，这种粉末才在市面上流通不到一个月，致死的概率就如此之大，这太奇怪了。兰德尔慢吞吞地分析现在他所知道的情报，声音降低了许多，与其说是在和迪克讨论不如说是他在给自己梳理，一种毒|品想要卖的好，除了让人上瘾，还要有低风险，不然他们怎么赚的到钱？才刚有了顾客就吃死了，除非他们都过量食用但是乔伊斯女士需要攒钱，怎么可能会把钱花在这种无底洞上，她在布鲁德海文的贫民区长大，不可能不懂毒|品有多吓人。
    所以你的想法是？
    有人逼迫她吃，或者算了，线索太少，我想不出来兰德尔拧着眉，眉毛眼睛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然后沮丧地低下头，只能先找到乔伊斯的男朋友啊，侧写师怎么还没来！为什么我们局里唯一的画像侧写师还会被借出去啊，局长是不是工资给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