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
    这一出闹剧倒是让班里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引发了家长们热烈的讨论，乐潼看着乐母似有所思，“怎么了，妈？”
    乐母神情一动，有点心疼:“我看这孩子，感觉她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翟静哭着被班主任带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全身都在颤抖。
    旁边的肖研凑过来，“其实翟静真的挺苦的，她爸妈是小地方来城市打工的，听说他们那重男轻女特别严重，翟静她妈经常用死威胁她。”
    乐潼眉头一皱:“终于知道翟静为什么这么努力了，原来她家里是这样的状况，也挺不容易的。”
    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心态，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她怎么觉得，翟静的父母感觉有点怪怪的……
    “什么不容易啊，她家就是把翟静当成工具，指望翟静赚钱养她弟呢。”
    乐潼:“……”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感谢她没有生在那样的家庭，她也有弟弟，虽然乐汀也成天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可是乐母、乐父从来不会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而逼迫她去学习。
    叹息了一声，班主任已经回到班里了，肖研扯着乐潼的袖子，打算离开。
    家长会除班主任安排的学生以外，其他学生是不允许在场的。
    出了教室，乐潼一眼就发现隔壁班的门关的很紧，不过从门上装的玻璃还是可以一眼看到沈澈的位置。
    此时，他安静地立在一旁，似乎察觉到门外的她，黑眸幽幽地望了过来，与乐潼对视上。
    他嘴唇微微一扬，乐潼脸就红了，这时候他座位上的人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便收回了目光。
    坐在他位置的人，是他父母吧，乐潼这么想着。
    还没等乐潼看清沈澈父母的样子，突然肖研就拽了她一把。
    “走啊，去超市买点水喝，我要渴死了。”
    乐潼点点头:“哦好。”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发现沈澈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乐潼本来也想跟着肖研一起拿一瓶冰水，但想着自己生理期将近，喝这些东西会痛经，所以只好拿了瓶常温的。
    两个人闲的没事在校园里乱逛，王一筱打电话来问她们晚饭一起吃么，家长会开到下午也就结束了，但明天上课，乐潼肯定不会回家明早再赶回来了。
    肖研正想跟王一筱说同意，突然意识到乐潼，就看了她一眼:“你晚上跟谁吃去？”
    “不知道……”乐潼嘴里这么说着，斟酌了一会，掏出手机给沈澈发了条短信。
    乐潼:【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她其实很少主动联系沈澈，一来她不太好意思，二来她也怕自己每天喋喋不休的，沈澈会烦。
    可能谈恋爱以后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排解掉的。
    手机嗡嗡一震，想来沈澈现在应该不忙，乐潼点开屏幕。
    沈澈:【不了，今天跟爸一起吃饭。】
    乐潼的注意力全被他这个“爸”字吸引了。
    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少了一个“我”字的主语，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感直线上升。
    正常人应该会说:不了，跟我爸一起吃饭吧……
    乐潼心里一甜。
    她连忙回复:【好的，我知道了。】
    沈澈:【你记得自己吃饭，别饿到。】
    乐潼:【恩，我去跟肖研她们吃。】
    沈澈:【晚上我再找你。】
    乐潼关掉手机，抿着唇轻笑。
    肖研这边正跟王一筱八卦呢，那边乐潼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肖研诧异:“你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吗？”
    “对啊。”
    “那行。”肖研挂了电话，打算回寝室去找王一筱。
    刚到寝室门口就撞见了崔荣焉，她拎着浴筐似乎正打算去洗澡，三人目光堪堪碰上，她脸色一冷，嗤笑一声就把头偏了过去，错身而过的时候，猛劲地撞了乐潼的肩膀。
    乐潼皱着眉，一头雾水。
    神经病吧……这人。
    肖妍撇了撇嘴角：“这厮自从知道你跟沈澈在一块以后，整天就跟祥林嫂一样。”
    乐潼没懂。
    肖妍好心地又解释了一遍：“整天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大侄子我跟你说你离她远点，她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肖妍目光闪躲了下，其实她没说的是，崔荣焉现在逢人就给乐潼泼脏水，背地里一直说乐潼是怎么用手段勾引沈澈balabalaba ……
    不过班级里大多信得过乐潼的人品，再加上乐潼平时低调的性格，即是跟沈澈见面都是等班级人走以后，所以也一直没什么人发现。
    而崔荣焉身边的人更没几个愿意理会这种八卦的，也就一直相安无事的。
    晚上吃完饭，已经是六七点钟了，乐母从学校走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早上带的东西忘给她了，就放她抽屉里了，让乐潼自己记着去拿。
    今天是周日，开完家长会整栋教学楼十分空旷，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踩在瓷砖上的哒哒声。
    乐潼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拐了弯就直奔教室而去，刚走到十七班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班级教室的门没关，一丝疑惑从心头划过，怪异的感觉慢慢涌了出来，照理说家长会以后班级都会留下学生值日的，是忘记关门了吗？
