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叶老师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吩咐吗？”佳月见叶深不再说话，心里倒也没有多失望。经过周六的事，她觉得叶深跟她，就是纯洁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这事，她自己去处理。
    叶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我给你凑个整，足够你消气，还多3000块开心。”
    “不用，不用，我去找他要回来！他凭什么不给我！”佳月有点儿开心，可这根本是两回事。
    叶深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想你用他的钱。”
    佳月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想多了，一边还是忍不住，心里甜甜的，嘴角翘了起来，像只可爱的菱角。
    “再说，你这么优秀，失去你，他损失惨重，那7000就当给他的疗伤费吧。你们也算是两清了。”
    佳月被这句话彻底奶到了……她决定，她就宽宏大量地不去找安以诚撕了。
    可是，有些事，还真不是想躲就躲得开的。
    佳月准备好了信托书，封好口，拿去行政部的快递邮箱，快递公司会定时来取。
    她一进行政部，就看见了安以诚和刘媛媛。
    两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安以诚一见佳月，眉毛就竖了起来，高声吼道：“你厉害！把我赶出办公室还不够，你还特意赶来看笑话！我告诉你，叶深也不能在律所一手遮天！”
    佳月：“……”。听起来，像是行政要收回安以诚的办公室？也是，独立的办公室是中级律师才有的福利。安以诚被降了级，要求他搬出办公室，也正常。唯一奇怪的，是这个时机，连她都忍不住怀疑，是叶深的手笔了。
    “安律师，我管得住自己的脚，可管不住你的脚。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要说，我看到了什么笑话，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唉，有些人，就是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总是要还的。”
    刘媛媛眼珠子转了转：“安老师，您不要太生气了。有些人，一副穷酸样，为了7000块钱，就去找后台告状，搞这种小报复，真够cheap的！”
    行政主任光秃的头顶上，汗珠直冒：“安老师，这也是律所的规定。房屋租赁成本，是事务所，支出最大的一块儿，您现在不是中级律师了，还用着中级律师的办公室，别的初级律师有意见。我们得一碗水端平，跟叶老师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佳月忍不住笑了：“刘媛媛，你不cheap？那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飞飞鹅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跟的，你怎么就这么高贵地，敢拿那笔钱？”
    安以诚冷笑：“说穿了，就是为了那笔钱报复我！你刚进所的时候，要不是我看你可怜，要了你，你会有今天！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佳月眼神一冷，面孔一板：“那笔钱，你以为我会看到眼里？”
    她打开手机，伸到安以诚面前：“看到了没有，叶老师随手就给我转了10000！”
    她把信托书往邮箱里一扔，抬着下巴：“安老师，那7000，你爱给谁给谁，我们算是两清了。您们那么高贵，拜托，以后都不要再提，我曾经是你的助手了！我高攀不起！”
    说完，她抬头挺胸地走了。
    明明钱被人抢了，是一件很让人生气的事。可是，佳月这一整天，心情都出奇地好。
    回到家里，就话唠一样，把事情跟林青青说了一遍又一遍。吃饭前说一遍，吃饭时说一遍，吃完了，两人坐沙发上喝茶时，又说一遍。
    林青青终于忍不住了：“佳月，你有没有问过，这钱，是叶深私人掏的腰包呢，还是……本来就该是你的绩效？”
    佳月：“……”
    林青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佳月，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在叶深面前，就跟傻子似的？”
    “我哪里傻了？！我现在是正式的提成律师了！我们的案子还没结束，这钱当然是叶深自己掏的！”佳月心里其实有些虚，可鸭子死了嘴壳硬，不愿意承认自己傻。
    “如果是叶深自己掏的，你们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他的钱？跟人吃顿饭，你都不肯花男人的钱，这回人家给你一万，你就要了？”