    她抬脚刚迈进班级，只见窗户四敞大开着，穿堂风呼啸着刮过，翟静消瘦的身型孤零零地站在窗台上。
    乐潼眼眸骤然收缩，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还未来得及出口阻止，那边翟静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只是头还没回，整个人便向前一扑。
    乐潼想要尖叫出声，但大脑显然迟钝了几拍，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摸上了冰凉的阳台，只听“咚”的一声。
    来不及说出只言片语，她吓得掏出了手机，颤抖的手翻着通讯录，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找谁。
    她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目光停在了班主任三个字上，连忙拨通了电话。
    傍晚时分，半边的天被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今日的晚霞格外的鲜红，乐潼站在教室的角落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警笛声响彻整个校园，来来往往的同学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悄悄地交头接耳。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连警察都来了，我的天。”
    “是学校犯什么事了吗？”
    “……”
    班主任站在乐潼面前，叹息了一声:“教室里的纱窗被暴力破坏了。”
    乐潼的脸色依然惨白，她控制不住自己身躯的颤抖。
    “这件事情你是目击人，所以学校等会可能会找你谈话。”班主任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丝不忍，她知道乐潼刚见到了如此可怕的事情，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
    只是……这关乎到学校与家长的责任问题。
    乐潼紧咬着牙关。
    第24章
    翟静跳楼的地点正对着学校正门口北门, 好在平时学生们活动的范围都在南门，所以前来围观的人并不是很多，也都被保安撵走了。
    只是地上的那滩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乐潼沉默着一言不发, 班主任急得是满头冒汗, 学生出了意外发生在自己的班级, 无论怎么样, 监管力度不够这顶帽子扣的稳稳的，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翟静的母亲在出事的一个小时以后领着翟静父亲赶了过来, 在问及自己女儿的死讯时候, 她脸上没什么伤心难过的表情，她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要钱。
    翟静母亲看起来像是个常年干粗活的，手关节很大也很粗糙，满脸的风霜, 如今看起来却显得格外市侩。
    她嘴唇泛着青黑色，应该是常年暴晒或者什么原因导致的, 嘴巴一张一合，阴鸷的眼神如刀一般:“我不管你们学校怎么处理，告诉我们赔多少钱就完了。”
    翟静的父亲人看起来很懦弱, 佝偻着背，沟壑纵横的脸上, 露出了几分伤心和为难的表情，翟静母亲说话太冲，翟静父亲还拍了她一下, “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说吗。”
    翟静母亲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翟静父亲颤颤巍巍地走近:“是这样的，老师，我们也不想给您添麻烦，只是孩子也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就指望她考个好大学来养活我们全家呢。”
    “我们也不要太多，八十万。”翟静父亲细长浑浊的眼眸里划过一丝精光。
    乐潼在一边却听的浑身发冷，自己的女儿死了，连尸体都不去看一眼就想着怎么管学校要钱。
    顷刻之间，她突然理解了翟静所做的这个决定，这样的父母无不让人心生寒意，哪还有活下去的念头啊。
    班主任一脸尴尬的神情，这赔不赔钱，赔多少钱都是要经由学校商议的，哪能口头上安排多少就是多少了。
    这夫妻俩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班主任只能先安抚住:“二位先冷静一下，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如果是学校在管理上存在漏洞的话，那是绝对要赔的，但若是主要责任不在校方的话，校方也只会按照基本流程做出赔偿。”
    言下之意，若是责任方不在学校，赔偿款相对较少。
    乐潼默不作声，心却在听到班任的话以后，猛地提了起来。
    一听这话，夫妻俩顿时反应过来，翟静母亲干脆直接坐地上号哭:“我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在你们学校这出了事，你们竟然不管，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
    学校乱成了一团，没人注意到乐潼。
    沈澈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乐潼背过身，把话筒贴近了耳朵，“喂……”
    许是电话这边过于吵闹，又或许是乐潼的声音不大对劲，沈澈诧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翟静父母现在还在那闹，乍然听到沈澈的声音，她委屈地憋憋嘴:“在教学楼。”
    简单的四个字，再加上学校传言传的风言风语的，沈澈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现在去找你？”
    其实他也不确定乐潼现在是否方便，旁边的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鼻子有眼地说:“我听说，咱们学校出事了。”
    沈澈现在有些烦躁，没心情听他说八卦。
    “就在咱们隔壁班，说是一个叫乐潼的女生把他们班学霸推下去了。”