    佳月觉得，林青青不当律师，当娱记，实在是太屈才了。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最后无奈地放弃了：“那……我明天退给他！”
    “退？退什么退？”林青青气得一巴掌拍她肩膀上。
    林青青这招大力金刚掌，把佳月都拍晕了：“姐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当然是，把你们的关系，变成——能要他钱的那种关系！”
    佳月：“gtolt”
    第21章 听说，你相亲被我耽误了？
    “叶老师，那10000，我在想，也许应该退给你。”
    林青青提醒之后，佳月就觉得不安。那么一大笔钱呢，她凭什么要人家的？至于，把他们的关系变成“那种”关系，佳月一想都能脸红。叶深对她没有意思啊，要她女追男，她哪里好意思！
    佳月回到自己的卧室，在床上滚了几圈，头发都揉得乱糟糟地，还是给叶深发了这么一条微信。
    可刚点了发送，她一看，立刻觉得好像有点儿太不客气了。至少该写个“谢”字啊？这语气怎么这么生硬？佳月慌慌地，立刻又撤回了这条消息。
    然后她就急着改，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编辑了一分多钟，都还是觉得这语气不知道怎么才好。
    “其实……那个，我刚才，刚好看见了。点烟.icon”
    佳月觉得好窘。叶老师，这么黄金的晚上时间，您难道正在玩手机？！
    佳月捂了捂脸，才写道：“那你怎么看？”刚要点发送，画面跳出了一个树叶头像：叶深邀请你语音通话。
    佳月手一抖，黑眼珠子骨碌着，左边是红色的拒绝按钮，右边是绿色的接听按钮。她咬了咬嘴唇，屏住呼吸，还是按下了绿色的。
    叶深的声音传来，显得挺轻快地：“我觉得，你打字速度可能需要提高。”
    又被吐槽了？佳月囧囧地红了脸，一边又庆幸，好在叶深看不见。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我不能用您的钱。”佳月冲口而出，说完了，又觉得，这话有试探的嫌疑，心里顿时又羞又窘又懊恼。青青说得挺对的，她怎么一到叶深面前就变傻瓜呢？
    “哦？”叶深的尾声拉得长长地，“那你觉得，我们要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才能用我的钱呢？”
    叶深这一声充满了戏谑的“哦”，让佳月的心，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什么关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后半句，又让佳月有些羞恼，有些不甘心。
    她心一横，声调软了八度，还带着丝丝鼻音：“什么关系？叶老师，您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吗~~~？”
    最后那个“吗”字，她故意拉得长长地，带着歌声般的余韵，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又有一丝性感的娇憨。
    叶深沉默了。半天，语调难得有些急促和不讲道理：“给你，你就收着，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然后，黑色页面向左上方一缩，便消失了。叶老师可耻地挂断了通话。
    佳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叶老师也这么不经逗啊？她的嘴角一点点扬起，心里甜甜的，收就收，who怕who！
    佳月捏着手机，出神地盯着叶深的头像，两片小小的翠绿树叶，挂着两粒白色的果子，看上去有些像白色的桑椹，蛮可爱的。
    她正看着，突然接到一条消息：“听我姑说，你还想跟我见面？”竟然是曾经拉黑她的博士。
    这个语气，可真不怎么友善。
    她想了想，小心地回复道：“你帮过我忙嘛。之前真的太忙了，三次都没见成，特别不好意思，你有空的话，我正好想请两个朋友吃饭，你也一起来？”经过郑树的事情，佳月跟男生说话，真是加倍地小心，生怕人家又误会她想倒追什么的。
    博士半天没有回。佳月也不想再说什么。自己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起，佳月也就忘了这事了。到了律所，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十点多，她才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也许真是冤家路窄，从卫生间出来，居然又碰到了刘媛媛。
    刘媛媛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站着安以诚。
    两人衣着一黑一白，样貌都不俗，看上去还真挺般配的。
    可是佳月觉得真心窘，难道热恋起来，真的连上厕所都要凑一起吗？
    刘媛媛见了佳月，态度居然跟昨天完全不同。她主动叫了一声：“佳月！”
    佳月没觉得亲切，反而脊背一凉，有种又要中箭的感觉。
    她淡淡地：“哦，有事吗？”
    刘媛媛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不要这么凶嘛，好像我们有多大仇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上厕所高峰，居然这么会儿工夫，走道上就聚了七八个吃瓜群众。
    佳月也是很无奈：“你一发嗲我就冷！你对我，不但没仇还有恩，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好运，当上叶老师的助理呢？”
    这一句正好戳中刘媛媛心底的痛处，她脸色一白，旋即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显得风韵十足：“你当上叶老师的助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敢邀功。不过，叶老师好是好，你也要小心，别只顾着忙，搞得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将来一不小心耽误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办？”
    围观群众立刻都对佳月同情上了。这小姑娘，形象不好，找对象费劲，这么小就要开始相亲了？
    佳月现在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巧遇。刘媛媛肯定是故意带着安以诚来堵她的。
    佳月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她真的好想当众给这刘媛媛两巴掌。可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她还得保持冷静。
    安以诚见佳月板着脸不说话，轻笑了一声，拉了一把刘媛媛：“媛媛，你也是太善良了。她成不成老姑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佳月：“……”刘媛媛善良？这笑话冷得她想吐。现在她觉得，叶深对安以诚的处罚真是为了他好。以安以诚看人这眼神，他早晚自己把自己给挖个坑埋了。
    “你们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为了操闲心，连自己的生理性排泄需求，都置之不理。担心我成老姑娘之前，你们先担心一下，自己的泌尿系统吧。“
    佳月说完，一把推开刘媛媛，就要朝前走。
    刚走两步，迎面就看见……叶深。
    佳月窘窘地想……男神也有泌尿系统啊！
    叶深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围聚在一起，明显是看热闹的群众。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叶深回来时，路过佳月的桌子，曲指敲了敲桌面：“跟我进来。”
    进去之后，叶深没有坐下，而是半靠在自己的大办公桌边，两条大长腿一交叠，双眼深邃地看着佳月：“听说，你相亲被我耽误了？”
    就知道这个顺风耳又听见了！佳月微微低了头，偷偷皱了皱鼻子，小嘴有些倔强地抿了抿：“嗯，耽误了！你准备怎么赔偿我？！”
    片刻之后，叶深：“我的车……以后都归你开。”
    佳月：“！！！”当然，这句话的精髓，佳月是很久以后才领会到的。
    于是，周六，叶老师理直气壮地，又来找佳月了。
    佳月戴着眼镜，一副还没怎么睡醒的样子，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上身一件硬梆梆的墨绿花衬衫，下身一条及踝黑色大长裙，脚上一双黑球鞋，白袜子，背的是她以前的军绿小斜挎包，活脱脱一副死宅女的样子。
    她打扮成这样，只是想告诉叶深，她可没有要倒追他！佳月伸手摸了摸眼镜框，偷偷瞟了瞟叶深。
    叶深穿着一件宽松的，鸡心领灰蓝棉麻长袖紧口衫，下身是一条驼色宽腿长裤，腰上一条两寸宽的褐色真皮皮带。重点在皮带扣，并非寻常的金属，而是浅了几个色号的同质方形皮扣，显得格外地低调奢华。脚上是一双与皮带同色的皮鞋。
    佳月的目光又悄悄移到叶深的头上，天呀，叶老师今天连头发都上了胶，雅痞度顿时升了八度。
    脸么，她有点怂地没敢看。
    这一天，叶深果然表现得十分从容得体。佳月也莫名地觉得自在，两人这车开起来十分高效。可这车，还是一直练到了晚上，叶深的理由是，当然也要练练开夜车。
    不过，再长的夜也有结束的时候。
    晚上十点，佳月把车停在自家楼下，想了想，没有熄火，就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